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海之道(2/3)
我了。
&rdquo
陆渐叹道:&ldquo爷爷,我没事。
&rdquo话音方落,忽听万归藏说道:&ldquo陆渐,今日就此作罢,九月九日,你也要来么?&rdquo陆渐不料他前来山庄,只是祭奠亡父,心中一时说不清什么滋味,听这一问,冷冷道:&ldquo我当然要去!&rdquo万归藏点头道:&ldquo我这人不爱废话,你跟我作对以前,好好想一想此间二人!&rdquo说到这儿,他看看商清影,又瞧瞧陆大海,笑了笑,大步出门。
陆渐发了一阵呆,将母亲、祖父扶至后堂,说了这些日子的遭遇。
二老各各叹息,陆大海说:&ldquo莫乙他们一回来就哭,说你多半遭了不幸,我心中一急,顿时病倒。
还是你娘支撑得住,自己明明难过,还要照顾我这老东西,她说你福大命大,保定无事。
我还只当她有意劝慰,如今看来,终归是亲生母子,哪怕相距千里,悲喜祸福都有感应。
&rdquo
陆渐苦笑道:&ldquo全怪孩儿不孝,连累二位长辈挂念。
&rdquo陆大海拉着他唉声叹气,商清影也叹道:&ldquo人都说万城主无情无义,但他没有杀你,又来祭奠你爹,足见传言未必是真。
&rdquo
陆渐摇头道:&ldquo妈,您不知道,他恨我不肯向他屈服,明说是来祭奠,实是向我示威,将来再与他作对,您和爷爷必有凶险。
&rdquo陆大海道:&ldquo这么说,你不惹他,不就没事了吗?&rdquo
&ldquo爷爷,你没听他临走前说的话么?&rdquo陆渐长叹了一口气,&ldquo九月九日,论道灭神,这一次,万归藏非灭东岛不可。
谷岛王死了,谷缜身为东岛少主,十九与岛偕亡,我不惹万归藏,难道眼睁睁地看他杀死谷缜么?&rdquo
陆大海叫道:&ldquo那怎么成?&rdquo陆渐苦笑一下,抬起头来,盯着屋顶发愣。
&ldquo渐儿!&rdquo商清影幽幽开口,&ldquo谷缜只有你一个兄弟!&rdquo陆渐应声一颤,回头盯着母亲,心中涌起一股酸楚,低声说:&ldquo妈,我明白!&rdquo商清影怔怔望着他,眼里闪过一抹泪光:&ldquo我与陆伯你不用担心,到了明天,我就带他去乡下躲避,如论如何,不让万归藏找到我们。
&rdquo
&ldquo找到了也不怕!&rdquo陆大海一拍大腿,豪气顿生,&ldquo小老儿七十多了,人活七十古来稀,再活几年,也没多少兴味。
渐儿,你要救兄弟,尽管高高兴兴地去救,万归藏要杀我,也随他痛痛快快地来杀。
将来到了阴曹地府,我就跟阎王老儿吹嘘吹嘘,我陆大海百无一用,却有一个义气深重、英雄了得的好孙子。
说不定阎王老儿一高兴,将我遣送到好人家,下辈子当富翁、考状元!&rdquo
陆渐听了这话,心中越发难过。
商清影见他衣衫褴褛,处处见肉,知他这些日子吃尽了苦头,不容他再说,连声催促他沐浴更衣。
陆渐更衣出来,遇上五大劫奴,一个个鬼头鬼脑,似乎有话要说,陆渐问道:&ldquo你们找我有事?&rdquo
莫乙用力一推薛耳,说道:&ldquo我没事,他有事!&rdquo薛耳脸红筋胀,不胜忸怩,期期艾艾地说:&ldquo我的事就是大伙儿的事,你们&hellip&hellip你们不能不管。
&rdquo秦知味道:&ldquo我&hellip&hellip我们怎么管?人&hellip&hellip人家认定了你和鹰勾鼻子,我&hellip&hellip我们,哈,想管也不行?&rdquo
&ldquo你幸灾乐祸。
&rdquo薛耳一边说,一边泪花乱转,俨然受了莫大委屈。
莫乙、秦知味均笑,燕未归斗笠乱颤,似乎也在发噱,只有苏闻香搓着双手,踱来踱去。
陆渐心中奇怪,正要详细盘问,忽听一个娇柔的声音道:&ldquo还是我来说吧。
&rdquo随这声音,月门内转出两个绝色夷女,陆渐认出是兰幽、青娥,吃惊道:&ldquo二位如何在此?&rdquo
二女走到近前,冉冉拜倒。
陆渐大惊,闪开叫道:&ldquo二位姑娘这是何意?&rdquo兰幽道:&ldquo还请陆大侠为我姊妹作主。
&rdquo陆渐心生忐忑,迟疑道:&ldquo莫非&hellip&hellip我这几位朋友冒犯了二位?&rdquo
兰幽摇头道:&ldquo不是,小女子是想陆大侠答应两桩婚事。
&rdquo
&ldquo婚事?&rdquo陆渐更奇,&ldquo谁的婚事?&rdquo兰幽脸一红,和青娥对视一眼,幽幽道:&ldquo一桩是我与闻香,一桩是青娥与薛先生。
&rdquo
陆渐又惊又喜,又觉难以置信,沉吟片刻,目视薛耳、苏闻香笑道:&ldquo此话当真?&rdquo苏闻香的大鼻子碰到胸口,一脸的无可奈何。
薛耳面皮涨紫,结结巴巴地说:&ldquo小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们突然找来,说要成亲,无论我们怎么说,她们就是不听。
&rdquo
这等美人逼婚之事,陆渐闻所未闻,他哑然失笑,想了想问:&ldquo兰幽、青娥,你二人为何要嫁给苏、薛二君?&rdquo
兰幽道:&ldquo小女和青娥自幼情意最笃,我醉心香道,青娥痴迷音乐,各自都有心得。
当年我二人自视甚高,曾经对月发誓,将来所嫁男子,必要在香道与音乐上胜过我二人。
谁知放眼世间,竟然没有一个男子足以匹配。
时过多年,本来已经绝望,不料天可怜见,此来中土,竟然遇上了闻香与薛先生。
我对闻香固然一见倾心,青娥对薛先生也倾慕不已,是以不惜背叛主人,找来此处。
但不知为何,料是二位先生嫌我们貌丑微贱,始终不肯收纳,后来又说,不得陆大侠准允,决不成婚。
&rdquo
陆渐苦笑道:&ldquo苏、薛二君与我关系特殊,二位知道&lsquo黑天劫&rsquo么?&rdquo兰幽未答,青娥抢着说:&ldquo此事我们已经知道,陆大侠是劫主,薛先生、苏先生是劫奴,无主无奴,劫奴生死系于劫主。
&rdquo陆渐奇道:&ldquo二位知道了,还是愿意下嫁么?&rdquo二女齐声道:&ldquo还望陆先生成全。
&rdquo
陆渐大为感动,扶起二女,转向苏、薛二人道:&ldquo你们说了,不得我准允,决不成婚,那么只要我答应,你们就肯成婚吗?&rdquo苏、薛二人目定口呆,薛耳苦着脸道:&ldquo部主有令,薛某断无不从,只是&hellip&hellip&rdquo陆渐打断他道:&ldquo二位姑娘情深意重,冒险前来,算是瞧得起你们。
既然你们断无不从,那么就由我作主,选择吉日成婚。
&rdquo
兰幽、青娥大喜,面露笑意。
苏闻香、薛耳闻言,心中百味杂陈,忽地齐齐拜倒,苏闻香叹道:&ldquo部主,这事还是不妥。
&rdquo陆渐道:&ldquo怎么不妥?&rdquo苏闻香道:&ldquo部主都未婚配,做属下的哪能婚配?&rdquo薛耳道:&ldquo说得是。
&rdquo
&ldquo一派歪理!&rdquo陆渐又好气,又好笑,&ldquo若我一生不娶,你们也做一辈子光棍吗?&rdquo
&ldquo对。
&rdquo二人齐声道,&ldquo部主不娶,我们也不娶。
&rdquo兰幽、青娥听得焦急,与薛、苏二人并肩跪下,泪如走珠,滚落双颊。
陆渐望着四人,心中波翻浪涌,起伏间尽是姚晴的影子,他怔了半晌,摇头说:&ldquo你们&hellip&hellip唉,就不要为难我啦!&rdquo也不多说,默默回房去了。
回到房中,忽见商清影在坐,书案上热腾腾摆满菜肴。
陆渐心中一暖,叫了声&ldquo妈&rdquo,商清影含笑起身,见他头发润湿,取棉布给他拭干。
陆渐自幼流离,忽得母亲关爱,颇有一些不惯,低头耷脑,满脸通红。
擦干了头发,商清影叫他用饭,陆渐吃了两口,连道好吃,又问明是商清影亲手所做,更添食欲,风卷残云,一扫而光。
抬头时,见商清影微笑注视,不禁苦笑道:&ldquo我吃相难看。
&rdquo商清影一边收拾碗快,一边笑道:&ldquo哪里话,在我眼里,这样子才好呢,难道说,装模作样的才好看么?&rdquo陆渐挠头直笑。
母子二人难分难舍,秉烛闲聊。
陆渐说起苏、薛二人的婚事,苦笑道:&ldquo妈,你说,他们成婚就成婚,干吗拉扯我进来?&rdquo商清影含笑听完,说道:&ldquo你们的谈话我也听见了,苏、薛二君说得对,你也该为自己想想了。
&rdquo陆渐一怔,掉过头去,注视那一点烛光,心里涌起莫名的感伤。
商清影叹道:&ldquo渐儿,妈与你相认太晚,要不然,我一定教你书画诗文,琴棋经传,没有王孙公子的风调,也不失为书香弟子。
倘若这样,姚小姐也不会瞧不起你了。
&rdquo
陆渐心知姚晴的症结不在这里,可也不愿向商清影挑明,附和道:&ldquo妈,你要教我本事,现在也不晚,你现在教,我马上学。
&rdquo商清影道:&ldquo好啊,你先写几个字给我瞧瞧。
&rdquo
陆渐汗颜道:&ldquo我的字可不见不得人。
&rdquo当下写了名字,的确形如涂鸦,叫人不能辨认。
商清影一时莞尔,接过笔,也写下&ldquo陆渐&rdquo两字,骨秀肉匀,神采飘逸。
陆渐笑道:&ldquo还是妈写得好看。
你教教我好么?&rdquo
商清影笑道:&ldquo怎么不好?&rdquo起身走到陆渐身后,把住他的手说,&ldquo练字先要明白如何运笔,卫夫人在《笔阵图》里说:&lsquo横&rsquo如千里之阵云、&lsquo点&rsquo似高山之坠石、&lsquo撇&rsquo如陆断犀象之角、&lsquo竖&rsquo如万岁枯藤、&lsquo捺&rsquo如崩浪奔雷、&lsquo努&rsquo如百钧弩发、&lsquo钩&rsquo如劲弩筋节。
&rdquo说罢逐句解释,陆渐忍不住问道:&ldquo这卫夫人是女子么?&rdquo商清影道:&ldquo她不但是女子,还是&lsquo书圣&rsquo王羲之的老师。
&rdquo
陆渐油然而生敬意,心想:&ldquo谁说女子不如男儿,不止这卫夫人,娘亲、阿晴、宁姑娘,地母娘娘、仙碧姐姐,都很了不起。
&rdquo
思忖间,忽觉商清影手指颤抖,几乎无法下笔。
母子连心,陆渐猜到母亲的心思,胸中一阵剧痛,强笑道:&ldquo妈,你怎么了,还不教我写字?&rdquo商清影涩声道:&ldquo好,好,我教,我教你&hellip&hellip&rdquo口中如此说,手指仍是颤抖,清泪点点,滴在宣纸上面,洇染出大团墨迹。
陆渐搁下狼毫,握住商清影的手,将她搂入怀里,商清影再也忍耐不住,攥住陆渐的衣衫失声痛哭。
陆渐叹道:&ldquo妈,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将谷缜带来,和他一起侍奉你。
&rdquo
商清影靠在陆渐胸前,听得这话,忽觉两月不见,这儿子越发刚毅,站在面前,好比一座大山,遮风挡雨,足堪倚靠,不由心想:&ldquo姚姑娘有眼不识真金,她不嫁给渐儿,只是她自己福薄。
&rdquo于是抹泪坐回原处,叹道:&ldquo渐儿,你不知道,谷缜跟你不同,从小时起,他就不爱定性,厌烦教条,喜欢新奇,就如一阵清风,锁不死,拦不住,真要他陪着我这老太婆,不将他活活闷死才怪!&rdquo
陆渐笑道:&ldquo你是老太婆,天底下的女人也没几个好活了!&rdquo
&ldquo近墨者黑!&rdquo商清影白他一眼,&ldquo你这孩子,也学你弟弟油嘴滑舌啦!&rdquo陆渐道:&ldquo这可不是油嘴滑舌,这是我的心里话。
&rdquo商清影哑然失笑,她一向不大在意自身容貌,平生为人夸赞无算,几乎不曾放在心上,唯独此时儿子的赞美让她心甜如蜜,伸手抚着陆渐鬓发,久久凝注,说不出一句话来。
九九之期越来越近,众人只恨光阴短促,越发珍惜眼前。
次日午后,大家在后院聚坐,陆渐端茶侍水,陆大海胡吹海侃,商清影明知此老大吹牛皮,也不说破,搂着谷萍儿含笑聆听。
这时燕未归进来说道:&ldquo仙碧小姐求见。
&rdquo陆渐心头一喜,问道:&ldquo就她一个?&rdquo燕未归道:&ldquo雷帝子也来了。
&rdquo
陆渐大喜迎出,仙碧、虞照正在前厅等候,三人久别重逢,喜不自胜。
虞照眼利,一见陆渐,点头笑道:&ldquo好家伙,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来来来,废话少说,咱们先找一个地方,较量一下酒量。
&rdquo
仙碧瞪他一眼,说道:&ldquo你想是认错人了,这话当与姓谷的小子说去,我这次来,可有正事。
&rdquo虞照被她训斥,老大没趣,摸了摸鼻子,长叹道:&ldquo喝酒也是正事啊!&rdquo
仙碧不理他,说道:&ldquo陆渐,论道灭神,你去不去?&rdquo陆渐点头道:&ldquo非去不可。
&rdquo仙碧没答,虞照拍手道:&ldquo看吧,我就说了吧!&rdquo顿了顿又说,&ldquo陆渐,你去了,打算帮谁?&rdquo陆渐不假思索,张口便答:&ldquo我帮谷缜!&rdquo
虞照拍手大笑,高叫道:&ldquo好陆渐,跟我想的一样!去他妈的东岛西城,老子这次去,就是给谷老弟助拳的!&rdquo陆渐心中感动,一时说不出话来。
仙碧却说:&ldquo虞照,你是雷部之主,谷缜是东岛少主,形势未明之前,不要感情用事。
&rdquo虞照哼了一声,冷冷道:&ldquo娘儿们就是废话多,老子看人,顺眼就成。
&rdquo
仙碧正色道:&ldquo雷部死在东岛手下的不知凡几,就算你肯帮谷缜,雷部弟子也未必答应。
&rdquo虞照皱了皱眉,沉默不语。
仙碧转向陆渐道:&ldquo万归藏发出&lsquo周流令符&rsquo,号令西城,倾城而出,攻打东岛,八部若是抗命,罪与东岛等同。
陆渐,你是天部之主,接到令符没有?&rdquo
陆渐摇头道:&ldquo他根本不想我去!&rdquo仙碧想了想,又说:&ldquo家父母就在海边,海船也已备好,陆渐,你要去东岛,可与我们同行。
&rdquo陆渐心头一沉,点头道:&ldquo容我拜别家母。
&rdquo
他转入后堂道别,商清影心中悲苦,拉着他的手叮嘱几句,又一同来到前厅与仙碧、虞照见过。
虞照一向脱略形迹、不拘礼数,但知道商清影是陆渐、谷缜之母,居然也恭恭敬敬作了个揖。
商清影慌忙还礼,说道:&ldquo虞先生、仙碧小姐,渐儿往日多承庇佑,此去大海微茫,凶险难测,还请二位多多关照。
&rdquo仙碧笑道:&ldquo哪里话?陆渐神通盖世,只怕到时候还得他关照我们。
&rdquo商清影微微苦笑,看了儿子一眼,心中的担忧又添了几分。
除了天部弟子、五大劫奴,兰幽、青娥也执意随行。
陆渐与母亲、祖父挥泪而别。
虞照一边看得皱眉,待到走远,说道:&ldquo陆渐,不是为兄说你,好男儿志在四方,离家一次落泪一次,家门前的眼泪还不流成河了?&rdquo
陆渐满脸羞红,仙碧却骂道:&ldquo什么话?你当人人都像你,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rdquo虞照道:&ldquo是啊,你们都有妈,我是个无爹无妈的人,无爹无妈,哈,就是痛快。
&rdquo
原来虞照的师父修炼电劲,不能生育,虞照是他拣来的孤儿。
仙碧话一出口,就觉后悔,沉默时许,偷眼瞧去,但见虞照神色自若,才知他并不放在心上。
时已秋凉,天气高肃,远近丘山半染黄绿,带着几分萧索,道边长草瘦劲,在微风中抖擞精神,几朵红白野菊将开未放,淡淡芳气随风飘散,阡陌处处皆有余香。
俄而长风转暖,迎面拂来。
陆渐一抬头,忽见远岸长沙,碧水微茫,几张白帆冻僵了也似,贴在碧海青天之上。
海岸边男女不少,可在陆渐眼里,却只容得下一人。
姚晴就在不远,抱膝坐在一块礁石上面,白衣如云,满头青丝也用白网巾包着,面对天长海阔,越发素淡有神。
姚晴侧身独坐,瞧也不瞧这方。
陆渐心中伤感,神思恍惚,不觉温黛夫妇走近,温黛连叫两声&ldquo陆道友&rdquo,他才还醒过来,红着脸行礼:&ldquo地母娘娘安好。
&rdquo
温黛说道:&ldquo临江斗宝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听说万归藏也去了?&rdquo陆渐道:&ldquo是啊,这一个多月,他一直跟我纠缠。
&rdquo众人听了这话,无不动容,温黛问道:&ldquo交手了吗?&rdquo陆渐默默点头,温黛急切道:&ldquo谁胜谁负?&rdquo陆渐苦笑道:&ldquo那还用说吗?&rdquo
&ldquo奇怪!&rdquo仙太奴拈须说道,&ldquo万归藏没有杀你?&rdquo陆渐摇了摇头,困惑道:&ldquo不知怎么的,他好几次都要杀我,结果到了最后,还是没有下手。
&rdquo
仙太奴双眉一挑,冲着妻子说道:&ldquo果然!&rdquo温黛点了点头,也道:&ldquo果然!&rdquo
两人眼神交会,言语古怪,陆渐忍不住问:&ldquo果然什么?&rdquo温黛正色道:&ldquo陆渐,你曾用&lsquo分魔大法&rsquo助万归藏脱劫,对不对?&rdquo陆渐点头道:&ldquo这有什么关系?&rdquo
温黛道:&ldquo分魔大法,并非万归藏首创,乃是前代地母悟出,记在《太岁经》中,防范弟子走火入魔之用。
使用这一法门的两人,必须修为相若、境界相当,故以万归藏之强,只有炼神高手,方能为他&lsquo分魔&rsquo。
当年万归藏归隐之前,曾向我询问过&lsquo分魔大法&rsquo,当时我不敢隐瞒,大体的法子都告诉他了。
只不过,有一件事,我有意无意,并没对他细说。
&rdquo
&ldquo什么事?&rdquo陆渐心生好奇。
温黛叹道:&ldquo精气神人之三宝,分魔大法,要旨不在于精、气,而在于其中的&lsquo神&rsquo。
神者意也,关乎心性灵智,微妙不可言说。
万归藏的心魔是一种神意,你助他抗拒心魔,用的也是神意。
分魔之法,艰险万端,双方的神意交会如一,容不得半点儿差池。
万归藏是着魔之人,你是分魔之人,他的修为又高过你,故而分魔之时,必是他采取主动,调和心性,迎合你的神意,无形之中,把你的神意纳入了他自身的神意。
&ldquo可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万归藏克服了心魔,你的神意却在他的神意中盘踞下来,所以在你二人之间,生出了一种极其微妙的联系。
也即是说,万归藏跟你在一起,有时会迷失心性,错把自己当成是你。
这时间,如果他要杀你,本我中你的那一部分神意,就会拼命抗拒他的杀机,叫他出手之时生出种种顾虑!&rdquo
她说到这儿,只见陆渐一脸糊涂,不由苦笑道:&ldquo这样说吧,经过分魔,你二人的心性都起了变化,你的一部分变成了万归藏,万归藏的一部分变成了你。
万归藏如果杀了你,无异于否定了他自己,此人一生自信,断不能容忍此事,所以他杀得了天下人,独独很难杀得了你!&rdquo
仙碧忍不住问道:&ldquo义父很难杀死陆渐,反过来说,陆渐也杀不死义父?&rdquo仙太奴点头道:&ldquo想来大抵如此,不过后者缺少依据,万归藏武功太高,陆渐没有杀他的机会。
&rdquo温黛叹道:&ldquo这件事不可对外宣露,万归藏天纵奇才,一旦知道原由,难保没有克制之道。
留下这个破绽,一来陆渐可以保命,二来,将来你们生死较量,这一个破绽,没准儿会决定最后的成败!&rdquo
这一番话十分玄虚,陆渐听得半信半疑,这时左飞卿走上来说:&ldquo地母,西风起了。
&rdquo温黛闻言,召集弟子上船,陆渐回头一瞧,礁石上空空如也,姚晴已经不知去向。
陆渐不胜怅惘,默默率众登船。
地部海船的通体青碧,造船的木材均为粗大的原木,尚未刨制不说,还有许多翠绿枝丫,与其说是船板,不如说是大树。
树木间不用铁钉榫头联结,只以藤蔓缠绕攀附,登上甲板,直似身入丛林,绿树丛中还有若干小花,星星点缀,清香迷人。
陆渐惊讶道:&ldquo莫乙,这样的船,海浪一打,不会散架吗?&rdquo莫乙笑道:&ldquo部主多心了,这艘&lsquo千春长绿&rsquo模样奇怪,其实坚固得很。
&rdquo
&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