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不战而胜(2/3)
下去,想道:“既然罗公子已知她是谁,则她就算不想让人家得见真面目,亦无须继续改变口音。
因为从口音认人,终究是极为困难之事!由此可知她改变口音之举,决非提防日后被人识出,而是恐怕目下有别人认出了她。
”
这是第二个结论,根据第二个结论,她继续推测下去:“假如此女怕的是秦仙子,或者是罗公子手下之人,认出她是谁,她难道不会考虑到罗公子自己也会透露这一点么?由此可以相信她是怕被我认出,只有我是与罗公子站在敌对地位,故而罗公子不会把内幕透露给我知道。
对了,她一定是要瞒过我,可知她如是以本来面目出现,或者用她本来的口音,一定会被我认出……”
她推想的内容虽多,但只不过是瞬息间之事而已。
由于此一结论,她已恍然大悟此女必是因索还之物,不想被自己所知,才会这么鬼祟神秘!因此,她第一步必须先阻止她索回那件物事,第二步才谈得到如何刺探此一秘密。
罗廷玉目光掠过秦霜波,只见她泛起了爱莫能助的苦笑。
他本是大丈夫胸襟,事到临头,也就处之泰然,不把得失成败放在心上,迅即挺身站了起来。
端木芙格格一笑,道:“阿伯,有烦你出手,擒下此女。
”
崔阿伯响亮地应一声,猛一纵身,凌空飞去。
人未到,手中九曲拐已发出一大片凌厉劲风,疾卷那盲妇。
他的拐势向以阳刚为主,随便出手,也威猛之极。
若然碰上一下,纵然护身功夫极为高明,也很难禁受。
那盲妇琵琶一扬,“当”的一声,磕开了敌拐,她的人已借势跃开丈许,恰好落在窗边。
崔阿伯厉声道:“敢情真有两手,再接老夫一拐瞧瞧……”
话声中直追上去,抡拐横扫。
这一拐风声震耳,比之第一招又威猛凌厉得多了。
要知他第一拐出手之时,只是试探性质,不料对方怀中的琵琶,竟是钢铁之质,而且身手高妙,非比寻常。
因此崔阿伯方敢使出全力的一击。
他这一拐扫出,那盲妇想是自知无法硬接,猛一拧身飞跃,穿窗而去。
那个小女孩十分滑溜精灵,趁这时机,闪下楼梯。
其时守在楼梯边的谢辉、陈遂都不加理会,反而是吉祥大师和支林僧挺身而起,打算拦阻这个小女孩,谁知端木芙竟摇摇手,制止他们的动作。
她自己袅袅走到窗边,向街上望去,但贝那盲妇站在街道中心,许多人眼见她从空中飞落,无不惊诧注视,但她却毫不理会,一迳仰头上望。
端木芙与她的目光相触,笑着高声说道:“你倒底是谁?如若妄想瞒过天下之人眼目以行事,包管你徒劳无功,枉费心机。
”
那盲妇一跺脚,拨头就走。
端木芙回到自己的桌上,继续饮食,神色自如,似是从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
罗廷玉向端木芙道谢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杨师道暗自想了一会,才低声问端木笑道:“端木小姐,这个神秘女人所作所为,对你有利无害。
假如在下是你的话,决计不肯出手打扰她。
”
端木芙道:“你是你,我是我,自然有不同的反应。
”
杨师道沉吟片刻,才道:“小姐这话有理,在下忽然想到,以小姐的才华与为人,何必与独尊山庄混在一起?假如你有借重独尊山庄之处,只要敝城重建成功,亦有这等力量可供小姐运用……”
端木芙道:“杨先生想说服我脱离独尊山庄,投到你们这一边来,是也不是?”
杨师道道:“不敢相瞒小姐,在下实有此心。
”
端木芙道:“只不知道这是你的意思?抑是罗公子的意思?”
杨师道道:“只要小姐有得商量,这等大事,自然得由敝上亲自与小姐恳谈。
”
他答得非常巧妙从字面上,根木没有回答出这是谁的意见的问题。
端木芙道:“这件事日后再谈,我疲倦得很,你已准备好歇息的地方没有?”
杨师道忙道:“当然有啦!就在城外七八里一个村庄,名叫侧塘。
”
端木芙道:“哦!不是在城里,而是在田野间的村庄,这是什么缘故?敢莫是你们很有把握可以对付独尊山庄的围攻,才选择了那等平旷之地?”
杨师道道:“小姐想想看,独尊山庄单是霜衣队以及五大帮派之人,数目就可比敝城多上几倍,如若他们全力围攻,纵然是由小姐来指挥拒敌,也生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之叹。
”
端木芙道:“那么你是锦囊中另有妙计了?但我不妨警告你,假如老庄主认为情势危迫,再也不能任令你们坐大的话,他可能毫不顾忌,率众来攻的。
”
杨师道笑道:“别的人他当然不用顾忌,但你身份不同,在我们两军之中,有举足轻重之势,所以在下敢信独尊山庄一定不敢轻率行事。
”
端木芙道:“我已经警告过你,信不信便在你了。
”
罗廷玉三人已起身过来,请端木芙起程前往歇宿。
他们落得楼下,一辆马车驶过来,端木芙和秦霜波一同登车,自然少不了崔阿伯。
驾车之人,竟是独尊山庄霜衣两大高手之一的奚午南,此外,倘有青霞羽士,推山手关彤,癞僧晏明以及一个侍婢,便是那聪黠伶俐的紫玉。
这些人都算乔厮ǖ娜耍痪浠八担厮ㄒ巡桓词嵌览炊劳恚且呀峒艘还闪α俊
一行十余骑,簇拥着这辆马车,驰出了城外。
不数里,便转入另一条岔道,这条岔道甚是平坦广阔,长达六七里,一直抵达一个很大的庄院。
庄院内火炬处处,不少健壮悍的年轻人,都佩带兵刃,出现于庄内的宽大旷场上。
这一队车马,一直抵达大厅门口,方始停了下来。
端木芙下车之后,站在台阶上,好像有所发现地四面眺望,竟不立刻入厅。
罗廷玉等人都陪着她,看她有何动静。
端不芙道:“我远远望见此地灯火甚多,可知这庄内很多屋宇之内,都点上了灯烛,这等情形,落在别人眼中,定必认定是疑兵之计。
”
罗廷玉道:“何以见得呢?”
端木芙道:“公子与独尊山庄势分明暗,你们既在明处,纵是实力强大,也必将极力隐藏起一部份。
但眼下满庄灯火通明,不是疑兵之计,又是什么?”
宗旋大感兴趣,道:“小姐却说这只是别人的猜测,可知你一定不是这等想法了?那么你可是认为罗兄并没有隐藏实力,亦非疑兵之计么?”
她只听了一下,便徼微含笑,向屋内走去。
众人一同入内,都察觉她这种神情,但谁也不明其故。
大厅内灯烛辉煌,几个壮健少年端茶上来,端木芙落坐在一张靠背椅中,以娇惫无力的姿态坐着。
崔阿伯关心地问道:“小姐,你一定很疲倦了?”
端木芙道:“那倒没有什么关系,我正在想,我们使个什么法子,通知老庄主一声,叫他不要中计来攻。
”
崔阿伯哼了一声,道:“假如他们敢挥军来犯的话,老奴第一个与他拚命。
”
端木芙讶道:“这却是因何缘故?”
崔阿伯道:“小姐你现下身在此地,他们竟不顾及你的安危而加以攻击,可知全然不把小姐你的安危放在心上,老奴岂肯放过了他们?”
端木芙道:“但老庄主深信罗公子乃是当世的英雄,决计不会出手对付我,又认为罗公子因有人质在手,一定疏于防备,这等良机,岂能轻易放过?”
崔阿伯道:“难道这等理由就可以宽恕他们不成?”
端木芙道:“你放一百个心好了,假如老庄主率众来犯,势必闹个灰头土脸,锻羽而归,总轮不到你出手。
”
杨师道插口道:“端木小姐未免把敝城估计得太高了。
”
端木芙道:“在我面前,你们休想装模作样。
我先前一直猜测不出你们的实力,直到刚才入屋之时,始行得知……”
宗旋道:“端本小姐刚才聆听了一下,敢情就是那时弄明白了罗兄的实力么?”
端木芙道:“正是如此。
”
宗旋道:“你别说笑了,刚才除了风声之外,别无其他声响。
兄弟纵然才智有所不及于你,但这听觉上,总不会比小姐为差。
”
端木芙道:“我如果不说出来,你们一定以为我是胡言乱语。
”
崔阿伯插咀道:“假如小姐当真是听到了某种声响,何必说出来呢?”
端木芙道:“不妨事,我说出来他们也学不去这一门学问。
”
杨师道道:“莫非小姐从风声中,便听出了消息?”
端木芙道:“你也许难以置信,但事实正是如此。
”
宗旋道:“端木小姐这话玄之又玄,实是使人不敢相信。
”
端木芙道:“在太乙神术之中,有一种‘观风察将’之术,刚才那一阵风声,我听在耳中,登时晓得了主将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因此之故,便不难猜出是谁了。
”
罗廷玉也不禁生出好奇之心,问道:“端木小姐心中所猜之人,能不能说出来听听?”
端木芙道:“经上说:风势如奔马,巽巽然者,谓之征风,其将必勇猛而难与之争锋。
我知道了这一点,遍想天下高手,登时晓得是谁了,这话可有点道理么?”
罗廷玉不漏一点口风,淡淡道:“倒底是谁呢?”
端木芙道:“除了西域疏勒国师之外,尚有何人?”
罗廷玉初时不动声色,凝视端木芙片刻,才道:“端木小姐果然有盖世之智,在下深感佩服。
”
端木芙笑道:“罗公子过奖了,其实这也不难猜到,试想除了西域这一路人马,加上你翠华城的力量,孰能与独尊山庄争锋?所以假如我真的是才智绝世的话,早就该猜出来了。
”
众人听了她的分析,觉得果然有理。
不过大家也知道这只是有人点破之后,才觉着很合理。
如是全无线索,凭空猜测,如何能猜得到西域这一路人马上面去?
端木芙又道:“以奴家管见,那疏勒国师应该在附近窥听。
如若我猜得不错,疏勒国师何不干脆出来见面?”
话声方歇,侧门处一人跨了入来,口中发出响亮的笑声。
众人转眼望去,只见来人身材高大,皮肤黝黑,头上缠着布帛。
装束虽是古怪,却凛凛生威,一望而知不是凡俗之士。
人人都认得此人正是疏勒国师,假如中原方面,不是有罗廷玉挡住他,恐怕已被他席卷了天下。
疏勒国师走过来,坐在端木小姐对面,道:“中原武林人才辈出,论武功有罗公子,论智谋有端木小姐。
本国师至此真是深悔孟浪,竟作此万里之行。
”
他的汉语不但流利准确,同时措词文雅,宛如饱读诗书,这就使人不能不对他另眼相看,生出肃然起敬之心。
端木芙道:“国师如此谦怀,适足显示高明。
”
她的目光转到罗廷玉面上,注视了半晌,才又道:“罗公子得此一支雄厚无伦的力量相助,自然已相信可以抵挡独尊山庄而有余了,对也不对?”
罗廷玉微微一笑,道:“端木小姐这一问,似是含有深意。
”
端木芙接口道:“当然含有深意啦!例如我若是指出疏勒国师这一路人马,并不可靠的话,这个形势立时可以大变特变,你说是也不是?”
罗廷玉听了这话,神情虽末变,但杨师道却不禁露出忧疑之色,双眉紧皱,用心寻思。
他当初并非没有考虑到疏勒国师倒戈的可能性。
但经过详尽的设想之后,短期间内,应无这等事情发生。
可是端木芙这话岂有轻发之理?所以他心头一凛,忙又用心寻思。
罗廷玉缓缓道:“不错,假如疏勒国师帮助独尊山庄,在下自是难以力敌。
”
端木芙道:“这样说来,疏勒国师竟然具有了举足轻重的力量,这等形势真是可怕得很,他只要一念转移,就有一方惨遭覆亡的命运了。
”
疏勒国师道:“端木小姐不厌其详地告诉我目前的地位和情势,用心使人殊为不解?”
端木芙道:“我只是实告罗公子,不可过于倚赖你这一股力量而已别无他意。
”
突然间一个少年奔了入来,走到杨师道身边,低低说了几句话。
杨师道点点头,那少年迅即退下。
但旋即又有另一个少年进来,也是在杨师道耳边报告,然后退下。
如此一连三人先后进来报告,大厅中的空气顿时呈现紧张。
端木芙淡淡道:“照这等情形看来,独尊山庄竟是分兵三路,有进袭此地之意了?”
杨师道还未开口,崔阿伯已愤然道:“好!那个老匹夫居然胆敢如此。
小姐,咱们从此脱离独尊山庄。
”
端木芙道:“这也末尝不可,但我们人孤势单,定须依附某一股力量不可,不然的话,凭我们两个人,不须多久,就被独尊山庄杀死了。
”
崔阿伯道:“咱们投入翠华城这一边,看那老匹夫如何是好?”
罗廷玉道:“假如端木小姐肯脱离独尊山庄,在下欢迎之至。
”
端木芙道:“我如若能投靠你的话,何须等到今日?”
杨师道讶道:“敝城理应比独尊山庄更适合小姐才对,如何反而行不通呢?”
端木芙道:“这内情暂时末便奉告,我目下已不必投靠你翠华城或独尊山庄,大可网罗了西域这一股力量,自成一派,国师意下如何?”
她此言一出,罗廷玉也不由得一震。
心想:她若是网罗去疏勒国师这一帮西域高手,果然是足以与独尊山庄和翠华城鼎足分立的一股力量。
疏勒国师仰天大笑,道:“小姐别找本座的开心,你有何理由要自立一派?”
端木芙道:“我当然有莫大的理由,但这内情告诉你虽不妨,却不便在此公开说出,这一点国师务须原谅。
”
疏勒国师道:“这倒是很有趣的事情,你不代严无畏找我,却是打算自成一派,这等雄心壮志,本座深感敬佩。
不过,本座还不敢轻率答应。
因为本座虽然胆敢万里长征,向中原英雄挑战,但那是堂堂之阵,正正之师,不虞中原英雄会背地施展暗箭。
如若变成助你争逐中原名位权势,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
端木芙淡淡道:“我只不过顺口一提而已,国师既然有这许多顾虑,那么我就收回刚才的话。
”
她们是有意结束这个话题,疏勒国师那么枭雄多智的人物,却反而被她撩拨得心痒痒的,兀自寻思此事。
突然间又有两个雄健少年奔入来,在杨师道耳边低语数言。
端木芙站起身子,向罗廷玉说道:“贵城定必已设好观战之地,现在该是前往的时候了。
”
杨师道道:“端木小姐洞瞩一切,在下实是自叹弗如,请往这边走吧!”
端木芙向疏勒国师道:“国师如果有意三分天下,那就记住不可全力击溃独尊山庄。
如若不然,你这一股力量,面对的就是整个中原武林了。
”
秦霜波突然说道:“端木芙,我本来很敬重你,但如今看了你的所作所为,便不禁怀疑我以前的看法了。
”
端木芙向她投以一瞥,道:“是么?但秦仙子你请记着一点,你是普陀山潮音阁的传人,一出道就具有‘剑后’身份,在武林中,地位超然崇高。
可能不大明白世间一些须得挣扎求存之人的处境,尤其是一个弱女子如小妹,请你记住这一点。
”
她举步走去,崔阿伯是一定跟着她的,此时又多了吉祥大师师徒二人,随着一个雄健少年,走向后面。
不久,她已置身在一座刚刚搭好的木台上,这座木台高达三丈以上,不但全庄的屋宇,俱在眼底。
并且能看清庄外平旷的田野。
假如是在白天的话,一定可以把附近数里之地的情形,尽收眼底。
只见东西北三方,都有火炬移动,独尊山庄动员来袭之人,每一面都超过两百人以上。
这是武林中罕见的场面,错非独尊山庄这等号令天下的黑道霸主,如何能在短短时间之内,调遣如许多娜耸郑端木芙瞧了一会,轻轻叹息一声。
崔阿伯道:“小姐,以你看来,这一战结果如何?”
端木芙道:“罗公子这一方人手虽然比独尊山庄少几倍,但实力却一点也不弱于独尊山庄,因此之故,这一仗须得看双方战略及种种手法,方能分出高下。
”
崔阿伯道:“咱们居高临下,观看这一场厮杀,倒也有趣。
”
端木芙点点头,目光四掠,扫过吉祥大师师徒之时,只见他们都很平静地向四周观望,有如是置身事外之人。
她双眉一皱,忖道:“假如他们是独尊山庄的得力高手,面临这等局势,岂能这般的沉静自若?因此,这对师徒的来历,实在不能教人无疑。
”
她立刻想出了相试之计,说道:“阿伯,你可知道,以严老庄主和杨师道两人的才智,在行军布阵方面,都不相上下,可说是旗鼓相当,棋逢对手。
因此,他们双方有一方得我之助,就稳可取胜。
”
崔阿伯道:“以小姐之能,老奴全不怀疑这话。
”
端木芙道:“但我却不能不担心了,因为双方鏖战起来,如果相持不下,我势必被迫作一选择,决计无法再袖手旁观。
”
崔阿伯很认真的道:“那么小姐打算帮那一方?”
他询问之时,也感到有危险存在,是以横杖作势,护住端木芙。
万一她说要帮助翠华城,则吉祥大师师徒二人,突然出手攻击,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他接着又道:“小姐也该表明态度才是,似你这样子一忽儿向东,一忽儿向西,又要自立一派,弄得老奴头昏脑胀,摸不清你的立场,这等情况最是危险,因为老奴不晓得应该防范什么人才好。
”
端木芙道:“我倒没有替你设想及这一点,难怪你感到无所适从。
”
但她仍然未说出态度立场,却转眼向吉祥大师望去。
但见这个白皙俊秀的僧人,并无反应。
她道:“吉祥大师。
”
吉祥收回眼光,转面看她,应道:“贫僧在此。
”
端木芙道:“你如若不是大好大恶之人,就是得道高僧,只不知你是前者抑是后者?”
吉祥大师道:“小姐这话贫僧听不懂,贫僧一个出家之人,如何会是大好大恶之徒?”
端木芙道:“你身处这等情势境地中,居然不露一点声色,教人无从捉摸你深心之意,具有这等本事,除非是大好大恶之人,要不,就必是当真得道的高僧了。
”
吉祥大师道:“贫僧根本上不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