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背绳墨(2/3)
句,便问:“那你想叫谁去替他?”
秦诏道:“原先,我相中了苏玉、苏文兄弟俩,叫他们做事,也踏实。
这一年,叫他们在地方历练,也该提过来用。
至于公孙渊——燕珩,那是你的人,叫他在咱们跟前儿,做个上卿如何?”
“嗬。
竟给他封得这样高?”
“也不只是为他。
”秦诏道:“我有私心。
”
“私心?”
“嗯。
我想着,你虽做了天子,管着天下四海之事,可秦国到底有个‘秦’字妨碍了你,如今宫里,虽都是你的臣子,却没有‘燕臣’。
日后,咱们想要并作一处,那高官厚爵,岂能没有你的人?”秦诏道:“我想叫他们看看,这秦国,也是你说了算的。
”
“若朝中,有燕臣半壁,你想怎么说了算,还不是随你的意?如此一来,便不是为了那个太上王——我想清楚了,你可不能做太上王。
”
“随寡人的意,你又不怕了?”
“朝堂政要,我自然听你的。
”秦诏顿了顿,又笑:“不,不止政要,这天下,万事都依你!只是后宫,不许你说了算。
只要你不谋划这个,我便不怕。
”
“怪不得,寡人听着,近日里,那些个仆从们,倒不敢说太上王了。
”燕珩道:“原是你捣的鬼。
”
“做天子,可比做太上王,要好许多。
”秦诏道:“我心中虽想,却不敢叫你做我的父王——免得旁人乱嚼口舌,惹你生气。
”
秦诏说罢,自己倒先起来了怒气,他哼道:“这个老贼居然敢这样说话,亏我还给他赏了金银。
日后,再听见这样的污蔑,我必要割了他们的舌头,给你解气……”
燕珩哼笑,并不搭理他。
一世英名受秦诏连累,如今成了半个俘虏;搁在燕地诸臣眼中,恐怕另一半,也已经成了昏君。
纵是澹容独倚,却也不能再将灵魂也劈出来,做那西宫之主了。
谓凤皇兮安栖?
三十多年以来,他从不知道,竟也有一座华奢宫殿,为他的心而造。
燕珩视线掠过手中的纸页,心绪微微顿住。
那张上奏之信上,写满了燕臣的怨怼,恳求他即日归燕,起兵伐秦,以平天下万万众之怒,以平八国之幽恨。
那口气叹得幽长。
恐怕凤独遑遑,高飞不下,秦宫……也未必是他的归宿。
这些煞风景的书信,若是秦诏有心想拦,四处防备,也能悄悄藏起来。
然而,他半分不动,甚至重启每三里相交的驿站,以确保燕臣之奏,均能在三日之内到达他的手中。
燕珩知道,他兴许,也没那样爱权力。
但自己,却不同。
至于怎么不同,他从来没说过,更不曾与秦诏坦诚……这偌大秦宫,帝王沉重的忧绪,早已无人可说、无人能说。
不等他点破什么,秦诏却兀自起了身,他拉开门扇,唤德元过来,凑在人耳边说了两句什么。
德元惊讶,刚要再问,秦诏却摆摆手,撵他去安排了。
燕珩不知他做什么,便问:“你又嘀咕什么?心眼里想坏主意。
”
“没有。
”秦诏道:“我是叫他嘱咐人,别跑空了,我今日守在你身边,不管那劳什子政事,这许多天,只干熬,也觉得累了。
”
“赶上明日休沐,岂不叫我也歇歇呢。
”
燕珩点头,便随他在殿里转悠、倚靠了。
帝王提起笔来,预备写回诏,因心中犯愁,几度搁下笔来,仿佛写不下去……
秦诏好似发觉了,没大会儿,便牵住他的手腕,请他坐在茶榻上,给人斟茶吃:“燕珩,可有何等事犯愁的?”
——“犯愁……他们都吵着要寡人杀你。
”
秦诏:……
他急了:“哪个老糊涂,竟这样背地里说人小话。
好端端的,我最听你话,杀我做什么?……”那神色冤枉,他拿眼睛瞄着人:“燕珩,你不会……不会信了他们的话吧?他们都是些老腐朽,同那相宜一样,满口胡话,你可万万不要信啊。
”
“腐朽也好,激进也罢。
叫你们吵得寡人头疼。
”燕珩捏起茶杯来,才递到嘴边,复又搁下去了:“朝臣远居燕都,诸事并不便利。
秦诏,待你诞辰过后,寡人实在该走了。
”
秦诏没想到,燕珩开口,就是惊天霹雳。
他怔了好一会儿,才道:“可这些时日,我、我最是听话的呀。
”
“你奉寡人为天子,然天下谁不知道,是‘秦王’的诡计。
”燕珩口味并不似嘲讽,仿佛只是最平常不过的哄他:“寡人将朝臣撇下,万事不问,实在荒唐。
再加之,革新诸事,分外顺利。
近乎两年,你也长进,过渡合宜,并不需寡人耳提面命的提点。
”
不等秦诏说话,燕珩又道:“你不是说,从不曾将寡人看作俘虏吗?既是天子,寡人要归去燕宫,难道你也拦着吗?”
秦诏道:“当日说好了的,那盟约……”
“寡人信守承诺,任凭秦王处置。
”燕珩抬手,拿手背摩挲他的脸颊:“可……秦王将寡人扣留许久,该吃的也吃饱了,该学的也学会了。
还又抢了寡人五万兵做你的亲军。
如今,难道还不放人……?”
停顿片刻,他摸着人的唇瓣,低声轻笑:“放心,寡人将那五万精兵,给你留下。
”
秦诏抓住他的手腕:“燕珩,我……”
——他显得委屈慌乱:“那我诞辰,只跟你要这一样:你别走行不行?”
“若是不走,他们便吵着要杀你。
”燕珩道:“你不怕死,当真想留下寡人?”
“不管他们怎样想,燕珩……”
秦诏话才说到一半,忽然又停住了,他想起来个破局之计,问道:“燕珩,不如……你迁都临阜?可好?”
如此一来,那沉重坠在帝王心中的燕都,便可以搁下去了。
秦诏道:“我让秦军再退五十里,至于临阜东南。
与你腾地方,可好?咱们二人共分临阜,反正司马大人强兵压城,我又阻碍不了你半分。
只咱们两个守在一处,便是。
”
秦诏再度让步:“再者说了——这秦国与燕国,都是你的。
你为何要分得那样清楚?那燕宫,就当作咱们的避暑之地,你若想家了,咱们偶尔也去转转便是。
”
燕珩没说话,心中只带出来“迁都”之事,却不打算现下做出定论。
秦诏见他沉下眼皮儿去,便往人腿上一枕,轻轻地笑起来:“若你真的要走,那我……就先叫那十五万大军,将你围起来,燕珩,你难道要飞出去吗?”
燕珩饮茶,并不说行还是不行,只偶尔垂眸睨他一眼,“糊涂虫。
”
秦诏笑,并不辩驳。
那日,阳光明媚,午后,秦诏还窝在人怀里小憩了一会儿,鼻息萦绕着燕珩的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