九不是鬼，他有脚。

     周玦吓得背后已经湿透了，头发丝都开始滴汗。

    他哆哆嗦嗦地有一句没一句地和这个&ldquo老九&rdquo聊天。

     周玦试探道：&ldquo你说&hellip&hellip你刚回来？&rdquo 周玦没能看见冯老九的脸，他背对着周玦自顾自地整理书架，漫不经心地说：&ldquo是啊，刚回来。

    我不是说我要去新疆，不是还和你通过电话，让你替我和其他人说吗？&rdquo 周玦疑问道：&ldquo通电话？什么时候？&rdquo 冯老九依然没有转过身，他自顾自地整理东西，说道：&ldquo就是还没开学的时候啊，我打电话到你打工的地方&hellip&hellip&rdquo 冯老九刚转身，就听到嘭的一声关门声，周玦以最快的速度溜出了宿舍，身后传来冯老九的叫喊。

    他没有听，因为他现在什么都听不清了。

    他直接蹦出宿舍，身后传来冯老九的叫喊。

    他没有听，因为他现在什么都听不清了。

    他直接蹦出宿舍，刺眼的阳光让他感到一阵眩晕。

    他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感觉一切都在反复，他不能确定任何事情。

    智商和情商在这种事上显得微不足道。

    他到底还可以相信谁？他大脑一片混乱，他扶着额头想要走出这个怪圈，挣扎地走了几步，最终却无助地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原来人真的能被吓晕。

     过去有一种昆虫，它一辈子都靠着月光来明确方向，可是它们无法辨别月光与火光的区别，当它们认为那是最安全的道路的时候，却已经走在一条死路上无法回头；本以为是正确的导航，却成了葬送自己的轨道。

     这种昆虫的名字叫蛾。

     所以眼睛和大脑有时候是可能导致毁灭的，有人说我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

    但是自己难道就那么可信？周玦现在觉得，他信不过自己。

     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在学校的医务室内，手背上插着一根输液针。

    他觉得眼前一片模糊，所有的人都只是一个个白色的影子，而声音根本无法传到他耳朵里，最多只能听到嗡嗡的响声。

     他闭上眼，不准备睁开，这时，他感觉有一双冰凉的手覆盖在他的额头，耳畔传来刺耳的笑声。

    他猛地睁开眼，而那只手瞬间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人摸过他的额头，但是那种冰冷的感觉依然刺激着他的大脑和皮肤。

     他喊出了声音，很快有人走了过来，渐渐地，他看见了周围的情景。

    他首先看到了陈昊，陈昊靠在他的床边冷冷地看着他，那种眼神非常冰冷，这让周玦想到那只手的温度。

     周玦看着他，想了半天问道：&ldquo胖三和瘦猴呢?&rdquo 陈昊想要抽烟，想了下还是放弃了，他指着门口说：&ldquo不敢进来，怕你怪他们。

    &rdquo 周玦这才想到，这两小子抛下他跑了。

    他叹着气对着门口喊道：&ldquo你们两个浑球儿，给我进来！&rdquo 门口果然传来了脚步声，胖三和瘦猴像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走了进来。

    他们的表情很尴尬，也很滑稽。

     周玦瞪了他们两人一眼，问道：&ldquo他怎么活了？&rdquo 陈昊找了一张凳子坐下说：&ldquo如果我告诉你，他本来就没死，你会怎么想？&rdquo 周玦感觉额头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不再出声。

     胖三见大家都沉默了，这才说道：&ldquo这个&hellip&hellip真的是太邪门了！的确是有人跳楼了，不过那是五楼的一个哥们儿，考研失败想不开走上了绝路。

    &rdquo 瘦猴接着说：&ldquo其实也是，我们的楼不高，三楼而已，就算真的摔下来，也不可能会死得那么难看&hellip&hellip&rdquo 周玦觉得一切都那么荒唐，他问道：&ldquo但是我们都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的确是老九，而且陈昊也见到了他的鬼魂。

    那这个&lsquo老九&rsquo又骒从哪里来的？&rdquo 众人语塞，又是一片沉寂。

    此时保健医师推门进来，看了一眼盐水瓶，开始帮周玦换输液针。

    周玦感觉一阵刺痛，手背上渗出了一滴黄豆大小的血珠。

     等到保健医师走后，陈昊第一个发话道：&ldquo其实我们有没有想过，这个冯老九才是真的。

    &rdquo 胖三疑问道：&ldquo什么意思？&rdquo 陈昊道：&ldquo也就是说，之前和你们待了一个月的那个才是假的，他&hellip&hellip到底是什么东西呢？&rdquo 周玦被他那句什么东西揪住了心，脑袋又开始剧烈疼痛，有一种想要呕吐的冲动，这让他干哕了几声。

    众人担心地看着他，他摆了摆手说：&ldquo没事，这个老九说过，他在开学前打过电脑给图书馆，而我接过电话&hellip&hellip&rdquo 胖三问道：&ldquo你接过没？&rdquo 周玦眼睛闪过一丝不确定，他摇头道：&ldquo没，我没有。

    &rdquo 接着他们人再接一句话，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一件事，那便是：如果不是周玦疯了，就是所有的人都疯了。

    因为除了疯，没有办法解释这件混乱如麻的事。

     周玦感觉身体里所有的内脏都在下沉，他无力地靠在床上。

    此时，那个让众人都视为梦魇的&ldquo老九&rdquo走进房里。

     胖三扭动着身体，硬是往比他瘦得多的瘦猴的身后挤。

    冯老九见大家像见鬼似的瞪着他，摸了摸下巴，眨巴了一下眼睛说：&ldquo我怎么了？你们到底出了什么事？老二你到底怎么回事？刚要让你带几包葡萄干给兄弟们，你撒腿就跑，居然还晕倒了。

    出什么事了？&rdquo 没一个人搭他的话，冯老刀的臭脾气也被引上来了，他把三包葡萄干扔到桌子上就往外走。

    周玦觉得这不是个办法，他扯着嗓子喊道：&ldquo老&hellip&hellip老九，你别走啊，这事，哎，你先给我回来。

    &rdquo 冯老九皱着眉头不情不愿地扭过头，那张脸拉得比马脸还长。

    周玦给胖三使了一个眼色，胖三连忙笑着对冯老九说：&ldquo哎，老九，你瞧你，你又不知道咱们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就生闷气了啊。

    你瞧你这牛脾气。

    &rdquo 冯老九看着周玦的脸色，考虑了片刻后坐在凳子上，推着眼镜，歪着头，喘粗气，一脸委屈和愤怒，这不是能装出来的，而且这种性子完全就是冯老九啊。

     周玦吃不准了，而唯一比他能分析问题的陈昊一句话都不说，沉默得仿佛就没这个人似的，周玦朝他瞅了一眼，但陈昊只是盯着那几包葡萄干。

    周玦知道指望不上他，眼珠子一转，立刻表现出极度虚弱的样子，他对着冯老九招了招手，冯老九见他一副要立遗嘱的样子，也有些不忍，动了动肩膀，最后还是走到他边上。

    周玦的脸色本来就很苍白，这倒不是装的，他是吓得够呛。

     周玦呼呼急促地说：&ldquo老九啊，你这是不知道，咱这一个月来都遇到了些什么事啊！那绝对不是人过的日子啊。

    &rdquo 冯老九见他的眼睛里的确认烁着恐惧和不安，而且不是装出来的，也就有些心虚，调整态度说：&ldquo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几个怎么就&hellip&hellip成了这副样子？&rdquo 周玦观察着这个老九，他完全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如果说他是一个演员，那绝对是影帝级的。

    这只能说明他是真的老九。

    那么那个死了的&hellip&hellip是假的? 周玦搞不清楚，但是他依然没有放弃试探，他舔着嘴唇把书和那个已经死了的老九的事给他说了一遍。

    说到与老九有关的事情，周玦一直盯着他的眼睛，只要他有一丝的诡异神色，周玦都可以抓住，但是当周玦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完之后，老九只是有些木讷，他没有反应过来。

    这让周玦内心七上八下的，说完这些事，却找不到一个结尾词。

     听完之后，冯老九的脸有些扭曲，他笑着说：&ldquo老二，你编故事呢？准备写小说？&rdquo 但是只有他一个人在干笑，其他人的脸都是绷得死死的。

    冯老九这才明白其实大家还是怀疑他，谁都对他不放心。

    他这才恢复了严肃，说：&ldquo我真的一个月没来，你们如果还怀疑，可以去新疆打听。

    我这里还有车票的存根。

    &rdquo 胖三耸着肩对着大家说：&ldquo那算咋回事？老九没死？那死的那个&hellip&hellip也是老九啊！&rdquo 冯老九摇着头，说道：&ldquo你们会不会得了集体癔症啊？&rdquo 周玦和胖三对视了一眼，他们从来没想过问题会出在自己的身上，现在突然有一个人提出，他们其实都是精神不正常了，而这个解释最合情合理。

    这让他们感到既恐惧又非常动摇。

     此时瘦猴开口说道：&ldquo不会，我们都很清醒。

    &rdquo他指着陈昊说，&ldquo如果我们三个人疯了，那么他呢？他怎么解释？&rdquo 胖三连忙接着说：&ldquo是啊，如果我们疯了，他怎么说啊，他也看到了。

    老师，你说，你是不是也看到了。

    &rdquo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陈昊居然说了一个&ldquo不&rdquo字。

     大家都愣在那里，陈昊平静地解释说：&ldquo我没有看到那个老九的尸体，那时候，我只是知道有一个人自杀了，但是我并没有亲眼看见。

    &rdquo 周玦马上说：&ldquo你不是说，你看到了那个老九的鬼魂吗？&rdquo 陈昊没有否认，他点头说：&ldquo是的，昨晚我是在你们宿舍看到还坐着一个人，但是&hellip&hellip&rdquo他转过头看着老九继续说，&ldquo和他不一样。

    &rdquo 周玦还想说些话来证明自己的清醒，但是他发现无论他说什么，都是越说越混乱，这让他深刻地觉得，很可能自己真的&hellip&hellip疯了？ 这种挣扎和恐惧的神色，在胖三和瘦猴的眼里都有，难道说，他们三个人同时成了精神病？对了，周玦想到陈昊的姐姐也是这样的，最后成了精神病。

    她自己都不能确定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冯老九结巴着说：&ldquo我看&hellip&hellip你们还是不要多想比较好，那小说就让它去吧，你们这样下去&hellip&hellip&rdquo 此时陈昊打断他的话说：&ldquo但是，我可以肯定周玦他们没有疯。

    &rdquo 冯老九一时语塞，而这句话仿佛给了周玦一种救赎，周玦感激地看着陈昊，陈昊头一次朝他非常自然地微笑着，仿佛他自己也得到了解脱。

    或许当年他姐姐就那么困惑到难以自拔，而他当时选择了不相信。

     周玦调整情绪，他摸着手背上的药棉说：&ldquo但是，如果这个老九才是与我们认识一年的，那么那个死掉的怎么说？&rdquo 在场的所有人又一次沉默了，因为大家和那个死去的老九生活了一个月有。

    这一个月，假老九要装得毫无破绽，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