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赃(2/3)
,我就是……我就是……”
“您快别逗他了,”夏新亮解围道,“现在咱有三个案子了,人手又不足,分一下吧。
”
“仨?”李昱刚一脸迷糊。
文君这时插嘴道:“一个名表案,一个张翠萍被绑架抢劫案,还有一个梁子手底下的小姐失踪案。
”
“呃……”
“李昱刚,你就负责人脸追踪这一块,找出金钟旋的行踪。
夏新亮你接过绑架抢劫这一摊,顺着线索往下摸,我去看看这个失踪的女孩儿是个什么情形。
”
“我跟夏新亮一起吧。
”文君一边扎发髻一边说。
“别啊,多给你添麻烦。
你这孩子还小,准点上下班时间都不够用。
”我赶紧制止。
“有她爹呢,我都吸好奶了。
再说了,我跟这些人接触她们更放心,本身我搞这方面的工作许多年了,再者我也是女性。
”
“哎,你是不是真特手痒啊?”我看着文君,我也算看出来了,她对破案是真有瘾。
“要不我打个报告把你要过来得了,我们真缺人。
”
跟梁子约好了8点集合去失踪的姜明明的暂住地看看,梁子来得很准时,文君先前的铺垫看来不错,梁子有什么跟我说什么。
据梁子介绍,姜明明是黑龙江人,在他手底下干了两年多了,北方人的性格特征明显——豪爽、耿直,没什么虚的。
家里有个父亲,有两个弟弟。
她基本有活儿就接,不滑头,也不矫情。
梁子是连续两回没联系到姜明明才觉得不对的,这会儿距离她失踪已经三个月了。
到了姜明明的暂住地,我之前联系好的房东已经等着了,他给我们开了门,把钥匙给梁子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我说:“您先回去吧,她哥拿着钥匙,我们看看,没什么情况到时候联系你归还钥匙。
”
房东看看梁子,又看看我,接着又越过我们往室内张望了一会儿,最后憋出一句:“那行吧。
我也是担心……警察同志您知道的,要是出了命案,那可就麻烦了。
别说出租了,卖也得落大价钱的。
”
“命案?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呛声他。
因为什么都不确定,也避免给房东造成他所担心的大影响,我联系房东的时候,说的是姜明明离家出走,她哥找见她住处,她又跑了,所以想上家里来看看有什么线索没有。
这老滑头,准保知道姜明明在这儿干吗,不然说什么命案啊!
“没没没,我就是随口一说……”
“这种事还有随口说的?不然我找你了解了解情况吧。
身份证先拿出来给我看看。
”
“哎哟喂,您这说的哪儿话啊……我……”
“身份证。
”
“我……我没带。
”
“这女孩儿住这儿都干吗啊?你跟她有没有来往走动?”
“我不知道啊,她就是租我房子啊。
”
“租赁合同呢?写没写租赁合同。
”
“写了,那必须写了,跟家里呢。
”
“回去拿去吧。
”
我这话一说,他脸色煞白,看来还是有什么事情。
一通敲打他,竹筒倒豆子全招了——占过人家姑娘便宜,知道姜明明干这行当,勒索占过便宜。
为什么不敢回家取合同给我啊?房子租五千就给老婆四千,怕露馅。
这不够揍儿的玩意儿。
他赌天发誓保证再没别的事了,也主动交代了最后一次见姜明明是收季度房租的时候,那会儿姜明明确实还在。
我吓唬了他一通,给他撵走了。
“来,什么都别动,把这鞋套穿上。
地上如果有痕迹,别踩,看着点儿。
”我一边嘱咐梁子,一边戴上了手套。
“哎,哥,没问题。
您往前走,我跟着您。
”
“你也看看有什么东西扎眼,比如一看就不是姜明明的。
”
“成,我留心,留心。
”
“别紧张。
放轻松啊,你这也是协助我们办案,说到底还是你帮我们。
”
“那不能够,不能够。
说实话,我真挺感谢您的,这事我一直憋在心里,老想起来。
明明这女孩儿不错,我是真……”
我打断了梁子:“行了,不说了。
案子该查咱们必须查,你的问题,你自己注意,别哪天让我撞上,该逮你到时候就逮你。
”
“是是是,我知道。
我知道。
”
“我劝你一句。
年纪不大,干点儿正经的,你这组织能力往正道儿上用用,不说出息不出息,你睡觉也踏实吧?”
梁子垂下了头。
他不接我话,倒让我觉得他挺老实,比那些阳奉阴违的老油条强,很值得帮扶帮扶。
有些人,推他一把,其实他就能走上正途。
堕落这件事,时运不济、出身不好,很多都是这样,一歪,就走岔道儿了。
这工作回头我准备交代给文君,她适合知心大姐的角色。
姜明明的房间打眼儿一看毫无破绽,规规矩矩的,东西码放整齐。
但就是这毫无破绽让我心里一沉。
一个小姐,无故失踪,房子没退租,家里齐齐整整,该在的东西全在,明显不是跑路了,更不可能是匆忙回老家。
夜晚的风拂过脸庞,我深呼吸了一口,而后一愣。
往窗户那里一看,有一扇窗平开着在通风。
整个房间就像是主人马上就会回来的样子。
走进洗手间,里面也干干净净的,这更不对了。
看梁子给的照片,姜明明是长头发,大波浪。
烫染过的头发很容易脱落,可是卫生间的洗浴处半根头发也没有。
谁家卫生间还没点儿大长头发了?女生洗个头,那断发多的是才对。
打开镜柜,里面的洗漱用品一应俱全,我拿过梳子,上面还缠绕着栗色的卷发。
把梳子放进口袋,我寻思明天有必要叫现场勘查人员来一趟。
很不妙——这个房间给我的信息就是这仨字儿。
凶多吉少。
“姜明明就是跟这个出租房接客的对吧?”
“是。
民房相对安全,这个您比我懂。
”
我当然懂。
年代不一样了,现在都是“楼凤”的时代了,只卖身不卖艺,直给。
不像从前,从前都是歌厅,小姐得唱歌好听要么会跳舞也行,那才可能从一众从业者当中脱颖而出,也就是说还挺有竞争性的。
现在不是了,现在没有歌厅了,取缔是一方面,也早不兴这个了,少数那种高端会所走的是另外的路子,跟她们这些根本不是一码事,就哪怕是,这些都不好干了,限高令下来了。
啥叫“楼凤”呢?字面意思就是一楼一凤。
先说“凤”。
其实就是“野鸡”改形式了,现在她们通过网络平台接客,包括还有一些拔尖的把自己包装成网红。
“楼凤”也分等级,像姜明明这种就是最弱小的,依靠梁子这种“鸡头”,“鸡头”的平台由“鸡头”操作,管着几个小姐。
“楼”,就是办事地点。
在自己的家里面,居民楼、公寓这种地方。
相对安全,不容易被发觉。
“那她客人多不多?这个你安排你最清楚。
”
“还可以。
她不挑,所以……”
“平时你来她这儿吗?”
“偶尔吧。
也就是偶尔。
”
“屋里老这么整齐吗?”
“我刚才就想跟您说,异样我没看出来,但是这么整齐……就……不对头。
明明平时虽然不邋遢,但是这个屋子从来没这么……我不是说她乱啊,是她比较随意,您明白我意思吧?”
把带回来的梳子交给鉴定科,我直接回家了。
如果赶得及,我还想给我儿子读个睡前故事,虽然他早已过了那个年纪。
他现在这脑子转得快得让我瞠目结舌。
就譬如上礼拜,我招呼他去跳绳。
我被请家长了,不为别的,他体育课逃课。
真不像我儿子,我,四肢那是相当发达;他,八百米都跑不下来。
他学习是真挺好,拔尖儿那种,我学习特别烂,要不是烂到一定程度,我爸也不会扭送我搞体育去,也不知道这都是怎么遗传的。
他一脸无辜地走过来对我说:“爸,我反省了一下,体育老师说我是对的,我是应该加强身体素质锻炼。
您给我安排跳绳,我发自内心地接受了。
以后除了周末休息,我都跟您一起跳绳,决不食言。
您就是不在,我也自己去跳。
”
我还挺高兴地说:“成啊!那走吧,今天爸爸在,咱俩下楼跳绳去!”
他嘿嘿一乐:“爸,今天礼拜几啊?”
我一寻思,礼拜六!这小浑蛋怎么说的——除了周末休息。
就这么着,我又让他给耍了,他这就可以名正言顺不去跳绳了。
到家,我姐给我留了饭,我洗了个手就开始扒拉,边吃边往我儿子屋里走,又让我逮个正着,他正在玩《王者荣耀》!
“藏!你还藏!”
“爸!打完这把,就打完这把,李昱刚叔叔带我呢!我不能掉队!”
我听到这话,都快七窍生烟!现在都几点了,李昱刚还带着我儿子打游戏!都是冤孽!虽然多几个人疼孩子本来是好事,可是疼也不是这么个疼法!
我摸出手机,直接给李昱刚拨了过去。
“哎,师父,怎么着?”
“你现在给我下线!省得我明天还得废把子力气把你打到生活不能自理!”
“爸!你干吗呀!”
“嗻!”
“你个小兔崽子,回家了没有?”
“我跟宿舍就行。
”
“赶紧滚蛋回家!最好明天也别让我瞧见你!小浑蛋,不跟家养病,干什么呢!”
世界立马安静下来了。
我儿子瘪着嘴,一脸委屈道:“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啊!这才10点半!今天好不容易李昱刚叔叔有空!你说我就说我,你骂叔叔干吗!法西斯!大魔王!”
“别号,好好儿说话。
”
“我不说!我讨厌你!你走,你去吃你的饭!跟猪似的,呼噜呼噜!”
我儿子把被子抡起来,把自己脑袋包了个严实。
“你听我说,首先你这个年龄,正是觉多的年龄;其次呢,你晚睡,早起就困难,你早上困,姑姑来叫你,你又发脾气,一发脾气,一天都心浮气躁,不利于你学习、生活。
而且,姑姑被你吼,姑姑也会生气,那姑姑一天的好心情也没了。
你这是双向伤害啊,儿子!”
他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我叹了口气,把饭碗撂下,伸手推了推他:“那咱们不说这些老生常谈。
爸承认今天冲动了,说话不客气了,但这也是事出有因。
”
他仍旧不为所动。
“你知道吗,你李昱刚叔叔受伤了,但是他怕耽误工作,坚持还要带伤上阵。
他轻伤不下火线就够可以了,你也知道你爸我们抓坏人,那不是轻松活儿。
你可倒好,还拉上他陪你打游戏,你说他能拒绝你吗?他不拒绝你,他更没时间休息了,那他什么时候才能痊愈呀?”
点点转过了身,从被子里露出一双小眼睛:“他怎么受伤的?”
“他去抓坏人啊,坏人飞车逃跑,他跟其他叔叔就开着车奋力追,结果在高速公路上跟大挂车撞一起了。
”
“啊?大挂车?就那种好长好长的车?”
“是啊。
当时李昱刚叔叔他们开着小汽车追逃跑的坏蛋,坏蛋就躲避呀,他们就像蛇似的钻来钻去追赶……”
我怎么也没想到,何杰这个干案子不要命的敢死队队长成了我儿子今夜入睡的晚安故事的主角,也不知道娃会不会做噩梦。
但他从小到大也没少听我们队上的奇人奇事,大抵也习惯了吧。
“爸爸,以后我也要当警察。
”我儿子这么说的时候才五岁,我真挺哭笑不得。
一方面我觉得我儿子以我为豪、以我做榜样我高兴,另一方面我又深知这真的不是啥好职业,就像老杨说的——警察干事真不靠谱!我冲锋陷阵,我勇往直前,正是我想我儿子活在一个安全的世界里,可我真没伟大到祭出他去维护世界安全。
我是个警察,但我更是个父亲。
他好好学习就够了,四肢也不用太发达,能使就行,我私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早上到单位我跟夏新亮、文君碰了碰。
我这边应该可以排除姜明明被绑架抢劫的可能性,看过她暂住地的情况,我更倾向于熟人作案。
他们呢?他们昨天没查下去。
线索断了。
怎么回事呢?
张翠萍说自己被叫去了东星宾馆,在那儿被绑架的,绑上车,一路上被虐打、恐吓,威胁她让她交出身上所有的钱。
那东星宾馆就是案发现场,他们俩就奔那儿去了,去了就蒙了。
房间号是402,张翠萍出示了对话记录,不可能有误,可是当晚东星宾馆402房间根本无人入住!监控也调了,案发才不久,酒店还有记录,挨视频里反反复复地看,案发时间每个进出的人都能跟登记住宿的人对上号。
换言之,绑架张翠萍的两个男人,好似幽灵。
保险起见,他们还截图了每个进出人员给张翠萍辨认,张翠萍说这些都不是绑架她的人。
我问:“她怎么能确定?她不是没看见那两人的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