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一潭死水起波澜(2/3)
粗一看颇有一些佳公子的气质。
只是他双眼之下黑黑的眼袋触目惊心,令他看起来一眼偏大,一眼偏小,下巴上稀疏散乱的胡茬子,宛若田埂中长野了的韭菜,嘴角自然而然地朝下撇着,仿佛看谁都满心满肺的不顺眼。
堂堂的相貌被满脸阴郁之气一逼,便有些走了型,变成了一番落魄。
此人一个人霸着赌大小的台子,将所有其他的赌徒都赶到一边,偏要和对面年轻美貌的荷官放对。
“你奶奶的,连开二十八把大,我算你有种。
”他眉头都拧到了一起,将双手的袖子高高挽到肘后,路出筋骨交结,青筋暴露的健硕臂膀,将手中仅剩的几两碎银朝着小的摊位摆去,昏聩的眼神在这一瞬间神光闪烁,紧紧盯着荷官的素手,浑身的暮气一散,仿佛重获新生一般精神抖擞。
在他对面那位娇美的女荷官朝他不屑地一笑,将三个色子潇洒自如地揽入盅中。
“慢!慢!”这青年汉子双眼一眯,瞳子里闪烁出一丝狡黠,猛然变卦,“你以为我会押小,嘿嘿,我不会再上当了!这次我押大,我就看好你连开二十九把大。
”
女荷官理都没有理他,只是轻轻摇了摇鹘盅,接着猛地掀开盖子。
“一二三,小。
”娇嫩的女声回荡在赌场之中。
“你奶奶的,敢耍我!”青年汉子勃然大怒,整个人仿佛一只被人踩到尾巴的老虎朝着女荷官扑去。
他的身子刚刚起飞就被周围四五对早就蓄势待发的健硕臂膀死死揽住,接着身不由己地朝着赌场外移去。
“你祖宗十八代都不得好死,在色子中耍诈,不是英雄好汉。
”青年汉子输得七窍生烟,语无伦次地怒吼道。
“客官,已经连开二十八把大,总该有开小的时候,为什么你不肯坚持到底呢?”女荷官悠然道。
“你奶奶的算个球儿,也配教训你郑大爷,老子一个指头就把你弹到傲来州去了,贱人!”青年汉子还待再骂,赌场打手们醋钵大小的拳头已经雨点一般招呼在他的身上,他的一张大嘴立刻高高肿起,接着整个人被高高举起,腾云驾雾一般摔倒在龙套头赌场前的青石板地上。
“回家抱孩子去吧,输不起就别来龙套头。
”赌场打手们辱骂了几句,看也不看他一眼,径自转身走回了大厅之中。
青年汉子在地上艰难地翻了个身,扶着路旁的树木,歪歪斜斜地站起身,用力在地上啐了一口:“他奶奶的,有啥了不起的,下次你就算求大爷我,我也不来。
”
就在这时,一个恭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郑东霆先生,益州城出大案子了。
”
郑东霆来到侯先生居所的时候,侯天集的尸体已经被祖思谦的家丁恭恭敬敬地摆放到了床上,等待着这位大名鼎鼎的江湖捕头来鉴定他的死因。
看到这位侯大先生的面孔之时,郑东霆仿佛被闷雷震了一下,身子微微一抖,连续后退了几步。
看到他吃惊的样子,益州总捕头樊雷连忙问道:“怎么,郑先生,你认出了此人的死因吗?”
“他是你们常说的侯大先生?”郑东霆瞠目问道。
“正是。
”放下诸般事务亲自到场的剑南首富祖思谦这个时候接过话头,七情上面地说,“侯先生名讳上天下集,乃是不可多得的绝世之才。
他书画双绝,才情无双,目光远大,智慧高超,我祖家上上下下都受到他的悉心关照。
他对我祖家的恩情,我祖思谦恐怕这一世都无法报答了……”
他的话音未落,郑东霆已经伏下身,将侯先生脸上的三缕长须一把扯了下来。
“啊!”在他身边的王伯,樊雷和祖思谦同时惊呼了一声,似乎对于郑东霆此举无法理解。
“此人不叫侯天集。
他单姓牧,名讳上天下侯,江湖上人送绰号圣手。
他乃是……嘿,乃是在下的授业恩……恩呐师。
”郑东霆说到恩字的时候,整个脸孔扭成一团,脖子梗得宛若石柱,仿佛挤奶一般好不容易将这个恩字完完整整地吐了出来。
“噢——原来是郑先生的授业恩师,失敬失敬。
”樊雷连忙拱手道,“请郑先生节哀顺变,要知道人世无常……”
郑东霆猛地一举手,阻止了樊雷继续致哀,仿佛他的话会令自己的情绪崩溃。
他左手抱胸,右手抬起捂住嘴脸,用沙哑的嗓音问道:“他是死在床上吗?”
“不,他是死在地板上。
”仵作王伯连忙说道。
“是我命家丁将侯,呃,牧先生的遗体放到床上的,我不忍心牧先生的身子一直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祖思谦说到这里,用力挤了挤自己的胖脸,生生挤出了几滴泪水。
“多谢祖先生的关心,师父就算在九泉之下也会感激您的恩情。
”郑东霆转头朝一直在门口伺候着的家丁们一摆手,“你们几个,去把尸体重新摆到地板上。
”
“郑先生,你这是何意?”祖思谦不解地问道。
“如果你要我破这件案子,为师父报仇,我就需要知道他的尸体在案发后所处的位置。
当然,如果你觉得谁杀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把他入土为安,你可以立刻把他抬出去埋了。
”郑东霆冷冷地说。
“噢,原来如此,我当然希望早日擒拿住杀人凶手,你们快去照郑先生的吩咐做!”祖思谦连忙将肥手一挥。
这些家丁连忙七手八脚地将牧天侯的尸体重新放到了地板上。
郑东霆踱了几步,来到牧天侯的书桌前。
“他的书桌从来都是这么凌乱吗?”
“不,不,侯……牧先生的书桌一向干净整洁,从未见过凌乱。
”祖思谦道。
“嗯,师父背后中招,身子伏倒在桌岸上,然后想要转身观看凶手的模样,但是脚底一滑,从书桌旁滑倒在地,随即气绝身亡。
”郑东霆稍微观察了一下书房的环境,立刻飞快地下了结论。
“郑先生断案如神,兄弟我一向十分钦佩,不知你可知道凶手所使得是何路武功,为何尸身之上毫无伤痕?”樊雷讨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