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2/3)
被关押在同处的六名世家家主分别是谁。
他们也没能认出他。
如祁株、祁梅和虞风这等并非世家核心人物的罪名,也许还有疑问,各家家主肯定逃不掉极刑。
确定世家再无翻身的可能,无论是大理寺中的钦差,还是羽林卫,对牢狱中的人下手时都不会再有犹豫。
知道的内情越多,越罪无可赦,越不必在意会不会在审问中对其造成难以恢复的外伤。
秋日已到,只要能留下口气,不影响处以极刑便没有大碍。
平均年纪五十岁以上的世家家主们作为首恶,已经因难以承受的悔恨、绝望和痛苦的折磨,疯了。
唯有年纪最小的虞氏家主还有残留的理智,以‘智慧’的目光,定定凝视虞珩的面孔。
虞珩在关押他们的牢狱外静立半晌,仍旧没办法通过乱糟糟团在同处的头发和糊了满脸的花白胡子,分辨他们具体是谁。
只能以身高,猜测出正对彼此拳打脚踢的人是陈氏家主、郑氏家主和康氏家主。
安静坐在同个角落发呆的人是英国公和崔太师。
“他们还会不会恢复神志。
”淡青色的面纱下响起虞珩的声音。
安静等在旁边的羽林卫右将军答道,“他们都没完全疯,偶尔会清醒过来,只是年纪轻的虞罪人清醒的时间比较长,间隔也短。
年纪最大的崔罪人和祁、罪人。
”
羽林卫右将军停顿了下,见虞珩没有面露不快才若无其事的继续往下说,“他们与最年轻的虞罪人刚好相反,清醒的时间段,间隔长。
我已经将他们的情况禀告给大理寺卿,请求大理寺卿为他们请医。
如果郡王想与祁罪人说话,可以明日下午申时再来。
”
听到‘大理寺卿’四个字,虞珩就知道,他们永远都等不到大夫。
清河郡王世子既不会在意这些人的死活,也无需担心会因为这些人的死活遭弹劾,绝不肯为通敌卖国的人浪费任何时间。
虞珩兴意阑珊的移开视线。
英国公还能维持长时间清醒的时候,曾经多次提出想要见他。
他觉得时间太短,不够英国公反省,所以始终未曾理会大理寺源源不断的消息。
如今见到已经疯了的英国公,竟然也没有任何遗憾的感觉。
虞珩摇头,明确的告诉羽林卫右将军,他不会再来关押英国公等人的地方。
不必因为他,对英国公等人有任何优待。
话毕,他最后看了眼肩胯相贴,难以分辨区别的英国公和崔太师,毫不犹豫的转身。
“虞珩!你终于肯来看我了!”虞氏家主的双眼忽然恢复清明,继而陷入另一种癫狂的情绪。
他疯狂的摇晃栏杆,嘶声大吼,“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被他们威胁,才不得不帮他们威胁你。
”
“救救我,看在公主的份上,救救我!我……”
虞珩彻底迈出牢狱,自始至终未曾回头,也无法分辨跟随虞氏家主狰狞的音调,无意识大喊大叫的声音中,有没有英国公的动静。
长平九年十一月,大理寺正式上折,请求长平帝允许他们结案。
除六姓世家主仆共九百六十二人,皆按照虞朝律例定下罪名。
还牵扯出三十九件昔年冤案,共有包括白千里在内的十二名朝臣牵扯其中。
共有主犯五十六人,皆处以极刑,年前分别施以五马分尸、刀刑和绞刑。
从犯乃其九族者,共三百六十二人,贬为罪奴流放,五代之内不许入匠籍和民籍。
如有未知辛秘者,酌情减刑。
……
纪新雪知道长平帝没打算尽数处理被牵扯进来的废帝旧臣,免得朝堂中余下的废帝旧臣惴惴不安。
他思考数日,终于在大朝会下定决心。
为白千里求情。
白千里和莫岣是废帝旧臣中最有代表性的两个人,毫无疑问,他们也是最能令废帝旧臣安心的人。
十个废帝旧臣中,至少有九个会有‘陛下心胸宽广,连莫岣和白千里都容得下,更不会容不下别人。
’的想法。
况且作为废帝最倚重的心腹之一,白千里的罪孽深重,仅次于世家家主们。
即使有纪新雪的求情,也最多是从五马分尸,变成被软禁在某处尚且过得去的宅中了却余生。
如果纪新雪是给别人求情,朝臣再故意给他面子,极有可能出现小惩大诫,自罚三杯了事的情况。
虽然为白千里求情的过程并不容易,但当场下旨,贬谪白千里的所有官职,将其幽禁在京郊庄子之后。
大朝会上剑拔弩张的气氛,肉眼可见的变得和缓起来。
又过半个月,因小吏家族牵扯出的世家案才彻底落入尾声。
纪新雪本想陪虞珩去法场,看世家家主被斩首。
虞珩却舍不得纪新雪见那般血腥的画面,吩咐青竹将楚清玖带去法场,顺便扬些祁柏轩的骨灰,就算是彻底了解与祁氏相关的所有事。
祁株、祁梅和李娘子被送去灵王府为奴。
纪璟屿正绞尽脑汁的为三人赐名,忽然得知萧宁有孕,顿时将他们忘在脑后。
恨不得能翻烂四书五经,为尚且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取个最好的名字。
祁株和祁梅思索几日,托人给虞珩送了封信,言明他们想改为李姓,名还用原本那个,变成李株和李梅。
他们必须改名换姓,是因为祁氏犯下诛九族的大罪。
李娘子虽然也是罪臣之女,但还没到需要改姓的程度。
虞珩给二人回了个‘可’字,吩咐紫竹去找朱太医,给见证法场的血腥画面,吓得卧床不起的楚清玖抓药。
然后又给虞风的儿女安排去处。
原本他是打算,纪敏嫣不在长安,分别将人安排去灵王府和宝鼎公主府。
然而自从玉家翻案,长平帝将承恩公的爵位还给玉家开始,宝鼎公主和承恩公世子玉琢之间的你追我赶,就成为整个长安最受贵女和未婚郎君们关注的事。
虞珩不想节外生枝,便将目光放在别处。
纪成与他同岁,已经在六月时及冠。
身为幼子,纪成虽然有平国公的爵位,但父亲不仅是郡王,还是下任宗室族长。
况且祖父祖母尚在。
按照常理,他应该在清河郡王府娶妻生子,至少要等到清河郡王和清河郡王妃驾鹤西去。
再给礼部递折子,请求开府。
半个月前,长平帝却突然下旨,将金明公主府隔壁的空宅赐给纪成做平国公府。
朝臣只知道恭喜清河郡王府圣宠不衰。
金明公主府隔壁的宅子,光论大小,已经是郡王府邸的规制。
也就是长平帝亲赐,纪成才能全无后顾之忧的住进去。
长平帝还亲口吩咐礼部和工部,修葺平国公府的耗费皆从他的私库中走,可见对纪成和清河郡王府的看重。
可惜清河郡王世子……起码没有恭喜他的朝臣笑得开心。
虞珩不敢探究两位长辈的‘夺子之恨’,只能默默祝福‘痛苦并快乐’的纪成傻人有傻福。
衡量风险之后,虞珩终究还是去没拜访被清河郡王世子圈在清河郡王府的纪成,只是写了封信。
托付纪成收留虞风的儿女,给他们安排份清闲的差事,以待大赦天下。
转眼又是一年宫宴。
萧宁有孕三个月,正是要紧的时候,只在席上略坐片刻,就回纪璟屿在宫中的住处休息。
纪璟屿只多留半刻钟,便悄无声息的离开。
纪明通和纪成不知是兴奋还是紧张,嗓门几乎掀翻头顶的琉璃瓦。
往年宫宴,纪明通都是左边华阳长公主,右边纪成,铁三角十年未有变化。
这次华阳长公主却提前与苏太后和苏太妃打招呼,要单独列席位与驸马同坐。
于是纪明通身边只剩下蹭了十年位置,极有可能蹭更久的纪成。
更衣离开之后,回到宴席的纪靖柔径直走向承恩公的席位。
她说服玉离去后面找位置,笑嘻嘻的坐在玉琢身边,大大方方的回视周围打趣的目光。
凭良心讲,玉琢的头发长的不算慢,基础长度却委实短得离谱。
时至今日,只是从贴头皮的圆寸,变成两寸长的刺猬。
换上锦衣华服,反而看上去更加野性。
纪新雪不忍再看长平帝的脸色,难掩担忧的道,“他的发丝这么硬,一点都不服帖,脾气是不是也这样?”
虞珩在纪新雪面前的酒杯中倒了些温水凑数,哼笑道,“你忘了玉家还没翻案的时候,又去找他麻烦的柳远是什么下场?”
纪新雪端起酒杯,以借酒浇愁的姿态昂头。
当然记得。
彼时靖柔还因为担心影响玉家翻案,故意令人瞒着她日日去找玉琢的消息。
柳远第一次找玉琢麻烦的时候吃了亏。
总结经验,再去找玉琢的麻烦时带足打手。
五十个身强力壮的男丁打玉琢和玉离两个人。
羽林卫发现情况不对劲去拉架的时候,玉琢已经被打青一只眼睛,左臂流满鲜血,右手两根手指脱臼。
柳家的五十名壮汉奴仆,有八人被踹断一条腿、十二人单只手臂脱臼、其余三十人裸露在外的皮肤也或多或少有明显的伤痕。
玉琢凭借彪悍的战绩,不仅获得羽林卫上下的认可,也令健忘的长安再度记起孝德太后。
若不是如此。
即使长平帝听了纪新雪的鬼话,有意给玉琢荣华富贵,以此告诉女儿。
这个人没有你也衣食无忧、过得不错,不需要你的怜悯。
也无法令朝臣轻而易举的同意,再允玉家继三代承恩公的爵位。
想到金吾卫都未必能狠得过玉琢,纪新雪脑壳疼得格外厉害,一杯皆一杯的灌茶。
不仅动作与上首的长平帝几乎相同,双眼逐渐懵懂的‘醉茶’模样也有九分相似。
只是纪新雪的五官更柔和,明明也是极具攻击性的长相,双眼懵懂的看人时却平白多了几分纯稚。
虞珩揽住纪新雪的腰,令纪新雪能将全身的力道都靠在他身上。
抬眼看向目光最放肆的人,黑白分明的双眼中仿佛蕴含饮尽寒风的嗜血利刃。
但凡触及他目光的人,如同梦中惊醒似的被激出挂满背脊的冷汗,纷纷移开目光,再也不敢多看半眼。
个别胆子有些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