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曾国藩最后之路!解脱!(3/3)
之浪,都没有搏赢,就要去汪洋大海,找死吗?”曾国藩缓缓道:“结果,他真就去了汪洋大海搏杀了。
虽然在大海之中,他依旧声名不显,依旧不强,谈不上胜利。
但是在汪洋大海搏杀过的他,再杀回长江,就没有敌手了。
”
彭玉麟沉默了好一会儿道:“大帅,你去四川吧,武昌之战,我来指挥。
”
曾国藩沉默了好一会儿,摇头道:“不,不去了。
”
“我之前就觉得受到了羞辱,因为苏曳对我们反应太淡漠了,我们在这里搞第一防线,第二防线,第三防线,轰轰烈烈,结果他完全不在意。
”
“荣禄率军离开了成都,让我们趁虚而入,经营四川,他也没有很生气。
”
“现在看来,我们所谓的三道防线战略,何其可笑。
”
“我们这种地方军阀,跑去经营四川,又有何用?”
按照几十年后的历史,还是有点用处的。
刘湘等军阀就盘踞了四川许多年,蒋某人就无可奈何。
按说,湘军可比刘湘等人名望大,势力大。
但……现在包括曾国藩等人内心清楚地知道,所谓经营四川,就非常扯淡。
因为,现在还是大一统。
中枢本来已经衰弱了,结果活生生被苏曳再一次抬高了。
“苏曳现在就仿佛一股浪潮,席卷而过,无往不利。
”曾国藩道:“看看京城就知道了,这么多旗人内心痛恨苏曳。
甚至荣禄和景寿加起来的军队更多,但是……旗人王公大臣稍稍反扑了一下,仅仅一个佟介武,就直接给摁回来了,再也不扑腾了。
”
“我们南方的战局还没有传到京城了,北边黑龙江防线,明明是岌岌可危的啊,苏曳中枢应该是摇摇欲坠的,结果京城竟然离奇的安静,旗人王公大臣,竟然也不怎么反扑,你觉得这是为何?”
彭玉麟缓缓道:“因为这些旗人的利益虽然受到了巨大之损害,虽然断人财路,如同杀父之仇。
但……几乎所有人内心都知道,苏曳走的路是对的。
所以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无法理直气壮。
”
曾国藩缓缓道:“挟天下之大义,无往而不利。
”
彭玉麟道:“大帅,苏曳现在有大义,未来不见得有大义。
等皇上长大之后,要不要归政?”
曾国藩道:“那太遥远了,七八年之后了。
”
彭玉麟沉默,是啊,太遥远了。
足足好一会儿,彭玉麟忽然拜下道:“大帅,投降吧,投降吧!”
曾国藩沉默了好一会儿,道:“雪琴兄,想要说这句话很久很久了吧。
”
彭玉麟沉默,没有反驳。
其实,他从一开始就不赞同曾国藩对抗到底的路线,他一开始就想要赞同苏曳的条件。
但是没有办法,他是湘军巨头之一,他必须服从整个湘军的意志。
曾国藩道:“对不起,对不起了,我们裹挟了你的意志,不管你愿不愿意,就一直裹挟着你走得越来越远。
”
彭玉麟道:“大帅,何出此言?没有湘军,就没有我彭玉麟,我当然要与诸位兄弟共同进退。
”
接着,彭玉麟再一次深深拜下道:“大帅,投降吧!”
曾国藩望着外面的滔滔江水,摇头道:“不,不能降。
”
没看到苏曳连劝降使者都不派来了吗?
“不能降,我不能降啊。
”曾国藩一声叹息。
“若是在三年之前我投靠苏曳,那我曾国藩现在就是政事堂宰相之一,股肱之臣。
”
“如果去年我投降了苏曳,依旧是智者,未来中枢,依旧有我的位置。
”
“我若现在投降,那就真的彻底身败名裂,遗臭万年了。
”
“为了身后之名,我……我死也要死在战场之上。
”
“为了兄弟们的前程,我也要死在战场之上。
”
“为了挽回一点点荣誉,我也要死在战场之上。
”
曾国藩握住彭玉麟的手,缓缓道:“战场上,我会带着曾国荃,李续宾几个人一起死,我们几个人死了,就能为你们争取到一点点尊严,就能为你们争取到一点点出路。
”
“雪琴兄,我们几个人已经过时了,可以死了。
但是湘军不能全部完蛋,不能在未来完全没有位置,我们好不容易折腾了这么一番,总要给我们的子孙留下一点点东西。
”
“我们一死很容易,但我们死了之后,你要带着湘军的弟兄们继续搏杀,所以你才是最难的。
”
彭玉麟顿时泣不成声。
曾国藩道:“玉麟,我们错过了很多很多次机会,此时在苏曳身边,几乎已经没有位置了。
但未来还有一个机会,你知道是什么吗?”
“大概知晓,但请大帅示下。
”彭玉麟道。
曾国藩道:“皇上总是会长大的,总是要亲政的,七八年后这一日总是要到来了。
”
“这对于我们湘军残余势力,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
“你从现在开始,就要谋划,苏曳的劝进之路。
”
“首先,苏曳肯定是想坐那个位置的。
但我们不管他想不想做,接下来要竭尽全力,让他坐上那个位置。
”
“接下来,你不管做官也罢,在野也罢。
都要想尽一切办法,去烘托,去铺垫,去制造气氛,让苏曳用最王道,最合理,最正确方式登上那个大位。
”
“林厉的强国会虽然强大,但是他们的政策太极端,太新了,缺乏宽容,而且他们和传统士大夫的距离太疏远了。
”
“而太平天国那群人,是最希望苏曳登上大位的。
但他们思维更加极端,和传统士大夫阶级,更加对立。
”
“所以,能够帮助苏曳拉拢读书人,士大夫阶层的,只有我们湘军精英。
”
“这是我们湘军唯一的崛起之路,而且这条路只有我们走,最为合适。
所以接下来几年,你都要根植入士绅阵营之中,埋头经营,用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为苏曳登上大位扫除道德障碍,舆论障碍,为了壮声势。
”
“苏曳接下来对读书人,对财团,对地方官府,甚至对地主阶层都会动手。
”
“你要努力为他的政策做缓冲,为他做刀。
”
“总之,要让未来天下读书人,都拥护苏曳登上大位。
”
“如此,我们湘军就真的活了。
”
彭玉麟跪下哭泣道:“大帅,你既然知道得这么清楚,那就由你来做啊。
”
“不行。
”曾国藩道:“我脑子忘不了那个曾经要被我斩首处死的苏曳,不是我膝盖硬,是我心胸狭隘。
我能够对庸碌无能的先帝下跪,却不能对强大的苏曳下跪,因为我心中不甘,过不了那道坎。
”
“而且,我必须死!”
“只有我死了,用最壮烈的方式死去,才能换来苏曳的一点点尊重,才能换来世人的一点点尊重。
”
“彭玉麟,记住我的话了吗?”
彭玉麟道:“记住了。
”
曾国藩道:“你能做好吗?”
彭玉麟道:“我能做好,我能为湘军在未来求得一条活路。
”
曾国藩道:“好,如此一来,我就能够放心地慷慨赴死了。
”
自古以来,最难不过一死。
而现在,曾国藩却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