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特琳(3/3)
的神经,免得为着女人长相的缘故闹得不欢而散。
“你想想,假如这萝丝琳真是老侯爵的最爱,那么成为奔流城公爵的妻子不是他能为她找到的最佳归宿么?”
“嗯,有理,”弟弟话虽这么说,仍旧有些不放心,“有没有可能……这女人天生不育?”
“别傻了,瓦德大人打算让自己的孙儿将来继承奔流城,可能给你一个不育的老婆吗?”
“呃……或许他想赶紧嫁掉一个没人要的女儿啊?”
“为这个缘故,就浪费一次大好机会?艾德慕,瓦德·佛雷脾气虽古怪,头脑却很精明。
”
“可是……到底有没有可能呢?”
“可能性当然是有,”凯特琳勉强承认,“偶有女孩会在童年时代染上恶疾,以至于终生无法怀孕,但我们没理由怀疑萝丝琳小姐得过这种病。
”她环视房间,“事实上,佛雷家族的招待比我预料中好得多。
”
艾德慕笑道:“几句挖苦,外加自鸣得意,对这头老黄鼠狼而言,真算是礼貌了。
我还以为他要尿在酒里,然后逼我们边喝边赞呢!”
他的玩笑却让凯特琳产生了莫名的不安:“你这里没事的话,我准备回房换掉这身湿衣服。
”
“好,请便,”艾德慕打个呵欠,“我去睡一个钟头。
”
于是凯特琳走回自己的房间,从奔流城带来的几箱衣物已放在床脚。
她脱下所穿衣服,挂在炉火边,换上一身染成徒利家族红蓝色彩的厚实羊毛裙服,随后梳洗头发,晾干过后,出门去找佛雷家的人。
步入大厅,瓦德大人的黑橡木交椅已经空荡,但厅内有不少他的儿孙正就着炉火喝酒。
跛子罗索见她进门忙笨拙地站起来:“凯特琳夫人,还以为您休息了呢,需要我为您效劳么?”
“这些都是你的兄弟?”她问。
“没错,其中有我的亲兄弟,还有同父异母的兄弟、堂兄弟、侄儿等等。
雷蒙德爵士是我兄长,卢科斯·瓦尔平伯爵是我同父异母姐姐丽丝妮的丈夫,达蒙爵士是他俩的儿子。
我的同父异母哥哥霍斯丁爵士想必您认识。
这三位是勒斯林·海伊爵士和他儿子哈瑞斯·海伊爵士与唐纳尔·海伊爵士。
”
“幸会,爵士先生们。
请问派温爵士在吗?从前罗柏派我去和蓝礼大人会谈,一路往返风息堡,多赖他全程护送。
我想和他聚一聚。
”
“派温不在城内,”跛子罗索声明,“您的好意我将代为转达。
请您相信,时间这么不巧,他感到非常遗憾。
”
“他不会回来参加萝丝琳小姐的婚礼?”
“他会尽量赶路,”跛子罗索保证,“但雨这么大……夫人,您知道到处都在发大水。
”
“是的,”凯特琳说,“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上哪儿去找你家学士?”
“您不舒服吗,夫人?”霍斯丁爵士问,他是个壮汉,有着方正坚硬的下巴。
“请教一点妇人之事,没什么大碍,爵士先生。
”
罗索一如既往地殷勤,亲自将她送出大厅,登上许多阶梯,穿过一道封闭的桥梁,来到另一道楼梯口。
“本涅特学士就在顶楼房间,夫人。
”
她以为本涅特学士又是瓦德大人的儿孙,事实并非如此。
此人极为肥胖,秃头,双下巴,不爱整洁,鸦粪沾满了长袍袖子,好在待人总算亲切。
她将艾德慕的担忧和盘托出,对方咯咯笑道:“公爵大人过虑了,凯特琳夫人。
我承认,小姐她人长得娇小,臀部也不宽,但她母亲蓓珊妮夫人不也一样?当初她可是每年都为瓦德大人添个孩子啊。
”
“有几个存活?”她单刀直入地问。
“五个,”学士扳起香肠般肥胖的指头算了算,“派温爵士;本佛雷爵士;威廉学士——他去年才造好颈链,如今为谷地的杭特伯爵服务;奥利法,他给您儿子当过侍从;剩下就是最年幼的萝丝琳小姐。
您瞧,四男对一女,将来艾德慕大人该不知拿许多儿子怎么办咧!”
“他一定会很开心。
”如此说来,这女孩不仅容貌出众,生产方面也无须挂虑。
艾德慕总算心满意足了。
到目前为止,瓦德大人把一切都为他安排得妥妥帖帖。
离开学士的居所后,凯特琳没有回房,而是去找了罗柏。
她发现罗宾·菲林特,文德尔·曼德勒爵士,大琼恩和他儿子小琼恩——其实他长得比父亲高了——也在国王房内,个个浑身湿透。
此外,还有一个衣服湿漉漉的男人站在炉火前,穿一件镶白裘皮的淡红披风。
“波顿大人。
”她认出来。
“凯特琳夫人,”对方轻声细语地回答,“如今时事艰难,能与您重逢,实在倍感欣慰。
”
“您真客气,”凯特琳发觉气氛不太对劲,连大琼恩也有些沮丧忧郁。
她望着一张张阴沉的脸,发问道,“怎么回事?”
“兰尼斯特军追到三叉戟河,”文德尔爵士闷闷不乐地说,“将我哥哥再度俘虏。
”
“波顿大人还带来了关于临冬城的消息,”罗柏补充,“不止罗德利克爵士一人战死,克雷·赛文和兰巴德·陶哈也以身殉职。
”
“克雷·赛文还是个孩子,”她伤感地忆起,“传言千真万确?临冬城化为了废墟,所有居民全遭屠杀?”
波顿淡白的眼珠对上她的视线:“铁民们将城堡和避冬市镇统统付之一炬,但我儿子拉姆斯救出部分群众,并把他们带回恐怖堡安顿。
”
“你的私生子犯下滔天大罪,”凯特琳尖锐地提醒他,“不仅谋杀、强暴,还有更难以启齿的恶行。
”
“不错,”卢斯·波顿回答,“我承认,他的血脉遭到污染,但另一方面,他又是个优秀的战士,作战英勇且足智多谋。
此次灾祸中,当铁民砍倒罗德利克爵士,接着又杀死兰巴德·陶哈时,正是他承担起指挥重责,带领大家取得胜利。
他还向我保证,将与外敌斗争到底,直到把葛雷乔伊彻底赶出北境为止。
或许……立下如此大功之后,可以稍稍抵消他受污血引诱而犯下的罪行?”恐怖堡伯爵耸耸肩,“当然,这只是我一面之词,等战争结束,陛下可以亲自裁决。
反正那时候,我和瓦妲夫人的嫡生儿也该出世了。
”
这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凯特琳从前就很了解他。
“拉姆斯有无提到席恩·葛雷乔伊?”罗柏质问,“他死了还是逃了?”
卢斯·波顿从腰间口袋里取出一条破破烂烂、皮革样的东西。
“我儿将这个献给陛下。
”
一见此物,文德尔爵士忙转开圆脸,罗宾·菲林特和小琼恩·安柏交换眼神,大琼恩则像公牛般喷了口鼻息。
“这是……人皮?”罗柏犹豫着问。
“从席恩·葛雷乔伊的左小指上剥下。
我承认,我儿手段有些毒辣,但是……和两位王子的性命相比,这点皮肤又算得了什么?您是他们的母亲,凯特琳夫人,我将它呈给您……作为复仇的信物如何?”
她心中的一部分只想握住这令人毛骨悚然的战利品,贴紧心房,但她控制住情绪。
“别,谢谢你,还是拿开吧。
”
“剥席恩的皮并不能让我弟弟起死回生,”罗柏说,“我要他脑袋,不要他的皮。
”
“他是巴隆·葛雷乔伊唯一在世的儿子,”波顿大人轻声提醒大家,“眼下也就是铁群岛的合法君主。
一个作人质的国王是无价之宝。
”
“人质?”这个词让凯特琳很不满,人质是可以交换的,“波顿大人,希望你的意思不是指可以用杀我儿子的凶手来当筹码!”
“无论谁想坐稳海石之位,都必须先除去席恩这个心腹大患,”波顿淡淡地指出,“他虽身陷樊笼,但继承顺位毫无疑问排在叔叔们之前。
我建议,留他一条狗命,将来可以用他的人头来要挟铁群岛的统治者作出让步。
”
罗柏不情愿地考虑了片刻,最后点点头:“好,很好,就暂时留着他。
暂时。
叫你的人把他看好,直到我们返回北境。
”
凯特琳望向卢斯·波顿:“刚才文德尔爵士说兰尼斯特军追到了三叉戟河畔?”
“是,夫人,这是我的过失。
一切都怪我在赫伦堡耽误得太久。
伊尼斯爵士提前几天离开,当时三叉戟河的红宝石滩尚勉强可以通过。
等大队人马抵达,却正好遇到涨水。
我别无选择,只能靠搜集到的几艘小船,一点一点把部队带过去。
当兰尼斯特军杀到时,三停中有二停过了河,剩下三分之一的部队却还滞留南岸,主要是诺瑞家、洛克家和伯莱利家的人,以及威里斯·曼德勒爵士指挥的、由白港骑兵组成的后卫部队。
当时我人在北边,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威里斯爵士和他的部下竭尽所能地英勇奋战,却被格雷果·克里冈率领重甲骑兵发起冲锋,赶进大河。
阵亡的阵亡,淹死的淹死,剩下的要么溃散,要么作了俘虏。
”
格雷果·克里冈真是我们的灾星,凯特琳不禁想。
如此一来,罗柏是否该回头对付魔山?兰尼斯特军要是杀过来怎么办?“克里冈过河了没有?”
“没有,他别想过河。
”波顿语音虽轻,却充满肯定,“我在渡口安排下六百精兵。
其中包括来自于溪流地、山区和白刃河的矛兵,一百名霍伍德家的长弓手,许多自由骑手和雇佣骑士,并由史陶家和赛文家的队伍压阵。
正副指挥分别是凯勒·孔顿爵士和罗纳·史陶爵士。
凯勒爵士乃已故赛文大人的左右手,想必您也有所耳闻,夫人。
狮子游泳的本领不比奔狼强,只要水位不退,格雷果爵士纵有三头六臂也过不了河。
”
“当我军踏上堤道时,最大的隐患便是敌军从南面来袭,”罗柏说,“大人,你做得很好。
”
“陛下真是太宽厚了。
我去年在绿叉河畔损失惨重,前次又听任葛洛佛和陶哈冒进暮谷城,酿成大败,实在惭愧。
”
“暮谷城!”罗柏咒骂了一句,“我向你保证,将来会问罗贝特·葛洛佛贪功之罪!”
“这的确是件蠢事,”波顿大人表示同意,“葛洛佛得知深林堡陷落后,完全丧失理智,悲伤和忧惧将他摧垮了。
”
暮谷城的失败影响深远,但凯特琳已无暇关注,她更担心未来的战争。
“你究竟为我儿带回多少人马?”她直截了当地询问卢斯·波顿。
他用那对奇特的淡色眼珠打量了她一会儿,方才回话:“约莫五百骑兵,三千步兵,夫人。
主要是我恐怖堡的人,以及卡霍城的部队。
鉴于卡史塔克家忠诚堪虞,我认为必须将他们放在身边,以防生变。
很抱歉,我没能带回更多人马。
”
“足够了,”罗柏说,“我指派你负责后卫部队,波顿大人。
只等我舅舅完婚,咱们就兵发颈泽。
咱们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