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五回见本色雅士戏村姑 探奇珍群雄窥高阁(3/3)
这个镇上,既然没有花姑娘,也是没法的事。
也罢,不如就请你大嫂权且代上一代,好好儿坐在这里,陪我饮上几杯,也是一样的。
”店妇听了,扭颈一笑道:“这个如何使得?在我承你大爷错爱,偶尔干上这们一回事,原没有什么要紧。
但一且被人家传说出去,名声很不好听呢。
”那穷汉又把桌子一拍道:“什么名声不名声,好听不好听。
你肯答允便罢,否则大爷就要着恼了,请你便把那十锭银子全数还了我。
”那店妇一听要教她把十锭银子全数归还,倒显着十分为难了。
那穷汉却乘此时机,走下座位来,把那店妇的手一拉道:“小心肝儿,别装腔作势了,随你大爷来罢。
”即把她拉到了原来的座位前。
那店妇并不十分推拒,在他将要坐下去的时候,乘势就向他怀中一跌,娇声娇气的笑着说道:“我的爷,你怎么如此粗鲁呀,这们的不顾人家死活的。
”那穷汉就紧紧地将她向怀中一搂。
一壁在她两颊上嗅个不住,一壁笑说道:“小心肝儿,别向你大爷作娇嗔了,快快好生地服侍你大爷,口对口的,将酒哺给你大爷饮上一回罢。
这个调凋儿,大爷生平最最爱玩的。
”那店妇倒真是一个行家,听了这话,虽也把身子微做—扭,口中还说着别这样作弄人,这个勾当怪羞人答答的。
但同时依旧红着一张脸,将酒含上一口,哺在那穷汉口中了。
这一来,真把那穷汉乐得什么似的,舐嘴咂舌的把那口酒吞了下去。
又啧啧的称赞道:“这口酒不但好香,还有些甜津津的味儿呢。
”引得那店妇笑声格格,伸起手来打他的后颈。
江南酒侠在窗外瞧到这里,也觉得实在有些瞧不上眼,不免暗地连连骂上几声:该死!但一时倒又不忍就走,很愿再瞧瞧以下还有些什么新鲜的戏文。
便又听那穷汉说道:“这样的饮酒,有趣固是有趣,但还嫌寂寞一些。
小心肝儿,你也会唱小曲么?且唱几支出来,给你大爷听听。
”店妇道:“唱是会唱的,只是唱得不大好。
如果唱起来不中听,还得请大爷包涵些。
”随又微微一笑,即低声哼了起来,那穷汉一面敲着筷子作节奏,在一旁和着。
一面听那店妇唱不到几句,又教哺口酒给他吃,似乎是乐极了。
不到一刻工夫,早已深入醉乡。
便停杯不饮道:“时候已是不早,我们还是睡觉罢。
”那店妇笑道:“请大爷放我起来,我也要到前面去睡了。
”那穷汉哈哈大笑道:“别再假惺惺了。
到了这个时候谁还肯放你走?还是老老实实的,服侍你大爷睡上一晚罢。
”说罢,即把那店妇抱了起来,向着西屋中直走,引得那店妇一路的格格笑声不绝。
江南酒侠便也偷偷的跟到西屋的窗下,仍在窗隙中偷张着。
只见那穷汉把那店妇抱到了西屋中,即在一张床上一放,替她解起衣服来。
那店妇一壁挣扎着,一壁含羞说道:“这算什么?就是要干这种事,也得把灯熄了去。
当着灯火之下,不是怪羞人答答的么?”那穷汉笑道:“暗中摸索,有何趣味?那是大爷所最最不喜欢的,你别和大爷执拗罢。
”
随说随把那店妇上下的衣服一齐剥下,竟不由她做得一分主,到了后来,那店妇被剥得精赤条条,一丝不挂,把她—身白而且肥的肉一齐露出来了。
自己也觉得有些难为情,忙向床里一钻。
那穷汉却也会作怪,忽地哈哈大笑,便也把自己外面的衣服脱去,向床上一躺,取条被紧紧裹住,立刻呼呼地睡了去。
那店妇见他躺下以后,并没有什么动静,倒也有些疑惑起来。
忙仰起身来一望,见他竟是这个模样,并巳鼾声大起,睡了去了,不觉骂上一声道:“你这厮雷声大雨点小,真是在那里活见鬼,老娘倒上了你的一个大当了。
”说完这话,又略略想上一想,便伸足去勾动他所盖的那条被。
一会儿,已把被窝勾开,全个身子睡了进去,即爬起身来,想在那穷汉的身上一覆。
谁知那穷汉真也妙得很,不待她覆上身去,又是一个翻身,面着里床了。
这一来,真把那店妇气极了。
一张脸儿红红的,复从被中爬了出来,啐道:“谁真希罕和你干这桩事?你既高兴不起来,睡得如死猪一般,老娘也乐得安安逸逸的睡上一晚。
难道明天还怕你找帐不成?”便也取了别一条被,在那穷汉的足后睡下。
江南酒侠到了这个时候,知道已没有什么戏文可看,便也回到自己的屋中,却暗自想道:这穷汉倒真有点儿希奇古怪。
瞧他饮酒的时候,这般的向那店妇调笑,好象是一个十分好色的,但是到了真要实行的当儿,却又一无动静,呼呼的睡去了。
这岂又是一般好色之徒所能做得到的?倒真有柳下惠那种坐怀不乱的工夫。
就这一点瞧来,已知其决非寻常人。
而况再参以刚才乞钱那桩事,一乞得钱来,即于顷刻间挥霍一个净尽,明明又是一种游戏举动,更足见其名士风流了。
这种人,倒不可失之交臂,定要探出他究竟是何等人物,并与他交识一场方对。
想罢,也就睡了。
第二天起身,想要到帐房中算了帐就走。
刚刚走到院子中,恰值那店妇蓬着头,从正屋中走出来。
一见江南酒侠,脸上不禁微傲一红,只得搭讪问道:“客官,你起得好早呀。
怎么不多睡一回儿?”江南酒侠笑道:“我冷清清的一个人,多睡在床上也乏趣。
象你大嫂陪着那位大爷,两口子多么亲热?正该多睡一会,怎么也很早的就起来了?”这一说,说得那店妇满脸通红,连耳根子都红了起来,啐道:“别嚼舌了。
你说的是那位客人么?那厮昨晚醉了,硬耍揽着人。
可是一到床上,就鼾声大起,睡得和死猪一般,直到五更方醒。
一醒,却又忙忙的起身走了,真是好笑煞人。
”江南酒侠听到这里,倒也忍俊不禁,脱口说道:“如此说来,倒便宜了你,乐得安安逸逸的睡上一晚。
”店妇闻官,脸上又是一红,向他蹬了一眼。
江南酒侠却又笑着问道:“我还有句话要问你,那厮走的时候,没有向你找帐么?”这一问不打紧,更把那店妇羞得抬不起头,格格的笑着走出去。
江南酒侠便也走到外边,将帐算清,即行就道。
一路晓行晚宿,不多时,早已到了德州,便在一家客店中住下。
当伙计前来照料茶水的时候,江南酒侠想要探听得一些情形,便闲闲的和他搭话道:“你们这座府城真好大呀。
济南府虽是一个省城,恐怕也只有这么一点模样。
”伙计笑着回答道:“这是你老太褒奖了,那怎能比得济南府?那边到底还多上一个抚台,不过如和本省其他的府城比起来,那我们这德州也可算得一个的了。
”江南酒侠道:“城池既如此之大,那富家巨室一定是很多的,究竟是那几家呀?”伙计道:
“有名的人家,固然很多,但是最最有名的,总要算那东城的马家。
他家的大人,是曾经做过户部尚书的。
只要提起了马天王三个字,在这山东地面上恐怕不知道他的也很少。
客官,你也听得人家说起过么?”江南酒侠故作沉吟道,“马天王么?这个我以前倒从没有听见过。
他的声名既如此之大,想来平日待人,定是十分和善的?”那伙计冷笑一声道:“他如果待人和善,也没有这们的声名了。
”他说到这里,又走近一步,把声音放低一些说道:“对你客官说了罢。
这马天王实是我们德州城中的第一个恶霸,这几年来,也不知有多少人遭了他的残害。
就是最近,有一位客官,也是寄寓在这里的。
曾向我探听那马天王家中的事迹很详,并且对于那马天王十分愤恨,好象和他有下什么冤仇似的。
后来有一晚,这个客官从店中走出,从此就没有回来。
照我想来,定是报仇不成,反遭了那马天王的毒手了。
但是又有那个敢去问他要人呢?不但没有人敢去问他要人,井连这桩事都不敢说起呢。
”江南酒侠正要问他详情,却见有一个人,向门内一探头,唤道,“小二子,快来帮我干一桩事,别又在那里嚼舌头了。
”那伙计噋应一声,便也退了出去。
江南酒侠只索罢休。
第二天,便先到东城,在马天王住屋的四周相度了一番情形。
到了晚上,已是夜深人静了,便又换了一身夜行衣,偷偷出了客店,再来到马天王的屋前,就从墙上跳了进去。
幸喜这时刚刚起过三更,他在屋中四处走走,并不遇见什么巡逻的人。
一会儿,到了一座高阁之前,大概就是这挹云阁了。
正立着探望的时候,忽觉有人在他肩上拍了一下,低低的说道:“你这人好大的胆,竟敢走向这尤潭虎穴中来。
”倒把江南酒侠吓了一跳。
欲知这拍肩的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