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文扬含量低)(3/3)
么多人的场地也实属不易。
因为在T城还会再办一场婚宴——外地去T城的交通自然更方便——故而这场除了韦远韬的父母至亲之外,多是本地客人,特意远道而来的同学同事几乎没有。
而卓文扬居然来了。
从他一出现,我就开始魂不守舍,心不在焉。
我应该充当好新娘亲友的角色,把焦点放在这对新人身上。
但我的眼睛简直无法离开卓文扬,尽管他根本不是为我而来。
他其实并没有做特别的装扮,不像我还特意去理了个发,刮了个脸,整了套像样的正式礼服穿上。
他只是一如既往。
一丝不苟的衣着,冰雕而成的面容,没有任何其他意味,只有他的严谨和对新人的尊重。
然而这就够了。
按理没有人能抢过主角的风头,但在我眼里,即使是今天的韦远韬,也因为他而显得黯然失色了。
到了喜闻乐见的丢捧花环节,袁可可不愧是有着超强胜负欲的女人,估计是把捧花当实心球来扔,卯足劲往后一甩,差点给她扔出一个世界纪录来。
在一阵笑闹声中,捧花飞过人群,砸在卓文扬肩上,他于是伸手轻轻接住。
“……”
韦远韬笑道:“卓学长是要好事近了啊。
我就是去年给朋友当伴郎的时候,接到了捧花,才能有今天呢。
”
大家善意的起哄和恭喜声中,我只觉得我心态又要炸了。
好事近什么近啊,太可恶了吧。
这场婚宴我喝多了,连什么时候散场的都不知道。
迷迷糊糊之间,我感觉到似乎有温暖的手在触碰我的脸颊,有人温柔地叫我:“林竟。
”
卓文扬。
是他吗?他在叫我吗?
就像我有过的无数个梦境一样。
我在半梦半醒中,好像喊了个名字。
而后我猛然醒了过来。
我靠在赵子越肩膀上,赵子越侧头看着我。
我忙坐直身体,揉一揉朦胧的眼睛:“我这是,呃,睡着了?”
“嗯,”他微笑道,“你喝得有点多,不过酒品还挺好。
”
“是,是吗?”应该没有酒后失言吧?
赵子越又说:“走吧,大家都回去了,再不走我们就得留下来洗盘子了。
”
回去的路不算远,酒后自然不能开车,我们便索性走路回去,顺便散一散这酒劲。
路过河堤,赵子越突然说:“要不要去那边坐一会儿?”
“好啊。
”
我们坐在高高的河堤上,看着那荡漾的河水,与倒映出来的破碎星空。
夜晚的空气微凉,徐徐清风里,只让人觉得心中十分清明,又寂寞。
赵子越突然问:“你跟卓先生,以前是很好的朋友吗?”
我呆住了,过了一会儿才能说:“啊,为什么这么问?”
“不知道,”他笑着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这么觉得。
”
“……”
沉默了一阵,他又说:“那天晚上,他问了我一些关于你在这里的事。
他问我你过得好不好,开心不开心。
”
我的心突然砰砰狂跳了起来。
“他在关心你,”赵子越又说,“虽然,我可能也还是不知道为什么。
”
“……”
我没能开口,我们都不再说话。
静静地望了一会儿水面,他歪了歪身体,把脑袋靠在我肩上。
他也喝了些酒,我感觉得到他的微醺。
我听见他在嘀咕着念道:“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
四周很安静,间或只有一些不甚洪亮的虫鸣,大约是深秋的蟋蟀。
赵子越靠在我肩上,许久都没有动,我看不见他的脸,只听得他均匀的呼吸声。
他就那么静静地靠着我,像是酒力不胜,难以自禁地小睡了一场似的。
而后他好像醒了,猛地坐直起来,说:“你该回去了吧。
”
“嗯,不早了,回去睡一觉,明天还得早起呢。
”
他摇摇头,说:“不。
我是说回T城。
”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他微笑着说:“你让这么多人回了家,你自己也该回去了。
”
我呆了一呆,看着他,一时不知所措:“怎,怎么啦?突然赶我走?”
“不是,”他说,“只是,这里本来就不是一个能让你留下来的地方。
”
“……”
“从一开始,我就这么觉得了。
”
“……”
“我毕业的时候选择离开T城,其实也是有些不舍的,毕竟那里有让我牵挂的东西。
但我知道我的心终究是不在那里。
”
他转头看着我。
他伸出手来,轻轻将手放在我胸膛上。
他说:“你的心,也不在这里。
”
“……”
“我爸妈对你再好,于你而言,也替代不了你真正的爸妈。
”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他说:“你的家人,应该在T城,对吧?抱歉,我只是猜测。
你离家出走了,是吗?”
我没说话,也没否认。
他轻声说:“我不是要将你赶走,林竟。
你很好,你对我们也很好。
我们都很喜欢你,每一个人都是,我爸妈也把你当自己家孩子。
”
“……”
“但终究是不同的,不是吗?他们再疼爱你,也给不了你真正想要的。
一开始我就感觉到了,你的心里缺失了一些东西,你需要把它填上。
而我也想帮你把那些破掉的地方都修补好,如果我可以的话。
”
“……”
他吸了一口气,说:“但是,我爸妈,始终替代不了你真正的家人。
”
“……”
“而我,也替代不了卓文扬。
”
我像被雷劈中了一样,愣住了。
他看着我,轻声问:“我说得对吗?”
“……”
我说不出话来。
对于我无声的回应,他很平静,甚至还微笑了:“我可能没法为你做什么。
但我可以替你排除掉一个错误答案。
也许,这就是我的价值吧。
”
我想说些什么,喉咙却有些发紧。
我想反驳他。
然而他说的是真的。
抱歉,遗憾,悲伤,交织着涌了上来,我突然觉得难以呼吸。
他摸了摸我的头:“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