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父子之间(2/3)
娘呢?”
严无畏道..“她睡着了,她情绪很缴动,所以我认为让她睡一睡也好。
”
孟忆侠道..“你自己来告诉我这些话,想必认为我必定会相信你,是也不是?”
严无畏道..“我平生喜欢自己解决难题,面对任何可怕的现实,也从不畏怯。
”
孟忆侠点点头,道……“是的!你真是了不起的硬漠,但我仍然不相信,让我立即见到我娘,行不行?严无畏沉吟道..“你见她有何不可,但问题是她刚睡着,似平不便弄醒她吧?”
孟忆侠坚持道..“不!我想立即见她,讲几句话。
”
严无畏道..“不论你想说的话如何重要,但你也不可惊醒她,我可以让你看见她,以便使你放心。
”
盂忆侠道..“这样也好。
”
当下便有两个大汉抬着一只椅轿进来;盂忆侠舒服的坐在上面,不久,就到了姚小丹所卧之处。
他看过母亲果然是在熟睡中,当下向严无畏道..“假如你不让我跟她说话,有些事恐怕就来不及了。
严无畏是何等人物,一听此言,双目之中立时露出了森冷杀机,使人看了不寒而栗。
盂忆侠虽然不想对这绝可能是父亲的人,有任何不尊敬之意。
然而他内心中却不知不觉泛起了一句形容词,那便是“豺狼之性”四字。
他觉得严无畏天性实在是冷酷无情以及残忍得很,而这些邪恶的特质,往往在无意之中流露出来。
因此,盂忆侠虽然不希望对这个人有任何不好的批评或感想,然而严无畏却有一种惊人的力量,使人不能逃避,也因而不能不发生感想了。
他听到严无畏的声音,可是他竟没听见他所说的话。
原来他心中正在想,这个可能是他父亲的人,赋性既是如此邪恶残忍,那么若是让他继续在世上兴风作浪的话,这等滔天罪孽,谁来承担?换言之,假如眼下有个机会可以铲除严无畏,那么他要不要泄露,让他早作准备,得以逃生?严无畏惊讶地注视着这个年轻人,不单是因为对方居然没有答覆,同时也因为感到这个年轻人似乎与他有一种很远的贩离。
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当下问道..“孩子!冰在想些什么?”
盂忆侠这回可听见了,抬起头来,四望一眼。
这房中只有他们三个人,母亲熟睡床上,他自已则是坐在一张有扶手的靠背椅上,显示出他不能行动,变得十分软弱无用,没有自卫的能力。
他为自己的不幸深深叹一□气,缓缓道..“你要不要听我的真话呢?”
严无畏点点头,道..“说吧!我见识过各式各样的打击挫折,想来再没有什么事足以使我畏惧的了。
他这话显然已晓得盂忆侠想说的,决计不会是好听之言。
盂忆侠道..“我正在想,假如我真的是你的儿于,而我和娘做了很对不住你的事,以致触你盛怒,你会不会出手杀死我们母子?”
严无畏一怔,随即泛起笑容,道..“这只是你入世未深,所以不能尽明事理人情而已,我敢肯定的告诉你,越是风云叱当,手段狼毒之人,就越是护短,也可以说是自私吧,这个答覆你明白了没有?我的意思说不会加害你们,反而那些正直无私,把别人看得比自己还重之人,方会发生“大义灭亲”之事。
”
他很坦白地说出结论,甚至毫不讳言自己非是大公无私,光明正直的英雄。
盂忆侠愣了一下,道..“这些以后再说吧,你让我跟娘讲几句话好不好?”
严无畏点点头,道.-“我让你们私下谈一谈。
”
他轻而易举地把儿子连人带椅给搬到床边,然后在姚小丹身上拍了两掌,随即转身走出房外,顺手掩起房门。
姚小丹转动一下身体,睁开眼睛,朦胧的目光,望见床边的盂忆侠时,立刻睁大,叫道..“啊!呼延回,是你么?”
盂忆侠道..“不!是我,我是侠儿。
”
姚小丹完全清醒过来,坐起身,笑道..“唉!我真是糊涂了,这是因为我见到了他的缘故。
”
盂忆侠很严萧的道..“娘!他真是我的父亲么?”
姚小丹叹□气,笑容消失了,道-.“是的!我怀疑他如果不在人世,是不是反而好些。
”
她望了儿子一眼,又道..“这样说来,你应该改回姓严才对。
”
严忆侠问道..“你何以用这个盂姓泥?”
姚小丹道..“第一点,呼延乃是胡姓,我不想你用这个姓氏,令人侧目。
第二点是我私心之中,想效法“盂母”。
”
她歉然一笑,又道..“我前此一些行为,实在乖违妇道,但至少我可以做个好母亲……”
严忆侠缓缓道..“你是天下间最好的母亲,决无疑义。
”
姚小丹叹道..“我自家却不敢承认,因为我虽然用尽心机,得到各派武功及宝物,以便使你能成为当世闾一流一高手。
但我还是铸了许多大错,例如本身的行为不端,使你内心蒙受羞辱。
同时又一直使你变成坚强冷硬之人,以便你杀人之时,不致手软。
其实)这种训练,实在是邪恶的……”
严忆侠不想母亲老是谈到她自家的缺点,当下岔开话题,问道..“娘,到底那一个姓名才是真的?你在我飞环派是姓王名瑶,但又姓姚……”
姚小丹道..“我的真姓名是姚小丹,山阴人氏……”
她停□片刻,又道..“你已见到你父亲严无畏丁?”
严忆侠点点头,道..“刚才你提起他是呼延回更好,因为你以为他已不在人世,这话是什么意思?”
姚小丹道..“假如是那样的话,我就不致如此刻般左右为难了。
”
严忆侠用一种迫切的,奇异的声晋问道..“那么,咱们不理他的事,是不?”
姚小丹沉吟一下,不答反问道..“你显是行动不便,情况如何?”
严忆侠道..“我还有一只手末曾残废!据说如果医治得妥当的话,有一只脚尚可恢复机能。
”
姚小丹面色变得很厉害,使她的儿子觉得心惊肉跳,因为她似乎在霎时之间,苍老了很多很多。
她想了一会,突然涌出了泪求,道..“真可怜,你本是生龙活虎的一流高手,年纪轻轻,却落得残废的结局,这叫我如何能不恨他呢?”
严忆侠道..“那是另一回事了,娘!目前当急之务,乃系决定咱们的立场。
当然我是帮你的,无论你有何决定,我都遵从。
”
姚小丹颓然长叹一声,道:“孩子!咱们将要远远离开你父亲,但在离开之前,咱们仍然不能坐视他灭亡,须得把端木芙马上赶到之事告诉他?”
严忆侠道,.“好的!咱们告诉他之后,就离开他,以后不与他再通音熟。
”
他回头高声叫道..“外面有人没有?”
院中传来严无畏的声音,道:“什么事?”
严忆侠道..“娘请您进来。
”
严无畏几乎是马上就走入来,他的目光从床上的姚小丹,转到儿子的面上,道..“这真是奇异而又令人不安的场面,是也不是?”
姚小丹道..“孩子,你叫一声“爹”,这是你这辈子第一次称呼你父亲,然后,把事情告诉他。
”
严忆侠目光凝注在严无畏面上,终于叫了一声“爹”,但声音太小,所以他接着提高声音,再叫了一声。
这本是人生难得的重逢,天伦团聚,世上再无更珍贵的时刻了。
甚至,这里面却还有许多辛酸,许多难以解决的问题。
更兼所知相聚甚促,直是使人生出“相见真如不见”之感。
严忆侠虽非多愁善感之士,然而此事毕竟是永萦魂梦的一幕,因此,他眼眶中禁不住涌聚泪水,心情紊乱,自己也说不出是何等滋味。
他道..“爹.娘一路来时,已留下暗记,预计半日时光,端木芙即可赶到了。
”
严无畏点点头,道..“端木芙真是厉害不过,居然能利用上你们。
由于你们原先不知道我是谁,所有这等情事发生,我也不能怪责你们。
”
严忆侠大声道..“这不是怪责不怪责的间题,而是您应该如何应付?”
姚小丹道..“孩子!别着急,以你爹之智,岂有完全束手之理?咱们可以准备动身离开了。
”
严无畏道..“好!时间无多,你们应该早点离开此地,我的事情,你们毋须担心。
”
说到此处,远处传来三下磬声,严无畏道..“大概是敌人已到,我的手下已有急报来了,你们且商量一下,瞧瞧想到何处,我即刻派人送你们去。
我出去一下,就回转来听你们的答覆。
”
他匆匆出去,姚小丹面色如土,摇手阻止儿子说话,取出“窥听器”,凝神倾听。
过了一会,她才停止窃听,向儿子道..“他,已移到隔壁滴议了。
”
严忆侠道-.“怎么啦?莫非爹不会让我们走么?”
姚小丹道..“不!我看他情势不妙,假如不是他觉得毫无把握,他决定不会匆匆出去听取报告的,不过,他内心的焦虑,大概无人得知?”
严忆侠吃一惊,道..“他能逃生么?”
姚小丹道..“他手创偌大基业,焉肯独自逃生?这道理正与罗城主宁死不离翠华城的心情,大略相同。
”
严忆侠道..“让我听听他们在隔壁的商议。
”
姚小丹迟疑一下,道..“还是我来听吧!”
她马上就听到雷世雄和宗旋奉召来见严无畏的声音,严无畏对他们说道..“现在多路敌人联合起来,已包围我们,形势大是不利。
你们可有什么计策没有?”
雷世雄道..“敌人为何能找到咱们?”
宗旋道..“是不是孟夫人捣的鬼?”
严无畏道.,“不关她的事,为师马上就放走她们母子,而你,武功既末恢复,留此亦是无用,可送他们离去,与杨燕成婚,以后不要再回来了。
”
宗旋一怔,道..“师父!您把弟子逐出师门么?”
严无畏叹□气,道..“现在你和世雄,不啻是我亲生之子.,留此徒然丧生,于事何补?”
雷世雄舒一□气,道.-“师弟,师父这话甚是,你快快离开,愚兄尚有一点余勇,勉强可派用场。
”
他似是因为得以留下,是以十分安心。
宗旋道..“大师兄你内伤末痊,和小弟一样。
但小弟却不劝你走,因为我们心情皆同,岂能在最急之时,自求解脱?”
他随即向严无畏道..“师父!假如我和孟夫人等能安然离去,您老也何妨如此,何不暂时、避一避,等您功力全复,咱们再谋东山复起之计。
”
严无畏道..“为师难道考虑不到这一点么?你速速听令行事。
”
宗旋沉吟一下,抗声道..“弟子的武功如若不能恢复,活下去有何味道?所以这一回弟子大胆与师父您争一争了,假如您不走,我也不走。
”
严无畏道..“你的武功有复元之望,不比为师,已是心灰意冷,再也不想什么再起了!古人说..匀哀莫大于心死”,为师正是如此,你不会了解的,多说无益,速速去吧!”
宗旋显然是愣住了,雷世雄道..“师父!什么事使您心灰意冷?可是与盂夫人有关?”
严无畏道..“是的.她本是你们的师母,那孩子却是我的亲生儿子,而我已把亲生儿子弄成残废,他们决意离我而去,这岂能怪得他们?”
他言虽未尽,但“必死”之故,却可以意会得出来。
而这等奇异复杂的事,也不是任何人可以置啄,宗旋叹□气,道..“那么弟子从那一条路带领师母他们离开呢?”
严无畏缓锾道..“你跟着她们出去就行了。
”
宗旋吃了一惊,道-.“怎么?这样说来,敌人们竟是师母勾来的?不然的话,她如何闯得过重围?”
严无畏道..“是的,不能怪她,因为她一直都不知我的真实姓名!而她既然与罗希羽是旧识,则为他报仇,也是合情合理之事。
唉!想不到罗希羽虽然一败涂地,但仍然假手别入针付于我。
”
雷世雄道..“目下的形势甚乏危急,师父赶快筹定应敌之法才好。
”
严无畏向他望了一眼,道..“世雄,你内伤末愈,上阵交锋,反成我的累赘。
”
雷世雄道..“若然如此,徒儿首先拼力出斗,战死当场而后已。
此举一则可使本庄之人,激起了斗志。
二则也可免的拖累师父。
”
严无畏道..“你们屡有忠义的表现,因此为师相信你真心愿意如此。
但此举收益甚微,损失甚大。
所以为师要你改变计划,现在你和阿旋,乃为师希望所寄托的人,你可从一条嵇道逃出重围。
旋儿和你师母他们所取的也是同一方向,以资掩护。
”
雷世雄精神大振,道..“既然有秘道可用,师父也一道走吧?”
他以哀求的语气,说出这话,而他本是豪雄气盛之人,份外使人为之感动。
严无畏深深注视他一眼,叹一□气道..“以前我蓄养过两个女孩。
本来打算给你做媳妇的。
但一个人的天性,终究无法以人力改变,这两个女孩子,一个心地太过纯艮,饶有自然淳朴的气质,后来竟与杨师道要好了。
为师本要取她性命,但不知何故,不曾下手。
”
他忽然谈到女孩子上面,雷、宗一一人心中甚急,却又不敢插□。
严无畏又道..“另一个却是天性狠毒,与宣碧君一样。
但为师老眼无花,宣碧君虽然心肠冷硬,却只有一条心,对我甚是忠耿。
但那个女孩子却没有这优点,竟爱上罗廷玉,并且把端木世家的翠玉袂托交罗廷玉,以致我后来遇到许多挫败,而端木芙之能够肯定我是她家的仇人,亦与此事有关。
唉!假如翠王袂尚在我手,则当日我就不要杀死吉祥和尚了。
”
雷、宗一一人凝神而听,都想知道那女孩子的结局如何。
他们皆知师父所说的,就是那个假扮端木芙的少女。
严无畏又道..“她在没有法子从罗廷王那儿取回翠王袂之后,果然不出我之所料,竟然逃亡。
但为师早已有备,擒了回来。
”
雷世雄心中嗟叹一声,忖道..“假如师父不是分散心思和力量去对付这些人的话,我们独尊山庄,也许不至于变成今日这等局面了。
”
他自己不敢说出这语,仍然保持专注的神情倾听。
严无畏道..“奇怪得很,为师居然也没有杀死她,只把她武功废了,派往京师贬为侍婢算了。
”
他停歇了一下,又道..“也许我是这三年的养伤,使我心肠变软。
而我也在想,任是盖世英雄,也敌不过岁月和命运这两大对手。
为师多年以来,事事顺手,那是运气在我这边,而且,瞻望前途,年富力强,纵然失败,还可卷土重来。
可是,如今运气已失,又复年老位尊,一旦挫跌,就没有时间从头难爬了!此所以古往今来,多少叱□风霎,赫赫当世之士,后来忽然倾败,便沉伦到底,莫之能兴的道理。
”
他说出饶有哲理的一席话,直听得雷世雄、宗旋一一人,沉哀感冒,热泪洒襟不能自止。
他们已从师父的话中,听出他已具有必败的危机,而最可怕的还是他已失去信心,亦不耐烦从头做起,正如楚环王一般,自称..“无面目见江东父老”。
以楚胡王这等一代雄才,盖世霸主,大败之余,尚且心灰意冷,懒得从头再行挣扎。
则世间芸芸众生、,晚年潦倒时,完全失去信心,更不足怪了。
严无畏又道-.“世雄你却不妨到京师去,把她赎出娶为妻室。
她虽然不会是太好的妻子,但她襄赋甚佳,又通晓邪功魅剑,将来你们的儿子,资质一定是上乘之选,或者可以再创、独尊门”,完成为师的心愿。
至于为师,必须留在此地,以使端木芙全力贯往我身,你才走得掉。
”
这时候他已经是在安排后事,一代魔王,至此气数已经告终。
这是雷、宗二人都敢肯定的事,因而不胜悲恻感慨。
外面的警讯不断传来,严无畏非常坚决的撵定了雷、宗二人之后,抵杖而出,由阴阳二将随侍,开始布置。
端木芙果然念着孟夫人指引的功劳,所以连宗旋一并纵走,因为她从寺中敌方的移动布置,以及在气势上,已确知严无畏在寺内。
因此,她果真全神贯注,全然没有想到雷世雄也从地道中溜掉了。
那座古寺四方八面都是人影,几路人马合起来,多达千余。
把古寺重重围起,鸟兽也难通过。
罗廷王处境颇为尴尬,因为他本是率领天下英雄,向独尊山庄严无畏算帐的人。
可是目下被端木芙这一插入,由于她的血海深仇,加以她擅长行军布阵,智名盖世,指挥之权,不但在她手中,连他也反倒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