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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死生何足论(1/3)

高阜县在信江之畔,离龙虎山不到百里远近,秦渐辛生怕为天师派诸人寻见,虽然手里有了银两,仍是不敢住店,只在野外露宿。

    这时夜色渐深,秦渐辛以手作枕,躺在一株大树的枝桠上,仰望空中胧月将圆,耳中听得江上水声,心中忽生感叹,随口吟道:“江上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这两句诗他少年时读来觉得平淡,此时方才体会到诗中萧索之意,心想:“这月儿千秋万载,总是这般照临万物。

    人间却是不知经历多少沧桑。

    ”想到张素妍如花年华,只因自己一个错手,便就这么悄然而殒,人生当真如蜉蝣一般仓促易逝。

    眼中泫然,心下痛楚,望那星空也是模糊一片。

     发呆良久,心中忽有一个声音说道:“我不如死了罢,我不如死了罢。

    ”只觉人生在世,实是忧多乐少。

    想到生平对自己痛爱关心之人,父母兄长,俱都生死不明,林砚农已然死于非命。

    自己在崖上三年,便只半月一次张素妍上崖之时,能得有片刻欢笑。

    而这唯一给自己些许慰籍之人,却偏又为自己所杀。

    现下孤身飘零,东躲西藏,为一衣一食竟迫得为盗贼之行。

    人生至此境地,实是了无生趣。

     恰在此心灰厌世之际,身上忽又不自在起来。

    他明知是芙蓉膏反噬之力发作,却是懒得运功抵御。

    不多时,全身空虚之感渐渐变成麻木,自麻木而搔痒,自搔痒而痛楚,胸中烦恶之感愈来愈盛。

    他却只当身子不是自己的一般,听之任之。

    只觉身上痛楚,远较心中痛楚较易抵受。

    只是呆望星空,茫然出神,渐渐物我两忘,连身上痛楚也不觉得了。

     眼见月亮越升越高,身上痛楚渐淡,野外虫声纷然,方始知身在人间。

    正在茫然之际,忽听得一个清朗的声音吟哦道:“莫遣骕鹰饱一呼,将军谁志灭匈奴。

    年来万事灰人意,只有看山眼不枯。

    ”秦渐辛一呆,跟着便听见一阵重滞的脚步声响过,那人显是不会武功。

     秦渐辛心中晒笑:“这诗用字险僻,意兴直白,少了蕴籍,境界实在平常的紧。

    这人文采平平,却在这深夜荒郊附庸风雅,实是无聊之极。

    ”他在高崖寂寞惯了,这时虽然满腔感触,却也并无寻人叙谈之意,更不愿与这等腐儒多话。

    当下微微冷笑,仍是躺在树上,只做不知。

     那脚步声由远而近,经过秦渐辛栖身之树旁时毫不停留,显是未见到树上有人,跟着脚步声便又由近而远,那人却又吟道:“转食胶胶扰扰间,林泉高步未容攀。

    兴来尚有生平屐,管领东南到处山。

    ”脚步声渐行渐轻,渐渐湮没不闻。

     秦渐辛细细咀嚼诗中之意,此人似是于世事灰心,却又不甘托身林泉作隐士,于是便寄情山水,以解胸中积郁。

    秦渐辛叹了口气,心道:“原来世上灰心之人,当真不少。

    只是各寻各的法子忘忧而已。

    唉,连那张天师闭关崖顶,还不是靠芙蓉膏排遣胸怀。

    人生于世本就忧多乐少,但教能得片刻欢娱,过后的苦楚,又怎顾得许多?倒不如早早死了,反落个六尘不染。

    ” 他虽心中做如是想,却连举手自戕也提不起精神,懒懒靠在树枝上,心中恍惚一片。

    忽听得江边“扑扑”作响,一群大雁振翅冲天。

    秦渐辛看见大雁,自然而然便想起张素妍,心中一痛,猛然警觉:“大雁夜半惊飞,那边必有变故!莫非是天师派的人找到我了?嗯,反正我不想活了,便让他们杀了我罢。

    ”当下跃下树来,也不使轻功,向江边缓缓而行。

     行不到百余丈,只见江边好大一块空地,乃是秋水初退后的沙滩。

    沙滩上十余人或男或女,或道或俗,隐隐对一人形成合围之势。

    月光下瞧得分明,其中竟有董玄容在内,却只站在一角,毫不起眼。

    那被围之人背向月光,一身青袍,面目甚是模糊,虽不过中等身材,但不知如何,瞧来竟似比余人高出甚多一般。

     秦渐辛见那青袍人随随便便这么一站,意态闲适之极,竟似觑得对方十余人如无物,情不自禁心生景仰。

    他一路缓缓走来,并未有意掩饰脚步之声,料想众人当可听见。

    但那十余人只是全神贯注盯着那青袍人,目不稍瞬,谁都未曾向自己瞧上一眼。

    那青袍人却似满不在乎,转头向自己这边看了一眼,微微一笑,转过头去。

    秦渐辛却险些失声惊呼。

    那人面目清矍,神情潇洒,正是明教教主方腊。

     方腊只这么微一侧头,早有人瞧出便宜。

    一个四十余岁的道士,喉间“咕”了一声,已一剑向他刺去。

    那道士虽是离方腊最近,却也有丈许之遥,但一剑刺到一半,身形已在方腊身畔三尺之内。

    出剑之狠辣,身法之快捷,竟似不在董玄容之下。

    秦渐辛心中微微一动,只觉这人剑法的路子好生熟悉,倒似洞中秘籍中所述“青海派”的路数,心道:“难道这些人不是天师派的?” 方腊正眼也不瞧他,袍袖微拂,已将那人剑势卸在一边,手掌忽从袍袖中探出,两根手指在剑身轻轻一搭。

    那人闷哼一声,连退三步,几乎跌倒。

    长剑尖端寸许已被方腊指力震断。

    方腊抬头望天,冷冷道:“青海派也来趟这路混水?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那道士大怒,喝道:“你这……”只说得两个字,忽然声音一滞,哇的一声,吐出一口紫血,一时说不下去。

     秦渐辛大为诧异。

    眼见青海派那道士武功似与董玄容在伯仲之间,居然一招之间便即受伤,而且方腊出手轻描淡写,行若无事一般。

    他三年前见过方腊的武功,虽然当时眼光见识有限,瞧不出深浅,但也知决计不会有眼下这般造诣。

    跟着想起方腊曾说过他功力只剩得六七成,莫非这三年中,方腊竟然恢复了功力? 董玄容踏前一步,朗声道:“方教主神功无敌,若在平日,小道便是再狂妄,又怎敢与方教主过不去?但方教主潜入敝派,以卑鄙手段暗算本派天师,那便是我天师派不共戴天的大仇人。

    这里各路豪杰,都是激于义愤而来。

    论到单打独斗,自然不是方教主敌手。

    但天网恢恢,方教主便是武功再强十倍,我们也必和方教主周旋到底。

    ” 方腊仰天大笑,说道:“好一个激于义愤。

    如此说来,你董玄容十余年前参与围攻帮源洞,也是激于义愤了?你只道当日你蒙了面,老夫便不知是你么?你天师派与老夫的梁子,十余年前便结下了。

    你既说我杀了张虚靖,便算是我杀了他罢。

    我倒要看看,你天师派怎么和老夫周旋到底。

    ” 一个长须中年人忽插口道:“方教主说错了,不是天师派要和方教主周旋到底,而是我们大伙儿一起要和方教主周旋到底。

    ”方腊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你又是什么人?”那长须人道:“在下章士衡,忝为一字慧剑门掌门。

    我们是小门派,在下又一向不爱在江湖上张扬,方教主不识得我,那也难怪。

    ”方腊道:“不知老夫和天师派的过节,又碍着一字慧剑门什么事了?”章士衡道:“在下和天师派虽然没什么渊源,但和青海派云鹄道长却是过命的交情。

    刚才云鹄道长伤在方教主手上,在下自然不能坐视?”秦渐辛心道:“这章士衡简直比我还会强词夺理,明明你参与围攻方教主在先,方教主打伤那云鹄道人在后,你却颠倒了来说。

    ” 方腊哼了一声,不去理他,眼光在众人脸上逐一扫过,停在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身上,说道:“淳于华,我和你老子有点交情,不想伤你。

    你滚罢。

    ”淳于华脸上惧色一闪而过,登时换作满不在乎的神情,说道:“衡山弟子,既附群雄骥尾,岂有临阵退缩之理?方世伯不必手下容情。

    ”话虽如此说,右手却不知不觉已按上剑柄。

     方腊冷笑道:“群雄?这几个幺魔小丑,也配称什么群雄?”也不见他举腿迈步,不知如何,身子已在众人中间,伸手抓住淳于华领口,将他高举过头,随手向下一掷,头下脚上的摔在沙滩上。

    那沙滩本就松软,方腊这一掷劲道又是甚强。

    淳于华一个脑袋深陷沙中,好容易将头拔出,口鼻之中全是沙子,一时睁不开眼来。

     淳于华尚未起身,章士衡的长剑、董玄容的掌力,已同时向方腊攻到。

    方腊矮身避开一掌一剑,左足支地,右腿绕着身子横扫三圈,逼得众人一起退开数步,右足落下时却踏在淳于华背上,左足飞蹴,正中云鹄道人手腕,将云鹄道人手中断剑震飞。

    淳于华双手撑地,正要起身,被方腊右足一踏,好似背上一座山压下来一般,双手支撑不住,向下俯跌,一张脸又再没入沙中。

     云鹄道人变招极快,断剑刚一脱手,立时飞身纵起,去抓半空中那断剑,双腿在身前连环蹴出,直踢到第六腿,手指方才触到剑柄。

    方腊左掌与董玄容对了一招,将他逼退半步,右臂袍袖凌空卷出,一股劲气将空中那断剑荡开数尺,竟是不容云鹄道人抢到那剑。

    秦渐辛想起石洞中秘籍所言,青海派专精剑法,于拳法掌法不甚重视,心知方腊不容云鹄道人接剑,实是对青海派剑法心存忌殚之故。

    眼见云鹄道人虽已受伤,但空中连续六腿,仍是威势惊人,想来若容他一剑在手,更不知如何了得。

    心中暗暗为方腊担心,心道:“方教主现下武功虽远胜三年前,但这里十余人只怕人人都是高手,眼下为方教主积威所慑,一时手足无措。

    但教镇定下来,众人合围了,方教主只怕连逃命都不能了呢。

    ” 他虽有心相助方腊,然而明知凭自己的武功,连董玄容一人都未必能敌得过,若是出手,只怕反而送了自家性命。

    但想生平对自己亲善之人,眼下只怕仅方腊一人尚在人间,自己反正是不想活了,到得紧急关头,须当设法助方腊脱身,自己死在谁手里,都无所谓得很。

    当下俯身抓了一把细沙,握在左手中,凝神细观众人相斗,只待方腊稍露窘状,便即冲上。

     众人被方腊反客为主,突施奇袭,一时大乱。

    但人人都是大风大浪中过来的老江湖了,顷刻之间,便已定下神来。

    董玄容双掌连劈,势如斧斤,明知掌力不敌,却是定要迫得方腊与他对掌。

    方腊身形飘忽,避开两掌,却也激动怒气,眼见董玄容第三掌劈来,左足虚踏一步,也是一掌拍出,迎向董玄容掌力。

    两股掌力相交,发出轻微“必必剥剥”之声,董玄容已然向后踉踉跄跄退了数步,一交坐倒,吐出一口淤血来。

    方腊却也身子微晃,身形为之一顿。

    董玄容不惜身受重伤,争的就是他这片刻停顿,方腊才要再度展开身法游斗,众人拳掌兵刃已从四面八方攻到,将他身畔数尺封得泼水不进。

    方腊才叫得一声苦,章士衡的长剑已攻到他咽喉前尺许之地,只得挥袖拂开,反手又与另一人对了一掌。

     此时合围之势既成,战局登时大不相同。

    方腊在众人间不逾尺的掌风剑气中奋力趋避,往往十余招中才抽空还得一招。

    总算方腊威名太甚,兼之一上来先声夺人,众人对他心存忌殚,都留了两三分力自保,方腊这才得保一时无恙。

    秦渐辛凝神辨认众人家数,只见一人拳法凌厉诡异,似是崆峒派理路,另一人刀法刚猛无俦,显是出自南少林,其余尚识得有华山、青城、武夷等诸派路数,却尚有两人的武学家数在石洞秘本包罗之外。

    又见那云鹄道人已抢到断剑在手,剑法精微奇诡,虽是一柄断剑,却是威力无穷。

    原来此人的武功,竟是众人中数一数二的。

     再斗片刻,董玄容已调匀内息,与淳于华二人双双加入战团。

    如此一来,方腊更见紧迫。

    对方却尚有一人站在丈许开外掠阵,似是防方腊遁逃。

    秦渐辛暗暗焦急,脑中片刻间已想到十余种助方腊脱身的法子,但细细想来,却觉没有一种派得上用场。

    忽然脑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这许多人怎会突然一起找上了方教主?” 眼见这十余人分属不同门派,以董玄容、章士衡推而论之,不是掌门,便是派中好手。

    其门派所在更是天南地北,忽然于一日之中聚于这小小的高阜县,实是蹊跷之极。

    董玄容一口咬定方腊戕害张天师,秦渐辛却曾亲眼见到张天师遗骸,不但显然并非为人所害,且逝世已然多年。

    秦渐辛虽对武林中事所知有限,却也心知各门各派尽遣本派精英,决计不会当真是为了替张天师复仇。

     他一时尚未想通,但鬼使神差,忽地朗声说道:“方教主,那本书我已藏好了。

    你脱身了再找我要罢。

    ”话音刚落,连董玄容在内,众人不约而同的一起撇下方腊,转身向秦渐辛扑来,将他围在垓心,但各人互相忌殚,谁也不敢抢先向秦渐辛出手。

    秦渐辛冷笑一声,心中登时雪亮,心道:“果然还是为了那本《河洛天书》,我早该想到了。

    ”一瞥之下,忽见掠阵那人仍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便似没有听见一般。

     先前众人心思全在方腊身上,虽然都听见秦渐辛脚步声,却是谁也没有余裕向他看一眼。

    这时众人将他围住,董玄容登时认出,怒道:“秦渐辛,原来你果然是魔教的奸细。

    ”那边方腊忽见众人一起退开,倒吃了一惊。

    待得董玄容叫出秦渐辛名字,一怔之下,登时想起,当下淡淡的道:“董玄容,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董玄容一怔,这才想起适才听到《河洛天书》消息,一时兴奋,忘了方腊便在身边,竟脱口说出“魔教”二字。

    这两个字乃是明教中人大忌,方腊身为明教教主,决计不能与自己干休。

    他在十几年前,相助朝廷进剿明教总坛帮源洞,便和方腊结下不解之怨。

    其后闻说方腊竟尔未死,早已胆战心惊。

    这次人多势众,原不须惧怕方腊算旧账。

    但眼下人人都是目不稍瞬的盯着秦渐辛,方腊若是籍着“魔教”两个字来寻自己的晦气,只怕谁都不会出手相助自己。

    心中越想越怕,虽是放不下《河洛天书》之事,但到底是自己的性命更加要紧些。

    眼见方腊向自己方向缓缓迈了一步,登时吓得心胆俱裂,大叫一声,转身便逃,虽在重伤之下,轻功倒似比平时犹强了几分。

     秦渐辛向方腊瞧了一眼,眼睛忽而眨了两下。

    两人都是聪明绝顶之人,当此之际,眼光一对,便即有了默契。

    秦渐辛微微一笑,伸出右手食中两指,按在胸口,拇指微翘,挑向北方。

    这个手势他纯是胡乱比划,连自己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众人看在眼里,登时起了疑心,淳于华年纪最轻,第一个沉不住气,大声道:“这是什么意思?”秦渐辛白了他一眼,哪里肯睬他,眼光却向方腊转去。

    方腊向他一笑,忽而向北疾驰,片刻间便即消失不见。

    秦渐辛心中暗笑,却佯作如释重负之状,长长吁了一口气。

    众人一呆之下,云鹄道人脑子最快,跟着展开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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