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佛斯(2/3)
,”亚赛尔爵士道,“失败是病,胜利是疗方。
”
“胜利。
”国王的嘴扭曲了一下,“我们需要很多胜利,爵士。
把你的计划告诉戴佛斯爵士,我要听听他的看法。
”
亚赛尔爵士转向戴佛斯。
“受神爱护的贝勒”曾令高傲的贝格莱佛伯爵给乞丐洗烂脚丫——这位未来的首相脸上的表情大概就跟贝格莱佛当时差不多。
然而他还是遵从了命令。
亚赛尔爵士和萨拉多·桑恩的计划很简单。
蟹岛位于龙石岛几小时航程外,乃是赛提加家族海中的古老领地。
黑水河上,阿德里安·赛提加伯爵在烈焰红心旗下战斗,但被俘后,第一时间就倒向乔佛里,甚至至今仍逗留君临。
“慑于陛下威势,他不敢靠近龙石岛,”亚赛尔爵士宣称,“算他聪明,此人背叛了真正的国王。
”
亚赛尔爵士计划用萨拉多·桑恩的舰队运载逃过黑水河的人员——史坦尼斯在龙石岛仍有约一千五百名士兵,其中大半属于佛罗伦家族——对赛提加伯爵的变节实行报复。
蟹岛守卫松懈,而它的城堡里据说塞满了名贵的密尔地毯、瓦兰提斯玻璃、金银器皿、珠宝酒杯、一只雄奇猎鹰、一把瓦雷利亚钢斧、一个可以唤醒海底怪兽的号角、无数箱红宝石及喝不完的葡萄酒。
赛提加素来吝啬,但自己却从不节俭。
“烧他的城堡,杀他的人,”亚赛尔爵士总结,“把蟹岛化为荒芜的灰烬与骸骨,只有食腐的乌鸦停留,这样全国上下都能明白,跟兰尼斯特为伍的下场。
”
史坦尼斯一边沉默地听亚赛尔爵士复述,一边缓缓地左右磨牙。
等对方讲完,他说:“我相信这计划可以办到。
风险很小。
乔佛里没有海军——除非雷德温伯爵从青亭岛派出增援;而战利品也许能让那里斯海盗萨拉多·桑恩暂时安心。
蟹岛本无战略价值,但它的陷落能告诉泰温公爵,我还没死。
”国王回头看着戴佛斯:“说实话,爵士,你对亚赛尔爵士的提议怎么想?”
说实话,爵士。
戴佛斯想起跟艾利斯特伯爵共享的黑牢,想起“鳗鱼”和“麦片粥”,想起庭院上方的拱桥,想起亚赛尔爵士的承诺。
一艘船或一记推搡,选哪样?但这是史坦尼斯在提问。
“陛下,”他缓缓地说,“我认为那很愚蠢……是的,而且懦弱。
”
“懦弱?”亚赛尔爵士几乎叫喊起来,“没人敢在国王面前称我为懦夫!”
“安静,”史坦尼斯命令,“戴佛斯爵士,说下去,我要听听你的理由。
”
戴佛斯转脸面对亚赛尔爵士。
“你说要让全国上下明白我们没死,所以得主动出击,寻找战机,这没错……但打谁呢?蟹岛上可没有兰尼斯特。
”
“那里有叛徒!”亚赛尔爵士嚷道,“也许这里也有,就在这间屋子。
”
戴佛斯不理对方的讥讽。
“我不怀疑赛提加伯爵曾向那男孩乔佛里屈膝,他是个时日不多的老人,唯一的愿望就是在自家城堡里终老,用镶珠宝的杯子喝酒。
”他转头面对史坦尼斯,“然而当您召唤时,他来了,陛下,他带着他的舰队和士兵前来支持你。
面对蓝礼公爵大军压迫,他在风息堡和您并肩战斗;后来,他又把舰队开进黑水河。
他的人为你而战,为你而死,为你而被烧。
蟹岛守卫松懈,是的,只有妇女、儿童和老人。
为什么这样?因为他们的丈夫、儿子和父亲都死在黑水河,这就是原因!他们死在桨位边,死于刀剑底,死在我们的旗帜之下。
然而亚赛尔爵士居然提议我们扑向他们身后的家,强暴他们的遗孀,杀死他们的孩子。
这些百姓不是叛徒……”
“许多人是,”亚赛尔爵士坚持,“赛提加的手下并非在黑水河上全军覆没,有几百个家伙跟他们的领主一起被俘,一起屈膝。
”
“跟他一起,”戴佛斯重复,“他是他们的领主,他们发誓向他效忠。
能有什么选择?”
“每个人都可以选择。
他们可以拒绝,并因此而死,死得壮烈,是真正的忠臣。
”
“人和人是不同的,有的坚强有的软弱。
”这是个无力的回答,戴佛斯知道,史坦尼斯·拜拉席恩是个纯铁一般的人,既不理解,也不原谅别人的软弱。
我输了,他绝望地想。
“忠于合法的国王是每个人的职责,高过对领主的效忠。
”史坦尼斯以不容争辩的语气说。
一个不顾一切的荒唐想法攫住了戴佛斯,一种几近疯狂的莽撞。
“您哥哥揭竿而起时,您怎不继续效忠于伊里斯王呢?”他脱口而出。
骇然之下,一阵沉默,直到亚赛尔爵士终于高喊“叛徒!”,并从刀鞘里拔出匕首:“陛下,他当着您的面恶言中伤!”
戴佛斯听见史坦尼斯的磨牙声。
国王额头上鼓起一根肿胀的青筋。
两人的眼神互相接触。
“放下匕首,亚赛尔爵士。
退下。
”
“如果陛下您高兴——”
“你退下我就高兴,”史坦尼斯说,“快离开,把梅丽珊卓找来。
”
“遵命。
”亚赛尔爵士收起匕首,鞠了一躬,然后迅速向门口走去。
他的靴子愤怒地在地上踩得咚咚响。
“你总是擅自假设我的忍耐力,”当他们独处时,史坦尼斯警告戴佛斯,“我可以让你的舌头也短一截,跟手指一样,走私者。
”
“我是您的人,陛下,舌头也是您的,任凭您处置。
”
“是,”他说,现在略为平静下来,“我要留着它说真话,尽管真话往往十分苦涩。
伊里斯?但愿你明白……那是个艰难的选择,家族或主君,兄长或国王。
”他显出痛苦的表情。
“你有没有见过铁王座?布满利齿般尖刺的椅背,诡异扭曲的金属,无数钢刀匕首纠缠融合在一起……那不是把舒服椅子,爵士。
伊里斯经常被弄得鲜血淋漓,甚至被称为‘血痂国王’,而若传说属实,‘残酷的’梅葛正是死在这张椅子上。
人是无法在它上面安逸休息的,我常疑惑,为何兄长拼命想要得到它。
”
“那您呢,您为什么想要它?”戴佛斯问。
“这不是要不要的问题,作为劳勃的继承人,王座就是我的。
这是法律。
在我之后,则必须传给我女儿,除非赛丽丝终于给我生个儿子。
”他用三根手指划过桌面,岁月令表层平滑坚硬的清漆变得色泽更深,“我是国王,不管自己想不想当。
我有义务,对女儿,对国家,甚至对劳勃。
他不怎么爱我,我知道,然而他是我兄长。
那兰尼斯特女人给他戴绿帽,把他当猴耍,也许还谋杀了他,好比谋杀琼恩·艾林和艾德·史塔克。
如此滔天罪行必须得到公正的审判,从瑟曦和她的孽种开始。
仅仅是开始。
我要肃清朝廷,三河之战后,劳勃就该这么做。
巴利斯坦爵士曾告诉我,伊里斯国王的昏庸由瓦里斯开始,这太监绝不能饶恕!还有弑君者。
劳勃至少该剥夺詹姆的白袍,把他发配长城,正如史塔克公爵要求的那样,结果却听了琼恩·艾林的建议。
我当时仍被困风息堡,无法发表意见。
”他突然转过来,精明而严厉地盯着戴佛斯。
“现在,说实话,你为什么要谋杀梅丽珊卓女士。
”
一切他都知道。
戴佛斯无法对他说谎。
“我的四个儿子在黑水河中烧死,她把他们奉献给火焰。
”
“你误会她了。
那些火焰不是她的产品,要诅咒就诅咒小恶魔,诅咒火术士,诅咒那个把我的舰队带进陷阱的笨蛋佛罗伦,或者诅咒我,因为盲目的自尊,我在最关键的时刻将她遣走。
但不要诅咒梅丽珊卓,她仍是我忠实的仆人。
”
“克礼森学士是您忠实的仆人,她杀了他,就像杀害科塔奈·庞洛斯爵士和你弟弟蓝礼。
”
“你现在听起来像个傻瓜,”国王哀叹,“她在圣火中预见蓝礼的死亡,这没错,但她跟我一样,没有参与其中。
弟弟死时,女祭司跟我在一起,你的戴冯可以作证。
如果你怀疑,就去问问他。
其实她对蓝礼并无杀意,正是她敦促我与他会面,给他最后一次机会改正叛逆……也是她让我把你找来,亚赛尔爵士打算将你奉献给拉赫洛。
”他淡淡地微笑。
“这有没有令你吃惊?”
“是的。
她知道我并非她和她那红神的朋友。
”
“但你是我的朋友,这点她也知道。
”他让戴佛斯靠近些,“那男孩病了,派洛斯学士为他放了血。
”
“那男孩?”他想到自己的戴冯,国王的侍从,“我儿子,陛下?”
“戴冯?他是个好孩子,跟你很像。
生病的是劳勃的私生子,我们从风息堡带来的。
”
艾德瑞克·风暴。
“我在伊耿花园里跟他说过话。
”
“那也是她的意愿。
她也从圣火里看见了。
”史坦尼斯叹口气,“那孩子有没有吸引你?他有这个天赋,从父亲的血脉里继承得来的魅力。
他知道自己是国王之子,却不愿去想私生子的身份。
他像小时候的蓝礼一样崇拜劳勃。
想当初,我那王兄每次造访风息堡,都会扮演父亲的角色,还送来礼物……长剑、矮种马、裘皮斗篷……样样都是太监挑选的。
那孩子会给红堡写一封充满感激的信,劳勃就大笑着问瓦里斯今年准备送什么。
蓝礼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将抚养孩子的任务交给代理城主和学士,结果个个都成为他魅力的牺牲品。
庞洛斯宁死也不肯将他交出来。
”国王咬牙切齿。
“这让我很生气。
他凭什么认为我要伤害那孩子?当年我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