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隩重深(2/3)
“九国?”燕珩微眯起眼来,冷笑:“依寡人看,八国倒也不错。
”
啊?!——
叫那话吓住,秦厉差点晕过去。
他也不知道,自个儿谨言慎行,怎么就惹上了这等麻烦……天可怜见,这八国王君中,属他最老实勤恳了。
他是不知道,可秦诏知道。
朝贺宴上,他瞧见燕珩的脸色,便知道,自个儿那老驴似的父亲,定又到人面前,乱嚼舌头挑事儿了。
燕珩本就姗姗来迟,这会儿才出现,就冷着脸发话:“诸位远道而来,自辛苦了。
朝贺宴不拘,自畅饮罢。
”
早先,他已在朝堂上接见了八国王君,凡是紧要的社稷大事,也已嘱咐过。
如今,得了警告,八国王君自是乖顺,无一不应、无一不答。
笑话,谁敢在燕珩面前找不痛快?
因而,转过那些繁琐之要,虽有相互的争锋,但叫燕珩压住,也不得不谈拢之后,这宴席氛围,便显得轻快些,只叙旧聊些闲事……
此刻,国王君并质子同席,另一端则是朝中重臣,相对而坐,举杯欢庆共饮。
燕珩端坐高台,瞧见自个儿腿边空了的少年席案,顿生了不悦。
他抬眸,视线自去寻秦诏……
此刻,秦厉正笑容满脸的与人布菜,口中亲热道:“我的儿,多吃些,瞧着,你都瘦了。
”
燕珩眯眼,瘦了?
这老匹夫睁着眼说瞎话,寡人自将他养的那等威风,哪里瘦了?!
哪知道,秦诏推脱不开,只好就着他的筷子尖吃了。
——好个不识好歹的小混账,也亏得你敢吃,就不怕那老匹夫口水腌臜人!燕珩顿觉一股无名怒火上涌,就顶在肋下。
因碍于诸众席中畅饮,他才将不悦压住,隐而不发。
哪知道这两人不收敛。
尤其秦厉,并不曾知觉,只一会摸摸人的头,一会捏捏人的肩膀,又拍拍人的手背,左看右看,欣赏儿子似的,笑道:“我的儿,父王想念你,想念的紧。
”
秦诏则是有点害臊似的。
他先低下头去,片刻后又露出笑,慢腾腾地给秦厉斟了一杯酒,将那金爵与人推得近些:“您尝尝……”
燕珩抿唇,不语。
他平静错开目光,然而却将底下发生的事情尽收眼底。
这会子,只关注秦诏,连旁人说些什么、做些什么,都瞧不见了。
秦厉还在追问:“不知这些日子,你过得怎样?可曾想家了?父王嘱咐人做了许多玉灵糕、还采了许多芽花给你,只等着你回家呢。
”
燕珩沉了眸光,冷锐盯着人,只觉这小儿伤他心,才不过几日就“叛变”了。
再者说,那芽花有什么稀奇?寡人自有燕军奔逐千里,亲自去取。
秦诏弯了弯嘴角:“我在这儿很好。
”
秦厉便伸手去揽他,恨不能将人裹进怀里似的,亲热道:“那父王便放心了,还怕你想家想的厉害……夜里偷偷哭呢。
”
燕珩才拿起来的筷子又搁下,一时蹙了眉。
——什么夜里偷偷哭!他夜里,自在寡人床榻之上,打滚呢!
秦厉还要再说些什么,就听高台那位发了话:
“秦诏。
”
秦诏慌忙抬头,仿佛隔了月余,才头一次看见他似的,惊讶地应道:“是,王上,秦诏在此。
”
不敢置信似的——燕珩挑了眉:?
——什么?
——他叫寡人什么?
连德福都讶然的多瞧了秦诏两眼。
燕珩不好发作,只压下眉眼去,淡淡地说道:“与寡人斟酒。
”
“是,王上。
”
秦诏仿佛故意似的,一步三回头地去看秦厉,又眷恋不舍的往高台上走,直到跪在人席前,替燕珩斟酒。
场中忽静下来。
这回,群臣都看明白了——难不成,有了亲爹倒忘了“后爹”?这秦诏怎的一改往日谄媚,对他们王上这等冷淡了?
大家也不敢作声,只齐齐盯住秦诏看。
秦诏低着头,乖乖斟完酒,便跪直起身来,预备行礼告退。
燕珩面色无虞,仿佛毫不在意似的,抬手端起金盏,吞饮如水……空了的杯爵,复又搁在他面前。
秦诏:……
他望向燕珩,发觉他父王压根没正眼瞧他,连半分偏移的视线都没有。
他脸上带了两分为难,又看了秦厉一眼,瞧见人不敢吱声,方才又在一片死寂中跪下去,再度给人斟满。
“王、王上……酒斟满了。
”
燕珩淡淡“嗯”了一声,终于分出目光来,那种云淡风轻到近乎无视的视线,极轻的从他脸上掠过去。
秦诏强作不在意,心却狠狠地抽了一下。
他父王,怎么能这样无视他?因而,慌乱烧的心焦,他便又佯作乖顺地挑衅道:“那……那我可以回去了吗?父亲还在等我。
”
燕珩嗬笑,仿佛没听见似的,兀自举杯,与众人吃了一爵酒。
他不发话,秦诏也不敢走。
再三巡后,燕珩方才道:“秦王养出来个孝顺的好孩子,寡人欣慰,也不枉这些时日……费尽心思的教了。
”
秦厉瞧他微笑,会错意道:“正是,正是如此!王上敏锐,我这小儿,自小便是极孝顺的,与我感情深厚……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拿他岂不是当心肝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