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特琳(2/3)
外套的年轻骑士一鞠躬,离开了大厅,老人又重新转向罗柏。
“陛下,您的新娘又在哪儿呢?咱们美丽的简妮王后,峭岩城维斯特林家族的贵妇,我可是久仰大名哩,嘿。
”
“我把她留在奔流城,大人,她实在太疲倦,无法作长途旅行,之前我们已跟莱曼爵士解释过了。
”
“太令人遗憾了。
我一直盼着用这双老眼睛来欣赏她的容颜哩。
嘿,我们大家都期盼着。
对不对啊,夫人?”
苍白瘦弱的佛雷夫人显然吃了一惊,没料到佛雷大人要她答话:“对——对对,大人。
我们都等着向简妮王后致敬呢。
她一定非常美丽。
”
“她是世上最美的女人,夫人。
”罗柏语调中那种冰冷的沉静让凯特琳想起了他父亲。
老人对此却浑不在乎,仿佛根本没注意:“比我的夫人还美,嘿?当然啰,若不是她有天仙般的身段和容貌,国王陛下怎能遗忘自己神圣的承诺呢?”
罗柏庄严地承受了对方的责难:“我明白,没有语言可以抚平所造成的伤害,但我此次的确是诚心前来,要为冒犯你们家族的事道歉,并恳求你的原谅,大人。
”
“道歉,嘿,不错,记得您许下了承诺。
我人虽老,脑袋却清楚得很,不像某些国王那么健忘哩。
年轻人嘛,看到一张俏脸、一对硬乳头就昏了头,不是么?想当年我也一样。
嘿,嘿,如今也没变哩。
我也做过风流事,和您差不多。
喏,今天您来道歉,依我之见,既然您亏待的是我女儿,那么您应该对她们说,陛下,您应该向我家闺女们道歉。
来,来瞧瞧她们。
”他摇摇指头,一大群妇女立刻离开人丛,走到高台前站成一排。
铃铛响也站起来,头上的铜铃欢快地响成一片,佛雷夫人忙捉住这痴呆的袖子,将他拉回来。
瓦德大人一一引见女眷。
“这位是我女儿艾雯,”他首先介绍一名十四岁的少女,“这位是希琳,我最小的嫡生女。
这两位阿蕊丽和玛蕊莲是我的孙女和曾孙女。
我将阿蕊丽嫁给蓝叉河源头七泉地方的佩特爵士,这呆子却教魔山给宰了,所以我把孙女要了回来。
那一位叫瑟曦,但我们都称她为‘小蜜蜂’,她母亲是毕斯柏里家的人。
哦,这几位都是我的孙女。
这位叫瓦妲,这位……呃,她们都有名字,可是……”
“我是美蕊,祖父大人。
”一个小女孩说。
“你吵死了,真讨厌。
在吵闹小姐旁边的是我女儿坦雅,接着是另一位瓦妲。
艾茜,玛瑞莎……你是玛瑞莎吗?我想是的。
陛下,她并不总是秃头,头发刚给学士剃过,她向我保证很快就能长回来。
这对双胞胎名叫西拉和撒拉。
”他眯眼瞧瞧另一位小女孩,“嘿,你也叫瓦妲吧?”
这女孩看样子不超过四岁。
“我是伊蒙·河文爵士的女儿瓦妲,曾祖父大人。
”她屈膝行礼。
“你会说话啦?不过瞧也说不出什么好话,你父亲就是个呆头鹅。
嘿,你是私生子的后代哩,你,滚吧,我只要佛雷站在这里,北境之王可没空打量下贱之辈。
”瓦德大人回望向罗柏,铃铛响摇晃着头,发出声音。
“您瞧,她们都在这儿,个个都是货真价实的处女。
噢,有一位是寡妇,不过某些人就对破了身子的女人感兴趣哩。
您本该选择她们中的一位。
”
“如果那样的话,我将难以抉择,大人,”罗柏小心而又有礼地回答,“她们都很可爱。
”
瓦德大人嗤之以鼻:“他们说我眼睛坏啦。
依我看,有几个还长得不错,其他的嘛……算啦,这没关系。
嘿,反正她们是配不上北境之王。
好吧,您怎么说?”
“亲爱的女士们,”国王的神情极度尴尬,但他早已为此刻准备了许久,便毫不犹豫地坚持下去,“人人都必须信守承诺,尤其是身为君主的我。
我曾庄严发誓将迎娶你们中的一位,后来却背弃了誓言。
这不是你们的错,而是我的过失,但我要告诉您们,我并非因为别的原因才这么做,而是真心爱上一位女子。
我明白,没有语言可以抚平所造成的伤害,但我的确是诚心站在你们面前,恳求你们的原谅,希望河渡口的佛雷家族和临冬城的史塔克家族可以再度成为盟友。
”
他说完后,较小的女孩不安地蠕动,她们年长的姐妹们则等待黑橡木坐椅上的瓦德大人作指示。
铃铛响前后摇晃身子,项圈和王冠上的铜铃响个不停。
“说得好,”河渡口领主赞道,“说得太好了,陛下,嘿,‘没有语言可以抚平所造成的伤害’,嘿。
好,好,等婚宴开始,希望您不会拒绝和我女儿们跳舞,嘿,就当是安慰一位老人的心灵吧。
”他点点粉红多皱的头颅,动作和他痴呆的孙子十分神似,只是没戴铃铛罢了,“噢,她来了,艾德慕大人,我女儿萝丝琳,我最可爱的小花朵,嘿。
”
本佛雷爵士领她穿过大厅。
他俩看起来的确像一对兄妹,依年龄而论,想必都是第六任佛雷夫人的孩子,凯特琳记得她是罗斯比家的人。
十六岁的萝丝琳生得有些柔弱,皮肤极为白皙,好似刚从牛奶中沐浴过一般。
她面容清秀,下巴娇小,鼻子精致,一双大大的棕色眼睛,深栗色长发打理成松散的卷一直披到腰间——那腰围如此之细,艾德慕大概单手就能揽住。
淡蓝色裙服的花边胸衣下,她的乳房虽小却很有形。
“陛下,”少女跪下,“艾德慕大人,希望我没有让您失望。
”
当然没有,凯特琳心想,弟弟一见她眼睛就亮了。
“您是我的骄傲,小姐,”艾德慕宣称,“从今往后,一生一世。
”
萝丝琳前齿中央有个小小的缝隙,因此笑起来更为羞涩和可爱。
她是个美人,凯特琳承认,但身子娇贵,又来自罗斯比家。
罗斯比家素不以丰饶著称。
若可以选择,她宁愿艾德慕挑一位更年长的姑娘,女儿或孙女都行。
大厅中有些女子遗传了克雷赫家的面貌,瓦德大人的第三任夫人便来自于克雷赫家。
宽阔的臀部好生孩子,肿胀的乳房用于哺育,强壮的胳膊提供依靠。
克雷赫家族从来都硬朗而强壮。
“大人真是太客气了。
”萝丝琳告诉艾德慕。
“不,是小姐太美丽。
”弟弟挽她的手,拉她起来,“您为什么哭啊?”
“欢乐,”萝丝琳解释,“这是欢乐的眼泪,大人。
”
“够了,”瓦德大人插嘴,“嘿,等你们结婚后,再慢慢哭鼻子说话儿吧。
本佛雷,带你妹妹回去,她得准备婚礼哩,嘿,还有闹洞房,最最甜蜜的部分。
大家都清楚,大家都清楚。
”他的嘴唇左右嚅动。
“我准备了乐师,高明的乐师,红酒,嘿,上等的红酒,红色流满堂,大伙儿泯恩仇哩。
现在,你们都累了,身上也是湿的,把我家地板都弄脏哩。
回房去吧,炉火已经升起,还有温热的葡萄酒和热水澡在等待。
罗索,带客人回去。
”
“大人,我得等人马过河之后方能休息。
”国王道。
“走不丢的哩,”瓦德大人抱怨,“再说,他们之前又不是没经过这条路,不是么?去年您从北方来,要过河,我让过,可没要您说‘也许’哩,嘿。
行啦,您想怎样就怎样吧,就算要把他们一个个亲手牵过来,也不关我的事。
”
“大人!”凯特琳几乎把这事忘了,此刻蓦然心惊,“我们冒着大雨,赶了很长的路,此刻饥肠辘辘,需要吃点东西。
”
瓦德·佛雷的嘴唇无声地嚅动:“吃点东西,嘿,面包、奶酪,外加香肠?”
“最好再来一点酒,”罗柏说,“一些食盐。
”
“面包和食盐,嘿,没问题,没问题。
”老人双掌一拍,仆人们鱼贯进入大厅,端来一壶壶葡萄酒,一盘盘面包、奶酪和黄油。
瓦德大人先为自己满上一杯,用布满老人斑的手高高举起。
“我的客人们,”他大声道,“我尊敬的客人们,欢迎来到我的屋檐下,与我把盏言欢。
”
“我们感激主人的盛情款待。
”罗柏回应,艾德慕、大琼恩、马柯·派柏爵士和其他人也跟着说,接着吃下佛雷大人准备的红酒、面包和黄油。
凯特林自己也尝点酒,咬了两口面包,心里十分安慰。
谢天谢地,这下总算安全了,她心想。
深知老人的小气,她本以为大家将被安排进寒冷阴湿的房间,没料到佛雷家族这次却很大方磊落。
洞房很大,装饰华美,内有一张巨大羽床,四脚都雕饰成城楼形状,帐幔则用了徒利家的蓝红色以示礼貌。
木板地铺了香气扑鼻的地毯,一扇长长的窄窗朝南而开。
凯特琳自己的房间要小一些,但仍布置得奢华而舒适,炉中篝火早已升起。
跛子罗索保证待会儿将给罗柏安排最好的房间,以适合国王的尊严。
“你们需要什么,只管差守卫去办就是。
”他鞠躬退下,瘸腿在螺旋梯上留下沉重的脚步声。
“我们应用自己的人来担任守卫。
”凯特琳告诉弟弟,有徒利或史塔克家的人守在门外,她才睡得心安。
与瓦德大人的会面虽有些尴尬,却没意料中的麻烦。
再隔数日,罗柏就要起程北征,而我却要被软禁在海疆城。
她知道自己会受到杰森大人的百般礼遇,但想来仍不免沮丧。
塔底传来隆隆的马蹄声,长长的骑兵纵队正通过拱桥自西城而入东城,接着是沉重的马车,压过石板。
凯特琳踱到窗边向外看去,目睹罗柏的军队走出东城:“雨似乎小点了。
”
“没有的事,进城后产生的错觉而已。
”艾德慕站在炉火前,任暖意充溢全身,“你觉得萝丝琳怎么样?”
太娇小,只怕不适合生产。
但弟弟似乎很满意,所以她只说:“她很可爱。
”
“唔,我觉得她喜欢我。
她为什么哭呀?”
“艾德慕,她是个要出嫁的黄花闺女,有些激动再正常不过。
”从前,在她和妹妹成亲的那天早上,莱莎哭成了泪人儿,琼恩·艾林为她披上天蓝与乳白的斗篷前,不得不先擦干眼泪、重新化妆。
“她的美貌超乎我的想象,”她还不及搭话,艾德慕便举手制止,“我知道还有许多方面需要在意,您就别布道了,修女夫人。
只是……只是你留意过今天出列的那些佛雷家女人没?看到那个打摆子的没?她得了什么病?还有那对双胞胎,脸上的坑凹疙瘩比培提尔还多!当我看见这帮人时,真以为萝丝琳会是个一只眼、没头发、脑子比铃铛响更蠢,脾气却比黑瓦德还大的泼妇。
没想到她却如此温柔漂亮,”弟弟有些困惑,“这头老黄鼠狼既不许我自行挑选,又干吗将掌上明珠拱手奉出?”
“你迷恋美色,此事无人不晓,”凯特琳提醒弟弟,“或许瓦德大人真心希望这场婚姻圆满成功。
”照我看,他是不想刺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