缬罗 十八(1/3)
索兰焦躁地往复踱步,如在囚牢。
这愈安宫的小阁内,一切布置皆是注辇式样,舒适懒散。
缇兰遣走了当值的宫人,自己捧了一碟金丝糖胡桃进来。
索兰猛然转回头来,道:&ldquo王姊,你不该嫁给他。
早知道你是要嫁给这样一个疯皇帝,我就不让你来了!&rdquo
缇兰微微一笑,道:&ldquo你就不让又如何?我来东陆的时候,你才九岁。
&rdquo说着便把糖胡桃递到索兰手里,&ldquo给,你最喜欢的。
&rdquo
索兰气得也笑起来,轻轻挡开碟子,道:&ldquo王姊,我早不是小孩儿了。
&rdquo
她扬起眼睫看索兰。
&ldquo是呵,你都这么高了。
&rdquo神情飞扬温柔,还像是当年盲眼的小公主。
索兰忽然一阵心酸,伸手接过碟子搁到一旁,抓住她清瘦的手,孩子般笨拙说道:&ldquo王姊,当年是你抱着我逃命,如今换我来救你出去。
&rdquo
缇兰一怔。
索兰一口气道:&ldquo这个疯皇帝多活几年,西陆诸国都要被掏空了,我们这次往东陆来,就是已经有了打算,见一见褚季昶。
先前我们遣了人与他秘会,他已经应承,登基后由徵朝国库吃回黄金。
褚季昶也是早存了一份心,人马调派都是现成的,近畿营副帅是他的人,到时候把主帅打发了,用近畿营压制住羽林军,天启便拿下了七分。
原本他还与北方蛮子的左菩敦王议好了,叫他们开春佯攻黄泉关,绊住整个瀚州的兵力,可是那左菩敦王前月被杀,这算盘也就落空了。
一旦事起,他会下令黄泉营分兵南渡,打着勤王的幌子,到了京畿,便可压制成城营与莫纥营。
&rdquo
缇兰静静听到这一节,摇头打断他道:&ldquo黄泉关的兵马不会来。
要是北面蛮族骑兵真有入关袭扰百姓的危险,震初绝不会离开黄泉关半步。
&rdquo
索兰不以为意地轻笑。
&ldquo汤乾自不是心地慈柔的人,别说褚季昶的命令他不会不从,只要王姊你还在天启,他亦不会不来。
&rdquo
缇兰鸦翅样浓黑的长发上笼着灯烛的光,那样静,像是乌檀木刻出来的波浪,披了一背。
沉默许久,终于开口道:&ldquo若他是那样放得下的人,我也不必煎熬这十五年了。
&rdquo
索兰叹息道:&ldquo王姊,你不必担忧这些。
真到了那个时候,我必然要褚季昶遣人来护卫你,万无一失。
&rdquo
&ldquo什么时候?&rdquo
&ldquo二月初一,褚季昶送龙尾神归浩瀚海,方才席上王姊也听说的。
京中叛乱,他要避开这个锋头,往海上去最好。
&rdquo
缇兰淡笑。
季昶就是这样的考究,行了篡位的实,却不愿意担这个名,他喜欢一切轩敞堂皇,不容半点瑕疵,至少看起来须得如此。
她想起十五年前船队航入泉明港时,他俯瞰舷下人头蠕蠕,眼里神光是明敏冷锐的。
倘若没有帝旭,褚季昶未尝做不成一个好皇帝。
多年前,在她父王寝殿内没能挥出去的那一拳,此刻重新积蓄了力量,要将桎梏着他熊熊野心的枷锁砸成粉碎了。
他必还记得她八岁时那个噩梦&mdash&mdash他总有一日会死在海上。
然而缇兰也知道,以季昶的性子,决不肯放过这一线时机,与其全盘皆输,不如放手一搏。
为着攫取他自小渴望的东西,纵使早知道了是怎样破败的终局,这条路他也还是会走下去。
索兰接着道:&ldquo我们注辇、尼华罗与吐火鲁的使臣均与他同去,一是避嫌,二是仔细着他翻脸无情。
&rdquo
缇兰心里突地一沉,道:&ldquo你不能去。
&rdquo
&ldquo我非去不可。
我是王太子,却不是嫡长子,多少人在一旁等着,只要英迦舅舅一去世,便跳出来来夺这个王位&hellip&hellip倘若连身边人也觉得我是懦弱的孱头,又有谁会愿意追随我?&rdquo索兰说着,浓秀的眉头拢在一处。
缇兰身上一阵发冷,眼前昏黑,仍竭力压低了声音喝道:&ldquo你连我的话也听不进去了?褚季昶是注定要死在海上的,指不定是哪一回就舟覆人亡,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