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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燕垒生小说推荐> 蛟与龙之卷

蛟与龙之卷(3/3)

,连同这少年,只怕早已落入陛下的圈套而不自觉,这是他最为害怕的事了。

     张三郎微微一笑,道:&ldquo汉王殿下也不必妄自菲薄,便是李玄通,多半也不知殿下的真实用意,这个倒不必慌张。

    世民小儿心狠手辣,明日不惜以身涉险,正是因为尚不知究竟起意之人是谁。

    既有李玄通出头,殿下按兵不动,方为上策。

    虫来啮桃根,李树代桃僵,殿下,你命不该绝。

    &rdquo 李元昌只觉背后汗出如浆,身上也越来越凉。

    他自觉设计天衣无缝,明日实是十拿九稳,但听张三郎所说,那自己险些便要堕入二哥的引蛇出洞之计了。

    张三郎见他沉思不语,附到李元昌耳边说了句什么。

     那少年见李元昌只不说话,心中焦躁。

    李元昌是他长辈,二人年纪虽然相差无几,他对李元昌却极是服膺,觉得李元昌此计实是万无一失,绝无失手之虞。

    李元昌说要借助这张三郎之力,他原本就大为不服,见张三郎三言两语,李元昌竟有打退堂鼓之意,更是恼怒,喝道:&ldquo呔!&rdquo他也知道凭自己本事,不是这张三郎对手,但集张师政、朱灵感二人之力,给这张三郎一点厉害尝尝也好,好叫他再不胡言乱语。

    哪知还不曾骂出,张三郎忽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这也只是寻常一瞥,这少年却觉张三郎眼光如刀,直直刺入自己眉心,登时遍体生凉,哪里还骂得出来,只是张着口,连动都动弹不得,耳中却是&ldquo嗡嗡&rdquo作响,连呼吸一时间都透不过来了,整个人都如泥塑木雕。

     李元昌听得这少年刚骂了一声便戛然而止,扭头一看,已知不妙,忙躬身道:&ldquo张先生,请手下留情。

    &rdquo 张三郎听得李元昌求情,这才伸手在眉头一抹,道:&ldquo汉王殿下,某家告辞了。

    明月奴姑娘,走吧。

    &rdquo 明月奴从楼上款款拾级而下。

    她脸色也颇为奇怪,无喜无嗔,一张脸倒似刷了一层糨糊。

    朱灵感和张师政二人都吃过张三郎的苦头,见他与明月奴二人下楼而去,也不敢拦阻,只是让到一边。

     等他们刚走下楼,那少年忽地跳了起来,叫道:&ldquo七叔!你为什么放他走?妈的,我马上便去调集南衙,非将他捉回来不可。

    &rdquo 他正要向楼下冲去,李元昌却一边抓住他的手臂,道:&ldquo殿下,千万莫要打这个主意了。

    &rdquo &ldquo那波斯女子便这般让他带走算了?他妈的,我们可是费了这许多力气才捉来的。

    你放走了她,那个傀儡就等若废物。

    &rdquo 李元昌眼中却隐然犹有惧意,轻声道:&ldquo殿下,我们未到之时,张三郎若是要走,谁留得住他?他当面告辞,那是有始有终之意。

    何况就算那波斯女子不走,张三郎不让她为我们办事,那傀儡还不就是个废物。

    &rdquo 这少年也不再跳着脚骂了,想了想,道:&ldquo是啊,那他为何不早走?&rdquo 李元昌道:&ldquo张三郎自视极高,他本是一国之主,又受我千金礼聘,自占身份,不能拂袖一走了之,他也要为我办一件事。

    &rdquo说到这儿,李元昌嘴角浮起一丝笑意,道:&ldquo殿下,此番定下之计已不能行,但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此番我们也不是劳而无功。

    &rdquo 少年道:&ldquo七叔,你是说&hellip&hellip&rdquo &ldquo欲对陛下不利者,南昭郡王也。

    &rdquo 李元昌嘴角的笑意更浓。

    他长相秀气,也以善书闻名,时人有&ldquo汉王乃右军后身&rdquo之评,但此时他哪里还有羽扇鹤氅的王右军风姿,倒似一条在洞口窥测外面的毒蛇。

    那少年道:&ldquo可是,万一他不知道陛下明天私访会昌寺之事,那该如何?&rdquo 李元昌轻声道:&ldquo他知道,当然知道。

    &rdquo 说着,嘴角的笑意越发阴险。

    那少年看着他的笑容,忽然打了个寒战,心道:&ldquo这是七叔么?&rdquo 李元昌在他面前,向来殷勤备至,但现在面前这个人却似忽然变了个人似的。

    他越看越陌生,也越看越害怕,不由看向张师政捧着的那个雷鼓瓮金鼓。

     这时,从巷子里传来车轮转动之声,那正是张三郎带着明月奴上了车离去的声音。

     &ldquo那少年到底是什么人?&rdquo 明崇俨看着裴行俭,低声问道。

    等汉王一行离开留仙阁,他们也赶紧落下地来,追寻张三郎的马车而去。

    明崇俨的隐身术乃是一门幻术,并非真个能让人无影无踪,只是将身形气息隐于周围土木竹石泥瓦之间,因此只消一动身形,幻术马上失效。

    他二人在细雨中一动不动地待了许久,满头都已被雨水淋湿,但留仙阁中张三郎与李元昌一行人的一席话,却都已听在耳中。

    听得明月奴竟被张三郎带走,他们马上便追了下来。

    但就算追上了,他们自觉也不太会是那大胡子张三郎的对手,远远跟在那车后不敢欺近。

    明崇俨越想越觉得那少年奇怪,说他是王孙吧,谈吐低俗,举止粗鲁;说他是朝中哪位大将的子孙,又不该身怀李玄霸用过的雷鼓瓮金锤。

    他见裴行俭低头疾行,也不说话,终于按捺不住心头疑惑,问了出来。

     裴行俭也不抬头,只是道:&ldquo明兄,你是怎么会来的?&rdquo 刀傀儡所写之字,他没有向明崇俨说,照理他并不会知道明月奴关在这里。

    明崇俨却是一笑道:&ldquo跟着你来的。

    &rdquo 裴行俭暗自苦笑。

    他本来根本看不起术士,但这些日子来来去去老碰到这些术士,几乎每见必败。

    他哼了一声道:&ldquo有些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rdquo 听裴行俭又这般说,明崇俨不禁有些恼怒,心道:&ldquo我救了你一命,你还不肯说。

    &rdquo他心知裴行俭性情沉稳,不似高仲舒那般听几句好话便会忘乎所以,裴行俭自己不肯说,那是绝对不会说的,索性也不问,暗自寻思道:&ldquo反正我跟着你。

    明月奴定然知道那少年来历,只是,这张三郎又要带她去什么地方?&rdquo &ldquo明月奴姑娘,你真个不愿意做这事么?&rdquo 此时的车中,明月奴与张三郎正相对而坐。

    明月奴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样子,半晌方才抬起头,道:&ldquo张先生,小女并不知呼影该如何用法,实难从命,还望张先生海涵。

    &rdquo 张三郎看了看她,忽然微笑道:&ldquo明月奴姑娘,某家虽与故人一别二十余年,但萨兄的奇术,某家向来佩服。

    萨兄之女,岂有不会使用呼影之理。

    &rdquo 明月奴的头忽地抬起来,道:&ldquo张先生此话何意?&rdquo 张三郎见她脸色平静如常,只是这也太过平静了,反倒露出破绽。

    他大马金刀地将身体向后一靠,道:&ldquo想必,某家不曾和你说过萨西亭兄当初与我有过一面之缘吧。

    某家也学过点相术,你的相貌,与萨兄分明一脉相传。

    &rdquo 波斯萨西亭,是当初波斯王御用巧匠,曾远游中原。

    张三郎少有大志,正值隋末大乱,见识萨西亭的傀儡术后大为赞叹,便想将他收归麾下。

    但萨西亭远游中原,正是不愿听从波斯王之命,将傀儡用于军中。

    张三郎的风度虽让他叹服,但张三郎要他归顺自己,他也不愿。

    当时张三郎赞叹这波斯胡人大有闲云野鹤之致,便不强求,但对萨西亭这人已牢记在心了。

    虽然事隔二十余年,但明月奴的相貌,分明有萨西亭的影子,张三郎一看便知。

    明月奴却大是心惊,道:&ldquo原来&hellip&hellip原来你早就知道了&hellip&hellip&rdquo 张三郎仰起头,慢慢道:&ldquo只是有一事我甚是不明。

    你既是萨兄之女,为何竟然要毁去令尊大人的心血?&rdquo 呼影是萨西亭平生至高之作,他不愿自己的心血被波斯王滥用,将此物藏到了中原,现在已被汉王李元昌所得。

    但这呼影太过神奇,李元昌虽然听过传说,根本不知该如何使用。

    当他查探到石龙师是波斯傀儡门门下,为掩人耳目,因此密令金吾卫的一个小小街使将石龙师捉来,谁知半道上竟然被人截走,连谁干的都不知道,而那个自称石龙师之女的明月奴也突然不知所踪。

    好在尹道法终于将明月奴带回,但明月奴却不愿听从李元昌之命,李元昌手足无措,正打着是不是该对明月奴用刑的心思之时,张三郎却已到了长安。

     张三郎一到,便点名要见明月奴。

    张三郎是李元昌望眼欲穿的强援,只觉他一至,万事必然如汤泼火,应手而灭,自然一口答应。

    张三郎却是听尹道法说起,将一个波斯傀儡门的少女带到汉王府中,此人乃是主公旧交萨西亭的弟子。

    他一见明月奴,便知她是萨西亭之女,但她当时竟是准备毁去呼影,却让他想不通了。

    萨西亭珍爱自己的心血,虽然此物极其危险,他也不忍将其毁去,只把它藏在了中原,难道他女儿万里前来,就是要毁去他二十年前的珍藏么? 明月奴的嘴唇动了动,道:&ldquo张先生,你应是要问我这句话,才将我从那里带出来的吧?只是您不怕我随便说点什么骗你么?&rdquo 若明月奴当真将呼影毁去,李元昌恼羞成怒,定然将她碎尸万段。

    明月奴固然有必死之命,张三郎却不忍见故人之女死于异乡,因此不惜忤了李元昌,将她带了出来。

    他笑了笑道:&ldquo此世未有能骗得张三郎之人。

    &rdquo 这话说得极是狂妄,但明月奴知道,世上恐怕也只有此人能说这句话。

    她低下头,缓缓道:&ldquo明月奴是奉了父亲遗命。

    &rdquo 张三郎眉头一扬:&ldquo萨兄去世了么?他为何要你这么做?&rdquo 原来萨西亭是波斯人,当时大食与波斯争战,波斯屡战屡败,波斯王无奈之下,便准备孤注一掷,刺杀大食王以挽回败局,但刺杀屡屡失败。

    此时有人献策,说昔年的大匠萨西亭已回波斯,他有一种奇妙之极的傀儡名谓&ldquo呼影&rdquo,以此刺杀,大食王定然难逃性命。

    波斯王听得这个消息,当真像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但萨西亭此时年事已高,不愿自己的心血沾上血腥,推说已无能为力,波斯王便让他的弟子石龙师来大唐搜寻呼影。

    萨西亭心知一旦呼影遭到滥用,事态不可收拾,便让晚年所得的小女明月奴随石龙师齐来,却要明月奴得到呼影后即刻毁去,不能带回波斯来。

     明月奴的中原话并不流利,这一段也说了有半天。

    张三郎正色听完,拿过身边的酒葫芦喝了一口,半晌才长吁一口气道:&ldquo萨公诚是忠厚人。

    &rdquo 萨西亭虽是波斯人,当初张三郎就觉此人妙术惊人,头脑却大是冬烘,身怀如此异术,当真拾富贵如草芥,却一生都没有野心。

    此等人本不为张三郎所喜,但这等特立独行的性格,饶是张三郎也要敬重三分。

    听得萨西亭直到死前仍是担忧自己的心血会被人滥用,他口中不说,心里却大为佩服。

    &ldquo忠厚人&rdquo三字在张三郎看来不算什么褒词,但此时却是三分嘲讽,七分赞叹。

     明月奴抬起头,正色道:&ldquo明月奴所说之话,已尽于此。

    张先生若也想要呼影,还是请你死了心吧。

    &rdquo 她知道张三郎这人不是善男信女,也不是大唐忠臣,虽说与父亲有旧,但安知他心里打的不是要得到呼影的主意。

    这话说出,说不定会让他大发雷霆,但这是父亲遗愿,就算自己死了,波斯傀儡术一门从此断绝,也不能让他如愿。

    只是她话音刚落,张三郎却笑了笑道:&ldquo明月奴姑娘取笑了,张三郎纵然不才,也不会打故人遗物的主意。

    &rdquo 他刚说完,车子忽地一晃。

    明月奴全没防备,身体登时向一边倒去。

    眼看要撞到车门了,张三郎一长身,轻轻一抵明月奴的手臂,道:&ldquo小心了。

    &rdquo明月奴只觉一股柔和的力道涌来,正好抵消了那股力量,人重又坐直了,心道:&ldquo这个大胡子本事好大。

    &rdquo 此时车已停了下来,张三郎撩开车帘,低声道:&ldquo道法,有人过来了?&rdquo 赶车之人穿着一件大蓑衣,戴了个大斗笠,也根本看不出样貌。

    听得张三郎询问,这人转过头,道:&ldquo是,主公,有两个人。

    &rdquo 这人居然是十二金楼子的尹道法。

    他的声音极是沙哑,在这等雨夜里听来,更是苍凉无比,极不中听。

    明月奴听得是尹道法的声音,大是惊异,嘴唇动了动,仍是不曾出声,一双大眼睛只目不转睛地盯着张三郎。

     张三郎脸上也微微露出诧意,伸指在耳边太阳穴轻轻一弹,他耳音绝佳,这招&ldquo鸣天鼓&rdquo使来,方围十丈,就算墙根鼠啼,砖缝虫鸣,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他侧耳听了听,道:&ldquo是有两人,本领都大为不俗。

    李元昌手下还有这等人物,了不起,当真了不起。

    道法,你认得这两人么?&rdquo朱灵感张师政二人已可算得一流好手,一身本事颇为难得,张三郎听得追来的两人与朱张二人相去无几,也不知李元昌从何处找来这许多奇才异能之士。

     尹道法摇了摇头道:&ldquo不是汉王属下,多半是太子所遣。

    &rdquo他耳力远不及张三郎,但半生东躲西藏,隐匿行迹的本事已是天下少有。

    那两人仍能追踪到自己,只怕是从汉王别邸出来时便已在追了。

     张三郎眉头一扬,道:&ldquo太子?那跛脚小儿是世民的儿子么?我想李元昌总还应该识点好坏。

    &rdquo 尹道法道:&ldquo那正是承乾太子。

    主公,要杀了他们么?&rdquo 张三郎想了想,微笑道:&ldquo道法,你别出手了。

    杀了他们,你就没办法再回你新主人身边。

    &rdquo 尹道法道:&ldquo禀主公,道法已决心追随主公,不愿再回汉王麾下了。

    &rdquo 张三郎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道:&ldquo是么?&rdquo他人生得豪迈,但这神情倒似一匹老奸巨猾的狐狸。

    他道:&ldquo你那两个义弟似乎根本没心思追随我的。

    &rdquo 尹道法叹了口气,道:&ldquo人各有志,以前十二金楼子结义,共有十二人,一般有人身怀二心,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rdquo 张三郎意若有所动,点点头道:&ldquo也好。

    不过,还是我来出手吧,这两人本领不俗,实是让我技痒。

    &rdquo他眼中闪烁着一种异样的光芒,尹道法不敢多说,只是低声道:&ldquo是。

    &rdquo 此时那两人已追到了车后三四丈许,见车停下,忽地顿住身形。

    那两人原本如风驰电掣,停下来时却干脆利落,双手在身前连变数个手印,一步步向前走来。

    这两人手势一般无二,倒如一母同胞的孪生兄弟。

    张三郎皱了皱眉,道:&ldquo原来是《太上洞渊神咒经》,想必是西京西华观的传承了。

    &rdquo 他轻轻一推车门,明月奴几乎不曾见到车门打开,张三郎的人已闪到车下,扬声道:&ldquo两位真人,遣鬼品奈何不了张三郎,请回吧。

    &rdquo 《太上洞渊神咒经》为西晋金坛马迹山道士王纂所编,共有二十卷,有誓鬼、遣鬼、缚鬼、杀鬼、禁鬼、斩鬼诸品。

    能修到遣鬼品者,都已是此道有数的高手。

    那两人是西华观观主秦英的弟子,已得乃师真传,这《太上洞渊神咒经》也唯有誓鬼品未曾修成,用的正是遣鬼篇。

    李承乾在留仙阁被张三郎以禁神术定住,虽然身体毫无所损,李元昌也劝他忍下这口气,但李承乾的脾气哪里是忍得住的。

    他手下以西华观秦英、会圣观韦灵符二人为最强,当即发羽书调这二人出手。

    只是他没说要对付的乃是昔年的虬髯客,秦英向来看不起朱灵感,更兼自己正在修习的紧要关头,便让自己的两个弟子出手。

    这两人已有秦英七八成本领,只是年纪甚轻,也不曾听说过张三郎这等名号。

    两人见张三郎一语叫破《太上洞渊神咒经》的名目,心中有些诧异,倒也没想别的,当先一个喝道:&ldquo管你叫三郎还是四郎,死吧!&rdquo 这人是秦英大弟子,遣鬼品修得比师弟更胜半筹,此时离张三郎的车还有丈许,他忽地一弯腰,五指分开,一掌拍在地面。

    地上还有些积水,他一掌拍下,积水登时如水银一般聚拢,却成了黑色,正是遣鬼品的鬼杀咒。

     照理鬼杀咒一出,地面便有一团黑气涌出,奔到敌人脚下,立刻便能将敌人击毙。

    此时借积水发出,威力更大。

    但此人才发出鬼杀咒,却觉积水如同凝胶,连催了两下真气,黑水竟然纹丝不动,便如凝在他掌底一般,倒有反吸入他掌心之势,这正是鬼杀咒反啮的迹象。

    此人大惊失色,一张脸登时也黑了下来。

    他师弟比他慢得一拍,此时见师兄失机,也来不及多想,一掌拍到师兄掌边,喝道:&ldquo疾!&rdquo 他本想合师兄弟二人之力将鬼杀咒发出,但手掌一贴到地面,却觉这地面如同一层极黏的胶水,再移不开,一股阴寒之气直透掌心,一眨眼工夫,两人的两条右臂都已黑了半截。

     张三郎看了看他二人,摇了摇头道:&ldquo西华观式微如此,唉,我本来还想留你二人之命。

    &rdquo其实这二人道术高强,原也不至于如此不济,只是他们有个名声赫赫的师父,自己出手还未曾一败,向来狂傲之极,此番前来,本以为手到擒来,哪想得到对手的本领远超出他们的预想,甫出手便双双失手,本来的十分本领,连七分都未能发挥出来便已受制,心慌之下,更是显得无能。

    听张三郎话中大有轻视之意,他二人心中更慌,鬼杀咒更是循臂而上,两人的右臂都已变黑。

    此时纵然张三郎解救他二人,也救不回他们的手臂了。

    张三郎本就动了杀机,更觉无趣,伸手一拍腰间的葫芦,喝道:&ldquo疾!&rdquo 一道白光闪过。

    那两人的右臂已被封在地面上,动弹不得,见白光过来,惊得睁大了双眼,这白光在他们脖颈间一掠而过,两人的咽喉同时被斩开。

     张三郎杀了这两人,看了看手中的水火刀,叹道:&ldquo英雄之血,犹可令我陶然一醉,猪狗之血,只是污我美酒。

    &rdquo水火刀带着一股极寒之气,一刀砍开两人咽喉,便已将血管冻住,连血都没流出半滴,刀上也不见半分血丝。

    他伸手摸出一个银筒,从中往两具尸身上洒了些粉,那两具尸首登时化成一摊血水。

    张三郎将手中的水火刀往血水中一插,水火刀立化火焰。

    火焰来得快,烧得也快,只一闪间便已将血水烧干,而雨水仍在细细下着,转瞬间,两个活人便连渣都不剩了。

     尹道法见虬髯客只出一招,便将这两个颇为不弱的西华观弟子斩杀,再以化尸粉将尸首化尽,出手之狠辣,犹如昔日。

    他心中一沉,忖道:&ldquo主公仍是当年的性子,只怕&hellip&hellip只怕&hellip&hellip&rdquo虽然知道张三郎定然不甘雌伏,犹有逐鹿天下的雄心,但他仍然不敢想象一旦刀兵四起,天下纷乱的景象。

     张三郎杀了那二人,却仍是看着黑暗中。

    暗夜里,雨细细地洒落,带着一股阴寒之气。

    尹道法见他仍是站着,低声道:&ldquo主公,走了吧。

    &rdquo 张三郎&ldquo嗯&rdquo了一声,却是倒退到车前,道:&ldquo道法,再没外人了?&rdquo 尹道法呆了呆,道:&ldquo主公,你觉得还有人么?&rdquo 此时已经禁夜,街上再无人迹,周围也是一片寂静。

    张三郎扫视了一眼四周,道:&ldquo我总觉得似乎有人。

    不过连你也觉察不到,想必是我多心了,走吧。

    &rdquo 尹道法迟疑了一下,道:&ldquo主公,你真要去会昌寺?&rdquo 张三郎道:&ldquo二十年不见世民小儿,他的底,我终究要探一探的。

    &rdquo他见尹道法的声音也有些颤,心知这个心雄万夫的老下属终于还是怕了,微微一笑道:&ldquo放心吧,你师兄的话,我总记在心里。

    只是世民小儿有这等不长进的儿子,想来也已今非昔比,此世界,未必非我张三郎囊中之物。

    &rdquo 他仰天一笑,拉开车门,重又坐回车厢中。

    明月奴见他身形一晃便又坐回车中,心中也是一沉,道:&ldquo张先生,你回来了。

    &rdquo 张三郎脸上仍带着一丝笑意,道:&ldquo本来我也想将你带出长安,一刀两断便一了百了,只是眼下改了主意。

    明月奴姑娘,你随我去一趟会昌寺吧。

    &rdquo 明月奴听张三郎坦然直承本想要杀自己,心一沉,道:&ldquo张先生,你要&hellip&hellip&rdquo 张三郎道:&ldquo李元昌这小子,倒是远远在那小瘸子之上,这计谋颇为精细。

    只是以他的实力,尚扳不倒袁天罡和李淳风两人,才想借助某家之力。

    有李玄通做替死鬼,我也想看看世民小儿到底还有几分能耐。

    &rdquo 明月奴迟疑了一下,道:&ldquo只是呼影&hellip&hellip&rdquo 张三郎嘿嘿一笑,道:&ldquo呼影么?便在你座位下面。

    &rdquo 明月奴吃了一惊,像被蛇咬了一口,一下站起,翻起了座位的盖子。

    座位下,整整齐齐放了一些木制的人形零件。

    这种傀儡是萨西亭秘制,极为精致,拆开后只是一个水桶大小。

    张三郎嘴角浮起一丝笑意,道:&ldquo萨西亭当初与某家也曾有一面之缘,我虽然不懂傀儡术,这些拆卸的法门却也略知一二。

    张三郎既然答应了李元昌的事,就不能食言。

    明月奴姑娘,此事了结,我答应你将呼影毁去,此后世间就再无此物。

    &rdquo他嘴角抽了抽,冷笑道:&ldquo张三郎平生,这还是第一次求人。

    &rdquo 明月奴心头一沉。

    张三郎对李元昌其实也很看不起,方才也已与李元昌闹翻,只是她没想到张三郎仍然要为李元昌办事,此人行事,当真人所莫测。

    本来她暗自在打主意,要暗中做些手脚,让这呼影再不能使用。

    但张三郎懂得如何拆卸,那么自己定已动不了手脚了。

    而他说这话,自然在警告自己别出花样。

     难道,真的只能听这大胡子的话了?她心乱如麻,饶是足智多谋,一个个念头走马灯一般转来转去,却总是打不定主意。

    正在思前想后,张三郎忽然将手按到了腰间,低哼了一声道:&ldquo道法,那第三个人终于出来了。

    &rdquo她一怔,心道:&ldquo他来了?&rdquo 在李元昌府中,明月奴已经做好了死的打算。

    当她发现有人又发现了刀傀儡,心知定是明崇俨。

    虽然认得了没几天,她对这个少年又是忌惮,又是信任。

    明崇俨上了自己一回当,但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一旦明崇俨知道自己陷入困境,定会来救自己,因此借刀傀儡向他说了自己所在之处。

    听得张三郎的声音,明月奴率先想到的便是明崇俨终于追来了,但抬头一看张三郎的样子,心头却是一凉,知道还是不可能。

    张三郎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以明崇俨的本事,还不足以让张三郎如此看重。

     究竟是谁?她正自想着,耳边忽然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每个步子都似乎连在了一起,直如天风海雨逼人,那简直不是人在奔跑所发出的,几如飞鸟掠过。

     张三郎的手已按在腰间葫芦口上。

    方才来的这两人虽说本领不错,但却远远不在他眼里,现在来的这人才是真正的对手。

    张三郎一想到此人居然能瞒过尹道法,心中也有些激动。

     水火刀饱饮的,该是此等人物的鲜血才对。

     他的右掌盖在葫芦口,五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明月奴在车中也觉得周围突然冷了许多,她肤色本白,此时更是白得再无血色,也不说话,心道:&ldquo来的究竟是什么人?&rdquo 尹道法听得张三郎说有人出来了,他仍是不敢相信。

    他的五魅术修为不浅,方才秦英那两个弟子虽然隐去行踪,但他还是马上便已发觉,可是现在不论如何察探,仍是觉察不出周围还有旁人。

    只是他更不信张三郎所言所差,那定是自己觉察不出而已。

     觉察不出&hellip&hellip 尹道法心底也在低低呻吟着。

    也许,正是那个叫明崇俨的少年追来了吧。

    也只有这个同出一门的少年,自己才会觉察不到。

    这个少年实是他最不愿面对之人。

    他想起师弟曾经问自己为什么要怕这少年,自己也怒斥了一句,只是他也知道,自己确实是害怕这少年。

     如果这少年真是极玄师兄的弟子,那么借主公的手杀了他,大概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他将身体缩了缩,只觉得有些想笑。

    而此时,他终于听到了脚步声。

     脚步声又细又急,几如一条长线,那是武功极其高强之人才会如此,每个脚步几乎都与上一个步子紧接在一处。

    武功与法术,修为虽是两途,却也不易评判高下。

    习武之人不修法术者大有人在,但术士不习武功的却百无其一。

    尹道法精修法术,自己武功一道不算如何了得,但眼光却也是一等一的。

    听到这脚步自远而近,来得极快,心头一凛,心道:&ldquo那明崇俨武功这么出色?&rdquo 他还不曾回过神,却听张三郎低喝一声,接着又是一声木板裂开的声音。

    那是马车的后壁被来人撕裂,想必已与张三郎过了一招。

    只是这人身形之快,当真令人叹为观止。

    待尹道法扭头看去,却见两个人影已在车边绞做一团,动作实在太快,根本看不清哪个是来人,哪个是张三郎。

    他正想站起来施法助张三郎一臂之力,哪知刚要站起,双腿却是一酸,身体竟是黏在座位上一般动弹不得,耳边听得有个少年人低低道:&ldquo别乱动!&rdquo听声音,却只有三分得意,倒有四分的惶恐。

    尹道法心中一凉,暗道:&ldquo果然!他果然是极玄师兄的弟子!&rdquo 那正是明崇俨的声音。

    他与裴行俭跟踪着这车子,眼见有两人追上车子,眨眼间便让车中那个大胡子料理了,两人都大为震惊。

    只是他们都是年少气盛,生就不服输的性子,虽然见张三郎武功卓绝,却更想斗一斗。

    只是如果正面上前,明崇俨也知道自己与裴行俭二人还比不上方才这两个,贸然冲上,定要做张三郎刀下之鬼。

    他心思灵敏,心知自己武功不及裴行俭,便从怀中摸出纸笔来画了两道甲马符放在裴行俭脚底。

    这路风火轮咒神行法虽然不能持久,但裴行俭本身轻功出色,有这风火轮助阵,短时间内更是快得不可思议,只消能将张三郎引开,便足以解救车里的明月奴了。

    只是主意虽然打定,明崇俨心中仍是没底,只怕那赶车的也是个好手,却不曾想到一出手,那老者竟是毫无察觉,被他一招得手。

    他却不知尹道法与他同出一门,尹道法所学处处都被他克制,才会如此轻易地被他制住,只道这老者没什么本事,只是个寻常赶车的而已。

     尹道法受制,明崇俨伸指在他前心封住了穴道,不让他发出声响。

    此时张三郎与裴行俭斗在一处,已经被裴行俭引得离开大车足有十余丈。

    趁这机会,明崇俨翻身进了车中。

    刚一进车,便见明月奴坐在车中。

    明月奴见他进来,一下站起来,脸上露出喜色,明崇俨也是心头一喜,但马上正色道:&ldquo明月奴,快跟我走!&rdquo 明月奴微微一笑,道:&ldquo明公子,我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rdquo 明月奴的笑容如春花乍放,明崇俨便觉心中一荡,忖道:&ldquo该死,见到这阉人,我乐什么乐。

    &rdquo但想归想,心中却仍是大大欣慰,道:&ldquo没事就好,快走吧。

    &rdquo 明月奴听他的话中大有关切之意,抿嘴一笑,正要上前,忽见明崇俨的脸一下拉长了,像是刷上了一层糨糊。

    她一怔,心道:&ldquo他又换了主意?&rdquo自己骗了明崇俨几次,在那暗河中,明崇俨大概还差点淹死,心中总觉得有些对他不住,也怕他会记恨在心。

    正想柔声说句软话,却听得明崇俨身后忽然响起了张三郎的声音:&ldquo明月奴姑娘,现在想必你该答应了吧?&rdquo 明崇俨心中已是暗暗叫苦。

    他见裴行俭将张三郎引开,只道以裴行俭武功无论如何总能支撑片刻,可是张三郎回来得也太快了,自己钻进车来,反倒是被他瓮中捉鳖。

    他身不能动,心道:&ldquo裴兄如何了?被他杀了么?&rdquo但想想裴行俭居然一声不吭便被杀了,也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裴行俭脚不点地,去势如风。

    风火轮咒能将速度增强许多倍,此时的他当真如电闪雷鸣。

     他闪电一击,与张三郎对了一刀,便知道自己不是这大胡子的对手。

    虽然全力进攻,定然还能再对上几招,但自己的任务是引他出来,因此也不恋战,一枪刺出,转身便跑。

    他脚底有那风火轮神行咒在,速度之快当真有若鬼魅,连自己都吓了一大跳,但身后总是紧紧跟了个张三郎,距离居然丝毫不减。

    他心慌之下,只是拼命奔逃。

     太快了,身上都已冒出了热气。

    裴行俭也记得明崇俨说过,这风火轮咒虽然神奇,但速度太快,人不能长时间承受这等速度,否则会周身起火,焚身而死。

    现在他就觉得浑身都已烫得像淋上了滚水,汗水刚一沁出毛孔就立刻被蒸为蒸汽,整个人都笼在一片白雾之中。

     不行了。

    裴行俭心中叫苦,但他武功不凡,索性长吸一口气,身形一沉,稳稳站住,长枪在地上一支,枪尖正对准冲来的张三郎。

     张三郎冲来的速度极快。

    以这速度冲过来,比长枪发出全力一击的力道更大。

    裴行俭武功精强,这招千斤坠使得漂亮之极,一眨眼间便已定住,张三郎收不住脚猛冲过来,枪尖登时没入他前心。

     正当裴行俭以为要看到血花四溅的样子时,张三郎的身影忽地一阵模糊,整个人化做一团烟气消散了。

    见到这副情景,裴行俭像被蛇咬了一口一般,不由一怔。

    张三郎不管使出什么武功,便是突然间也疾停,或者以刀破开自己的七截枪,都不能让裴行俭诧异,眼前这样子,着实让人吓了一跳。

    半晌,他伸手在枪尖之前晃了晃,还以为张三郎突然成了个隐形人,但手到之处,什么也没有,张三郎这人便如突然间融化在周围的夜色之中了。

     又是个术士。

    裴行俭想着,抬起了头看向后面。

    他与明崇俨见这大胡子杀人若草芥,而方才那两人本领大为不俗,在张三郎刀下却直如鱼肉,心知不好对付,才定下这条计策,自己将他引开,由明崇俨救出车中的明月奴。

    主意打得周详,直到方才也觉得每一步皆如愿以偿,却想不到还会出这等乱子,自己傻乎乎地被一个幻影追着跑了这许多路,而留在车边的明崇俨&hellip&hellip 他心中大急,顾不得害怕,转身便向回冲去。

    他身法虽然不弱,现在脚下因没了风火轮,已不能如方才一般快如鬼魅,只是嫌慢,也恨方才逃得太远了。

    七拐八拐,回到方才那地方,却见那辆车已不见,只有明崇俨一个人呆呆地站在路中心。

    裴行俭心下大为慌乱,三四步便已冲到明崇俨跟前,心中不住价地念道:&ldquo南无阿弥陀佛,可别出事。

    &rdquo待到了明崇俨跟前,见他两眼明亮,并不是一具僵尸,这才放下心来,道:&ldquo明兄,你没事吧?&rdquo 明崇俨的头发已被雨水打湿了,一副茫然的样子,喃喃道:&ldquo明天,他要去会昌寺。

    &rdquo 裴行俭在一边却变了脸色,道:&ldquo真要去会昌寺?&rdquo 明崇俨点了点头,道:&ldquo陛下明日也要去会昌寺。

    明姑娘借刀傀儡所传之信,就是这个吧?&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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