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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九州志·庞歌染尼讲什么> 北归天马 1

北归天马 1(2/3)

她眼里看见了与自己一样的恐惧。

     只要再前行片刻,她们就会陷入绝境,安瓦雅父子一声呼喊,便能招来数十名巡逻的卫士。

     “快走。

    ”苏苏低声说,“我在前头,你跟紧我。

    ”红发女孩蓦然勒转马头,抽出鞍侧长枪,狠劲踢马,向着错愕的匹安与坦森呼啸而去,染海紧随其后。

     匹安在苏苏长枪横扫之前及时躲开,坦森太高,为了避让枪尖跌下了马鞍,失声呼痛。

    从打开的缺口中,两骑疾驰而出,安瓦雅出现在右前方挥舞马刀拦截,被染海长鞭抽开。

    但茂乌打马追上,弯身捞起坦森掉落的马刀,伴随野蛮的怒吼向她们大力掷出。

    染海伏身躲避,刀刃飞速旋转着撞上她的右腿,几乎削下巴掌大一片皮肉。

    她咬紧下唇,死死抱住马颈保持平衡,浸满热血的布料立即被夜风吹透,冰凉地贴着皮肤。

     三兄弟中最年幼的匹安策马冲向染海,苏苏回身向他刺出长枪,少年却敏捷地闪开了进攻,仍旧由侧面单刀直取。

    染海拔刀不及,好在白母马如通人心,蛇行着绕开攻击。

     伤口的血直往靴筒里淌,手脚逐渐冰冷,染海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只会拖累苏苏。

    若她落入左菩敦人手中,并不会有性命之忧,毕竟她儿子的父亲正是左菩敦部的汗王。

    但她还是咬牙打马,竭力控稳缰绳,向北奔逃。

    多可笑,一年前,她愿付出任何代价见他一面,但如今她只想远远逃离那双狼一样的冷蓝眼瞳,不愿再想起它们是如何含着笑,对她说谎。

     茂乌再度追近,染海依旧伏在鞍上,抽刀砍伤他坐骑的脖颈。

    灰马长嘶人立,将骑手掀翻,染海手中弯刀被马蹄高高踢起,翻转着落在地下。

    苏苏旋即兜马回来,长枪带着尖锐风声掠过染海肩上,刺中安瓦雅右胸。

     坦森正朝营盘方向打马狂奔,苏苏被匹安死死缠住,染海也无法阻截,只得忍痛去摸鞍后的弓箭,将箭扣在弦上,竭力将弓张满。

     稳点,再稳点,绝不能让他去大营求援……一定要射中。

    她两手直颤,眼前一阵阵昏黑。

     身体骤然腾空,天地颠倒,脸颊狠狠拍在地上,嘴里灌满湿润的泥土与鲜血滋味。

    染海艰难支撑着自己的重量,缓缓翻身向上,茂乌正从上方俯瞰着她。

    是茂乌把她拖下马背,甩在了地上。

     染海摸索腰间的匕首,却没有找到。

    她转动视线,见匕首落在不远处的草丛中,便拖着撕裂的腿伤,极力探手去够,终于摸着了,紧紧握住。

    乌钢刃身,刀柄的熟牛皮缠带中散出一绺乌金色的长发。

    是夺罕的头发。

     那就祈祷我的头发会给你带来好运……新婚的那天清晨,夺罕说。

     去你的好运。

    染海吐出嘴里的污血。

     茂乌走近她,一手是打马的短鞭,一手是弯刀。

    弯刀在她面前竖立起来,明晃晃的,比起她手里纤小的匕首,宽得像面墙。

     染海霍然明白,也许等不到被押送至夺洛面前,她就会先死在陌生人的手里。

    靴底淤积了血,脚下直打滑,染海用手肘拄着地面,歪斜地站起身,茂乌伸手拧住她的下巴,张口要说些什么。

     奇异的啸鸣起于风中,却比风还快,震颤着劈裂空气,直贯耳畔。

     茂乌的脖颈发出脆响,头颅滑稽地猛然左扭,带动躯体缓缓倒下。

    染海眨着模糊的双眼,看见他布满斑点的右太阳穴上多出一段箭翎。

     一支,又一支,箭零零落落,胡乱坠下,似乎全然没有目的,也不分什么敌友。

    染海手脚并用,爬到灰马的尸体后躲藏。

    射手发箭并不流畅,像个结巴急着要说话,舌头却总是打结。

    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紧闭双眼,默数那尖锐的啸声。

    十七箭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静得令人恐惧。

     没有人声,没有马蹄,只有旷远草海飒飒作响。

     染海睁开双眼打量周围。

    到处都是落空的长箭,在地面与人马尸体上乱七八糟地插着,一箭命中茂乌,三箭扎进匹安背后,苏苏仰面倒在匹安身下,无声无息。

     “苏苏……苏苏。

    ”染海顾不得疼痛,死命支起身子向红发的女孩挪去。

     唰。

    哪里的草丛被拨开了。

    染海的动作骤然凝固。

    不是幻觉。

     听不见脚步,却听得见一路荒草倒伏,窸窸窣窣,如旱蛇在贴地爬行,越发逼近。

    忽然一阵噼啪作响,大片粗壮干枯的草根折断,来人像是跌倒了,又诅咒着爬了起来。

     染海认得那声音。

     一定是错了。

    怎么会是这个胆小鬼呢?他连马也骑不好。

     但那个声音开始呼唤她们的名字,愈渐清晰。

     朔勒跌跌撞撞地出现在染海面前,手上提着一张旧弓,刚要开口,却又露出惊恐神色,直瞪着染海身后。

    染海警觉地攥紧匕首回头,见匹安的肩耸了起来,尸体以一种奇异的姿势翻身滚开,苏苏随之坐起,惊魂未定地喘息,抚摸右颊上一道深深的新伤。

     染海松了口气,转头对朔勒急促说道:“快走,刚才有一个逃了,很快就会喊来救兵的。

    你的马呢?”朔勒惊慌失措地摇头,好一会儿呼吸平复,才指着东面说:“逃走的那人,我杀了。

    马吓、吓跑了。

    ”染海这才发觉金发少年的后衣襟在往下淌血,不禁蹙眉:“转过来。

    ”狰狞刀伤几乎横贯他纤瘦的后腰,垂至大腿的金色发辫染了半截血,硬结得像一条赭红的粗糙草绳。

     “你杀了他?刚才是你放的箭?”染海难以置信。

    这家伙杀了去报信的坦森,还在漆黑夜色中一箭命中茂乌的太阳穴?朔勒局促点头:“我刚才正准备回去报信,迎面跟那人遇上……”“你不是跟着夺罕吗?”朔勒把眼光尴尬地转向一旁:“夺罕尔萨带着诺扎毕尔出去了……他让我留下来听游哨队调遣。

    ”“你放的箭?”苏苏盯了他好一会儿,眼眶忽然红了,“是你放的箭?”“……啊。

    ”朔勒畏缩地回答,却被苏苏跳起来用刀柄狠劲照肚子给了一下。

     “都怪你!”少年疼得弯下腰直抽凉气,却又扯着了背后的伤,碧绿的眼里满是泪花,“怎、怎么了你……”苏苏指着脸上的血痕,声音里拖着哭腔:“被你破了相啦!嫁不掉啦!”染海想笑,却没能笑出来。

    腿疼得厉害,站立不住,天像是急速地黑了下去,世界在眼前一寸寸陷入空无的深渊。

     可是,天本来就是黑的呀,她想。

     她在轻微的颠簸中醒来,愣了好一会儿,才认出眼前摇晃的东西不过是一张蔑子骨的牛皮车篷。

     周身都疼,但还能忍受,腿上的伤已被干净的布条扎裹起来,上过药膏。

     柔暖的浅金日光穿透车帘子,抚在脸上,牧人叱喝羊群的声音被风一程程吹送而来。

    是黄昏还是清晨呢?染海想翻个身,撩开帘子看看外头,却动弹不得。

    愕然低头,是米夏在睡梦中紧紧搂住她的手臂,如同搂着心爱的玩偶,圆脸蛋依偎在她腰侧。

     染海屈指弹了弹弟弟的鼻尖,眼看小人儿烦恼地发出咕哝声,扭动身体,她禁不住轻笑出声。

     这笑声似乎惊动了什么,有道人影猛地从车厢角落蹿到她眼前,不由分说扑了上来。

    太快了,染海看不见那人的脸,却认得那股从小就熟悉的香气,羊乳与蜂蜜,掺杂一抹槐花芬芳。

     “好啦,别哭了,我没事儿。

    ”染海轻声说。

     娜斐还是死死地抱住染海脖颈,不顾米夏被挤在中间,一个劲地抽泣。

     “苏苏和朔勒还好吗?”染海抬起自由的那只手,抚摸妹妹的银发。

     娜斐闷在染海的颈窝里点头,泪水蹭了她一脖子:“苏苏拿了火油,说是要给朔勒洗后背上的伤,差点把他衣服给脱了,硬是叫阿拉穆斯和妲因从营帐里轰出来了。

    ”说着,自己也扑哧笑了。

     米夏终于憋醒了,使劲从她俩之间钻出来,揉着蒙眬的睡眼嚷道:“姐姐,你打仗不带我去!下次不准这样!”娜斐蹙眉轻拧他的耳朵:“你这么喜欢打仗?”“大英雄都喜欢打仗。

    巴蓝王喜欢打,东陆皇帝喜欢打,父汗和夺罕哥哥也喜欢。

    ”四岁的男孩挺着小胸脯得意洋洋地说。

    “什么时候才能打下一场?”他抓住染海的手,使劲摇晃。

     染海怔了怔,许久没有开声,只是伸手揉乱弟弟的银发。

     “别急……就快了。

    ”终于,她叹息似的低语。

    天毫无预兆地冷了下来,碧绿草海一夜之间化为苍黄,像是给野火燎过。

     迁移的队伍分开草海,缓慢前行。

     很难找到比这更混乱的景象了。

    整个斡尔朵拔了营,拆成无数车骑,流动起来,附近的牧民也逐渐加入,行列每天都在膨胀,走得却越来越慢。

    数十万牲畜在黄尘中挤挤挨挨,大部分是肥胖迟钝的长绒羊,一路进食、排泄、互相绊跌,全然无视牧犬在两旁来回奔跑,龇出獠牙低声咆哮。

    牛马和篷车如同水面上的零星浮冰,被挟裹在一片热烘烘油腻腻的羊臊气中,身不由己地向前蠕动。

     队伍所过之处狼藉不堪,车辙沟子、炭灰、牛羊粪、食物残渣、破帽子,种种弃物形成一道可靠的路标,朝西南方蜿蜒而去。

    新碾出的宽达数里的大路旁,未经践踏的知风草耸立着,干枯叶片直指向天,犹如刀丛。

     染海催促她的坐骑从队尾往前赶。

    出发前两天,朔勒把这匹马牵到她的帐前,告诉她这是夺罕的礼物。

    娜斐也得到了礼物,是镶嵌月长石与翠榴石的流苏腰带,远比马匹贵重得多。

    当时染海用冷淡的口吻让朔勒转达谢意,朔勒一走远,她就立刻把马牵到河边,亲手为它洗刷。

    白母马的模样与她在乳河河湾失去的那匹一样漂亮,性格却更加温顺,她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掩饰住自己有多喜欢它。

     妲因又在大声呵斥库尔拜恩的儿子,那小子再次爬到羊背上挥舞木棍,企图向她家的牧犬布图发起冲锋。

    朔勒成了夺罕的侍卫,阿拉穆斯受命与其他精壮青年一同在队伍外围警戒游猎,妲因的两个儿子都不在身边帮忙,她的脾气越来越暴躁。

     有人在羊群中央向染海打了声响亮的呼哨,是个男装打扮的女孩,高高站在马镫上,头发像是一道火焰的瀑布在身后飘扬。

    那是泰拉苏苏,勇士吉格的女儿,和娜斐同岁,人们都叫她苏苏。

    小时候阿拉穆斯常说,苏苏会像她的父亲一样在结婚之前就变成秃头,泰拉苏苏对此报以大笑和长枪突刺,到阿拉穆斯十四岁身材开始窜高之前,她都胜多败少。

     染海放慢速度,隔着拥挤的羊群与泰拉苏苏并行。

     “老头不让我去参加你的婚礼。

    ”红发女孩喊道。

     “为什么?”染海喊回去。

     “他说没人照看羊,羊草也没晒完。

    ”泰拉苏苏挥舞长鞭,把几只偏离方向的羊轰了回来。

    “他还说婚礼上歌行者太多,都是些不三不四的家伙,只想往姑娘的裙子底下钻……可是我又不穿裙子。

    ”泰拉苏苏的母亲早逝,吉格把这个独女看得比眼珠还珍贵,来求亲的小伙子没有不吃足了苦头、无功而返的。

    染海忍不住笑了。

    吉格在羊群前头赶着五六辆牛车,车上全都垛满草料,顶上铺了桐油布防雨雪,又用绳索密密捆住,在车板底下打结,以求装填紧实。

     “晒了这么多?”染海不禁诧异,“都够吃到明年夏天的。

    ”苏苏撇嘴:“老头叫晒的,以备万一。

    不是都说南边那些家伙想抢咱们的白石冬场吗,要是真的让他们先占了去,今年冬天可就指着这些干草了。

    ”南边的家伙……冰冷的苦涩浮上染海心头。

    她明白,苏苏指的不是更遥远的黄泉关以南的华族,而是紧邻右菩敦部南侧边界的左菩敦人,夺洛的子民。

     草原的春秋短暂,与其说是四季轮替,不如说是冬半年,夏半年。

    每当夏季终结,牧民们就自凉爽的高山草甸向低处迁徙,回到春秋牧场短暂休整,而后赶往温暖避风的冬场过冬。

    倘若稍有迟误,第一场冻雨在半途降下,便会杀死大半羊群,此后初雪接踵而来,很快牛和马将在无遮无拦的荒野中纷纷倒毙。

     即便及早赶到了冬场,也未必能够安枕无忧。

    去年十二月里,雪暴掩埋了左菩敦部的一处冬场,人死了好几千,牲畜损失近十万,此后他们便对白石冬场显示出异乎寻常的兴趣。

    白石冬场位于右菩敦部的领地西南,硝河源头,是整个瀚北最好、最大的冬场,足以容纳鹄库四部中的任意一部在此过冬。

    巡视草场的牧民们常常在附近发现左菩敦探哨的踪迹,每次都将那些鬼鬼祟祟的家伙撵出二三十里地去。

     可是,眼下已将近十月,左菩敦部也未曾发兵进占白石冬场。

    或许他们不来了……染海心存侥幸地想,另一个阴暗的预感却顽强地在她耳边悄声低语——也许他们正在来的路上,带着他们所有的赌注,倾巢而来。

     她不想在战场上见到那双蓝眼。

    对他抱有的一切幻想早已溃灭,但这不代表她能够平心静气地割断他的喉咙。

     她沉默得太久,苏苏困惑地呼唤:“染海?”染海攥紧缰绳,只吐出半句话:“如果他们来了……”苏苏没有觉察她的不安。

    红发女孩心不在焉地抚摸着绑在鞍侧的长枪:“如果他们来了,我就叫他们哪儿来的哪儿滚回去,你放心。

    ”染海只能报以酸楚的微笑。

     她离开苏苏家的牧群,继续策马向前,不断在长蛇般的队伍中发现熟识面孔。

    独眼的戈罗在马背上打着瞌睡,大合萨的年轻助手翟朱坐在车辕上,抱着木碗挑拣龙血花的种子,巴库正绝望地想要分开两头争风吃醋的种羊,金色眼瞳的射手雷铎修格如往常一样被姑娘们层层包围。

    她不认识的人却多得多。

    父汗可以叫出他们大半人的名字,或至少记得他们出身哪个家族。

    他总对米夏说,不认识自己子民的汗王,还不如不认识路途的瞎马。

    然而这只是斡尔朵和左近的家族,整个右菩敦部在雁砬子山会合之后,队伍将扩充至眼下的十倍之大,到那时,即使是父汗也无能为力了。

     照规矩,迁往新牧场的路上,每家每户的女主人都得赶着最体面的篷车,走在队伍的前头,她们的男人骑马在旁并行。

    女主人车乘之后,是运送杂物、粮草与营帐的牛车,儿子和未婚的女儿们看护着牧群,走在队尾。

    染海和娜斐如今是有丈夫的人,不该再像往日那样随意骑马赶路。

    可是姐妹俩的篷车前后相衔,让染海觉得不自在。

    从婚礼那夜之后,娜斐就有点避着她,夺罕一旦稍为接近,娜斐更是逃得连影子也不见,不是想起什么东西落在别处,就是急着去喂她的枣红马。

    染海隐约明白她闹的什么别扭,却又无法开口解释。

     她绕过娜斐的篷车。

    妹妹低着头与侍女说笑,仿佛不曾发觉她的存在,本该在车旁同行的夺罕也不见踪影。

    染海为此松了一口气。

     她让白母马跑得更快些,直穿过侍卫们的马匹,来到队伍最前端。

     大阏氏的白牛皮篷车在父汗身后碌碌行进,拉车的三匹挽马都是十岁上下的壮年,一色的赤鬃雪蹄。

    米夏从车帘里冒出头,像模像样地皱起眉头教训她:“你怎么不坐车呢?女人应该坐车呀。

    ”染海笑眯眯瞥了弟弟一眼:“你怎么不骑马呢?男人应该骑马呀。

    ”四岁的男孩涨红了脸。

    他已经听了一肚子巴蓝王和迦罗华的英雄故事,却还没行过成人礼,个头甚至还没高到能爬上马背的地步。

    米夏朝她吐了吐舌,悻悻缩回车里。

     额尔济闻声回过头来,染海立刻收起脸上的笑容。

     “我不记得我生了个有胸脯的儿子。

    ”额尔济拧着眉,“成了家的人,还这么没规矩。

    ”染海反倒策马上前,赶到他身边。

    “父汗,他们真的会来吗?”“你说呢?”额尔济看她一眼。

     染海踌躇良久,才说:“我们今年走得早,他们赶不上,或许会自己知难而退。

    ”“要我说,不是走得早,是走得太晚。

    咱们往西南去,他们从东南面来,最终跟咱们奔的是同一个地方,却未必比我们慢哪。

    ”额尔济不紧不慢地说。

     “可是……”额尔济摇头:“闺女啊,我知道,你是非要亲眼看见,才肯信。

    ”染海被点穿了心思,索性也不再隐瞒。

    “我想,这两天查尔达什还是留在母亲那儿……我去南边看看。

    ”“一个人不成。

    你得带上两个帮手,去找南边的游哨,跟他们一块儿行动。

    ”父亲疲惫地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那天夜里,染海和泰拉苏苏两个人停下来扎营。

     宿营地是一处小丘的背风口,接近铁河,已离大队南面八九十里地。

    秋夜宁谧,一路行来平静无事,连先前派出的游猎哨卫也没遇上,染海几乎疑心她们走错了方向。

     她牵着两匹马到河边饮饱,取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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