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会被“双规”(3/3)
入不高,“面子”却很大,老家修路募捐的、续家谱化缘的、亲戚上门借钱的、朋友打秋风要你请客的等等,络绎不绝。
特别是像我们这些当副县(市)长的,要想连任保位置,必须得积累一大笔资金,“以争取代表们的支持”,否则落选便在意料之中……
第二种煎熬,是美色的诱惑。
有官场的地方就有美色,“异地为官制度”为美色的入侵,提供了可乘之机。
像所有经济不甚发达的县(市)一样,我所任职的城市不开发却很开放。
领导们不是柳下惠,美女坐怀还是会乱的,要想不乱,唯一能做的是不给任何美女以坐怀的机会。
很显然,这种“不给机会”的代价,是煎熬。
第三种煎熬,是难以保持独立的官场人格。
其实要在官场中生存并不难,诀窍只有两个字:融入。
可一旦融入,就失去了独立的人格。
许多官员初入官场时,也曾试图保持独立的人格,像我一样愤怒至极时,也会当着所有正副市长们的面,痛斥政府某领导和开发商签订的合约,是“贱约”。
可一旦碰壁,要么妥协,要么像我一样选择离开。
第四种煎熬,是权力无限小责任无限大。
在普通人眼里,副县(市)长的权力很大。
其实不然。
真正的权力掌握在书记、县(市)长和局长手中。
副县(市)长所拥有的权力,还不及财政局的一个预算股长。
乡镇书记、乡镇长和局长们,要钱找县(市)长,要官找书记,化解矛盾、出了问题,就上了副县(市)长们的门。
权力小倒还无关紧要,关键是从政的风险越来越大。
管安全吧?怕矿山吃人;管教育吧?怕食物中毒。
相对而言,管旅游风险最小。
可是,旅游靠炒作,炒作靠活动,活动怕踩踏,其风险系数亦可见一斑。
2010年“五一”黄金周,在事业心和责任心的驱使下,我本想在离任之前冒最后一次险,再搞一次活动。
当我向市长开口要钱时,市长说:“算了吧,我知道你能想事、干事,更能干成事,但千万不能出事。
”我知道他是发自内心地关心我,除了遗憾,我别无怨言。
我经常自嘲,当官就好比开车,刚刚学会开车的时候车瘾大,不晓得怕,速度也不怕快。
然而,随着车龄的增加,反倒感觉安全系数越来越低,越开胆子越小,越开车速越慢。
我曾见过很多高官走路时一律小碎步,当时就很不解,问其中一位,那人的回答很幽默:“多年历练,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说实话,我不想做这样的高官。
于是,在公元2010年5月14日,一个没有眼泪、也不见阳光的日子,在众多媒体和成千上万热心网友同情并惋惜的目光中,我傲然完成了人生的华丽转身:做个真学者,保持真性情。
就在转身的一刹那,我突然接到《瞭望东方周刊》好友陈安庆的电话,他建议我把这五年的官场经历,用小说的方式记录下来,以给后人留下一份珍贵的记忆。
我接受了他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