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事本(2/3)
有任何线索具有可持续性。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李昱刚从计算机前面抬头,语气中夹杂着兴奋对我说:“师父,我找见刘俊的车了!”
“哦?”
我跟王勤齐刷刷看向他,包括在瑜伽垫上正练着的文君。
自打我们专营旧案,就整队搬到了档案室,戴天不情不愿给我们批的,毕竟确实方便。
虽说是有了自己的办公室,其实也就是打了个隔断,挨空场圈了个地方,再多一分钱也不给了。
而这地方从前就被文君用来练瑜伽,她表示要沿用。
“跟博雅大厦的地下车库里停着呢。
”“那走吧。
”
我们仨取了车,一路就奔博雅大厦去了。
北京市约有六百二十万辆机动车在行驶,
在这个“海洋”里找一辆车,着实不容易。
人没了,公司、家里又全都没有线索,我们就说要试着找找他的车。
人没了车也跟着没了吗,还是说人没了车还在?车里会
不会有什么线索?李昱刚就给交通队发了协查,包括各大停车场,只要是正规登记在册的,全发。
就这样,愣叫我们给摸上来了。
赶到博雅大厦的地下车库,我们见到了刘俊那辆宝马,都落灰了。
它停进来的时间是11月9号下午3点10分,探头拍到了刘俊驾车驶入。
只有驶入,没有驶出。
从外面看车里没有任何异常。
保险起见我们叫来了现场勘查人员,他们对车外部进行了各种采样之后,下一步是打开车门。
我们没钥匙,寻思是暴力破窗还是叫个开车锁的。
暴力破窗吧,这车可能属于物证,不妥。
叫个开锁的吧,又得花钱,我那八千多元还没追讨回来呢!这时候王勤说让他试试。
他说着,晃了晃手上的一卷细铁丝,敢情他刚才莫名消失是去买这个了。
王勤把铁丝的前面给掰弯了,弯成像钩子一样的形状。
然后从主驾驶车窗交界的黑胶处插进去,用铁丝小心地试探。
这车是自动锁,在车窗旁有一个按钮,王勤鼓捣了好一会儿,终于用铁丝挤压上了那个按钮,车窗落下来了。
我说:“你行啊,还会这手儿?”
王勤白胖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都是给逼的,叫开锁的太贵了。
”在手扣箱里,我们找到了刘俊的记事本。
他停车的这一天,也就是11月9日,他的安排是上午跟通力集团的曲总打高尔夫,下午见灵灵,晚上飞深圳。
紧跟着11月的其他日程也都有规划,一直到29日,还有一场同学会要参加。
李昱刚心领神会,马上去查了11月9日当晚刘俊有没有值机,答案是没有。
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容易去查探确定的,李昱刚也马上就去核对了,刘俊全都没能实现。
那是不是可以推测,把车停在博雅大厦的停车场,是刘俊生前干的最后一件事?这件事跟记事本上的“见灵灵”时间对得上,那么,最后见到活着的刘俊的,是不是就是这个灵灵?灵灵又是谁?刘俊是为了见这个灵灵,才来到博雅大厦的吗?那这个灵灵跟博雅大厦又有着怎样的联系?
抱持着若干疑问,我们奔大厦的监控室去了。
刘俊没驾车出来,可他人总得出来吧?没听说过谁在写字楼杀人还碎尸的。
一查,绝了,所有摄像头都没采集到刘俊离开的影像。
是没拍到,还是刘俊没能离开?直觉上,我更倾向于前者。
那他到底是怎么走的?
此时现场勘查人员已经完成了工作。
他们在刘俊的车上没有发现血迹抑或人体组织,其他一些采集到的纤维、毛发,还要带回去检验。
他们收队了,我们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起先我还觉得没必要三人一起来,现在看来人手是还不够。
一幢博雅大厦,里面有很多个公司,很可能会有这么个灵灵。
盲目地查不是个事,工作量太大,那怎么缩小范围?我们去了楼下的星巴克,坐下来想辙。
灵灵,按常理来说应该是个女性昵称,从这个称呼推测,她跟刘俊的关系应该很亲近。
但是,根据我们的调查,刘俊的员工、朋友,都没有提及过他有女友,反倒是他跟赵红霞往来还有人知道。
下午见灵灵,刘俊是3点多在博雅大厦停的车,假设他这个时间来这里就是找灵灵,那9号是个工作日的下午,这个灵灵女士约在这么一座写字楼跟刘俊见面,或者是她这个时间段下班,也就是说工作比较弹性;或者是她居住在这附近,当日有空,就近约了刘俊见面。
我们决定兵分两路,我跟王勤从这些底商查起,分头拿着刘俊的照片走访。
李昱刚去大厦物业,看看他们的门禁系统内有没有名字里带“灵”字的员工持卡出入。
但无论是咖啡店还是饭馆,凡是适合聚会的场所都问了一圈,没人见过刘俊。
李昱刚调了物业的门禁数据,里头有六个人名字里都带有“灵”字,但是排除掉男性、排除掉年纪过大的女性,没剩下一个符合条件的嫌疑人。
没辙啊,保险起见李昱刚拷贝了数据,我们仨晃荡回了队上。
赶上晚饭时间,王勤去打饭,我跟李昱刚一人一把沙发椅“葛优躺”。
这要感谢夏新亮,他魅力无穷,去后勤要个这那的人全
夏新亮进门就看见我们俩跟两条癞皮狗似的瘫着,眉眼间露出了鄙夷。
“你快给'王母娘娘”打个电话,让他再给你打份儿饭。
”李昱刚说。
“我有手有脚,就不给人添麻烦了。
”“哎,你骂我不带捎上师父的啊!”
“我劝你们俩给人家饭卡充充值,好意思嘛。
”“你那边忙活得如何了?”我坐正起身。
“差不多了,材料写得我一个脑袋两个大。
”“赶紧收尾归队吧,咱这是跟碎尸干上了。
”“你们遇上什么瓶颈了?”
“看白板。
”李昱刚也起来了,过去给夏新亮介绍进展。
“灵灵。
不是知情人就是嫌疑人,”夏新亮念叨,“他写的是灵活的灵……如果是个网名或者说小名呢?跟ling这个发音相同的字你查没查?”
“那倒是没有。
没往这方面联想。
叫灵灵,按说都很熟了,不可能是网名,小名倒是有可能。
但是小名一般来说叠词不也是名字里的某个字嘛。
”
“你查查费劲吗?”
“这种事对我来说有难度吗?”“那你查查去,行吗?”
“我就讨厌你抬杠。
”
“我单方面迷恋你,可以吗?”
“偶像!我心碎了!你为什么不迷恋我!”
王勤一声大吼给我吓一跳。
他啥时候回来的?也没个动静儿。
“耶!谁让我帅!”李昱刚兔子一样跳到了他的计算机前,美滋滋地开始查数据。
刚还跟夏新亮抬杠呢,转瞬间就被收拾得服服帖帖。
就这么单细胞。
“快吃饭吧。
我打饭去。
”夏新亮拍了拍王勤的肩膀,取上饭盒走了。
抗议大叫的王勤瞬间安静了,脸上流露出幸福。
我也挺替夏新亮头疼的,一个单细胞的李昱刚,再加上一个迷弟王勤,我都觉得闹腾。
当然夏新亮也不是个善茬儿,怼天怼天是他的出厂设定。
我们吃饭的工夫,李昱刚做好了他的筛查小程序,所以数他吃得慢,但成果是极好的。
不一会儿,一串名单出来了。
这玲那铃,全都是ling。
范围更广了,筛出来六十来号人。
看来中国人起名字特别喜欢ling这个发音。
一长串的名单需要再筛查,我们仨就围一堆儿干这个。
一个一个过,其中有一个叫龙美玲的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别的全不说,单凭这位女士最后的通行记录就停留在11月9号,就很说明问题了。
她在信科医疗器械有限公司工作,而且她还是这家公司的负责人。
更离谱的是,在系统内我们还找见她了—人车走失,立案时间是11月16日,负责人是许鹏,人车走失是他们组专业。
“昱刚,你马上联系博雅大厦停车场,看他们的监控!刘俊当日很可能是搭乘龙美玲的车离开的博雅大厦!”
这就对了。
停车场的监控记录还在,可我们只盯着刘俊的车看来着,虽然电梯的监控已经推没了,但是各个出口的监控记录还在,都没他出去的影像,最好的解释就是他是搭“灵灵”的车走的!
李昱刚闪电行动,前方发来捷报—“师父,你还真说对了,下午4点3分,刘俊驾驶着龙美玲的沃尔沃载着她驶出了地库。
”
情况不太妙!这俩人现下一个失踪,一个被分尸…….
八百里加急,我给许鹏打了个电话,听他正往队上走,我就直接去恭候他大驾。
龙美玲人车走失,从立案至今许鹏那边也没有什么线索。
听我说刘俊的事,他比我还要蒙。
我们的两起案子很可能产生了联系,人车走失与杀人碎尸。
这个情况得上报。
一上报,戴天又把我的案子发给了别人。
许鹏给接了,我们队就只能听从安排交接工作,事无巨细把现有的线索全部移交。
许鹏办事我放心,这比跟宫立国对接舒服多了,都是自己人。
我从来也不是争功劳的主儿,但是我办案喜欢有始有终,最硌硬干一半儿让人给抹下去。
虽然戴天一早答应的也是“你先查着”,但我就是不爽。
不愧是我师弟,他是最知道怎么给我添堵,尤其他心里始终绷着根弦儿—让谁立功也不能让我立功,我一直是他假想敌,虽然“胜负”早已见分晓,但他就是怕我“绝地反击”。
别看这是师父让我回来帮他,帮,他是接受的,可帮在他这儿就是打开案件局面,只要局面打开了,换谁继续查不是查?好在许鹏跟我说了:“你该咋查还咋查,咱俩随时通气,甭管丫挺的那一套。
”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戴天没给我留继续参与案件的机会,他督促我大力梳理旧案,全力以赴创造业绩。
拿着鸡毛当令箭,搬出红头文件,提醒我的本职工作现在是这。
恰逢这时来了一个案子,旧案,有知情人说要提供新线索。
我也只能作罢。
在接待处,我见到了前来提供情况的许艳红。
她很瘦、看起来十分憔悴,面颊凹陷,脸上的皱纹跟她的一头黑发格格不入,显得那头发假得厉害。
把她带到我们的办公室,我请她坐下,王勤很有眼力见儿地给她倒了杯热水。
许艳红现今处于乳腺癌晚期,已经没有继续化疗的必要了,医院给宣判了死刑,叫回家吃着止疼药,痛痛快快过所剩无几的日子。
她给我们提供了一个什么情况呢?
牙医贾洪洲跟1997年7月1日遇害的汪燕系男女朋友关系。
当时她没有如实做证,因为她单方面喜欢着贾洪洲,她是他当时的护士。
我们警方到诊所走访情况的时候,贾洪洲已经走了,一听说是找贾洪洲的,再听闻是打听他跟汪燕是否有私人关系,她立马觉得不对了。
但是她没有说,因为她信任贾洪洲的为人,贾洪洲为人很善良温柔,好多妈妈都喜欢带着孩子找他看牙,他对待女性、对待孩子都特别亲切。
再来汪燕不是个好女人,她曾目睹汪燕跟别的男人约会吃饭,看那个举止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