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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燕垒生小说合集> 天魔苏醒之卷

天魔苏醒之卷(2/3)

增长一倍。

    只是这种手段无异于饮鸩止渴,纵能伤人,自己先是死路一条了。

     这种手法,有点像是中原邪派心法中的天魔解体大法,原本就是走投无路时拼死反击所用。

    而苏我伏鹰此时,便已到了走投无路之地。

     苏我伏鹰天分过人,影貘修习有成。

    如果那黑衣人不是身怀克制貘食术的虎咆流的话,鹿死谁手还尚不可知。

    此时苏我伏鹰被逼到了绝地,他性子又偏激之极,终于不顾一切,对自己用了貘杀术。

     影貘入体,苏我伏鹰先前所中的五体封灵秘术已被解开,趁那黑衣人一怔之时,苏我伏鹰双手一扬,从他双掌掌心同时伸出两道尺许长的黑烟,喝道:&ldquo中!&rdquo 他自知已无生还之理,出手再不留情。

     &ldquo苏我&rdquo两字,让黑衣人也不由大感踌躇。

     与中臣镰足商谈合作之事时,他并不知道中臣镰足要自己杀的乃是苏我氏一族之人。

     他与中臣镰足合作,所希望的自然是能够借来倭国之兵。

    只是中臣镰足虽是倭国显臣,但眼下并非什么炙手可热的人物。

    相反,苏我氏在倭国权倾一时,当真可称得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对于他来说,也许与这苏我伏鹰联手,杀了中臣镰足更为合算。

     现钟不打,何苦铸钟来打。

    这种心思,谁都会有吧。

    中臣镰足一定也担心自己知道了内情,会弃己而去,所以有意不告诉自己对方的真实姓名。

     因此,虽然苏我伏鹰已如鱼肉在俎,黑衣人却缓了一下手。

    只是没想到这片刻的迟缓,换来的却是苏我伏鹰意料之外的反击。

     苏我伏鹰已中了他的五体封灵秘术。

    虽然五官未能尽封,但眼耳鼻都已经打了个折扣,此时的苏我伏鹰便如一个七老八十之人一般行动迟缓。

    只是更让他意外的是,苏我伏鹰突然间尽复旧观,甚至比未受封时更强。

     倭国秘术,果然也不可小觑!他想着。

    到了这时候,纵然他想弃中臣镰足,转而与这苏我氏子弟合作也已来不及了。

     现在他最为赞叹的,不是眼前这个苏我伏鹰出人意料的坚忍强悍,而是中臣镰足的算计。

     中臣镰足显然已经算定了苏我伏鹰的性子,算定了等自己知晓对方的真实姓名时,已经斗到了你死我活的境地。

    这样想来,与中臣镰足联手同样是上上之策吧,只是时间要长一些,而且要加倍小心&hellip&hellip 他的一怔忡,大概只不过一弹指。

    可就是这一弹指间,苏我伏鹰的反击已然到来。

     苏我伏鹰掌中的黑烟几如有形有质,便似两柄尺许长的短剑。

    而苏我伏鹰方才举步维艰,此时步法却突然间快如闪电,黑衣人的头刚抬起,苏我伏鹰已到了他身前。

     黑烟只是黑烟,但此时却真如剑一般,那两道黑烟一上一下,一取面门,一取前心,黑衣人哪里还闪得过,这两道黑烟同时刺了进去。

     黑烟甫一刺入,苏我伏鹰已觉不对。

    这招影剑双杀已是超出了他的极限,他原本就准备拼死一搏,与这黑衣人同归于尽。

    影剑无形无质,本来也是无坚不摧,但他的双掌向前推到黑衣人胸前时,却觉双掌竟然并没有碰到实体,眼前竟是空空一片。

     这黑衣人竟是个幻象! 苏我伏鹰以最后的力量反击,本以为十拿九稳,没想到这最后的反击居然也已落空。

    此时纵然再想搏命,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呆呆地站着,叹了口气道:&ldquo阁下到底是谁?伏鹰想要死个明白。

    &rdquo 苏我伏鹰自恃本领高强,但在这黑衣人面前,却连一丝胜机都不曾抓到。

    与斗法落败相比,这种突然间知道有人远比自己高明的失落感更是痛苦。

     黑暗中,却不见那黑衣人回话。

    苏我伏鹰的反击也让这人惊出了一身冷汗。

     倭国秘术,果然有其高明之处。

     黑衣人闪身在边上一棵树后,默默地想着。

    他已不敢再有托大,方才若不是自己在千钧一发之际脱身,只怕自己要死在苏我伏鹰的拼死一击中了。

     夜长梦多,还是杀了他。

     其实此时苏我伏鹰已是油枯灯烬,再无还手之力。

    但他刚才这影剑双杀实在太过凶险,便是这黑衣人也不敢再行冒险。

    黑衣人将右手往怀中一探,摸出了一根雪白的牙筷。

     这牙筷长约五寸,一头削出尖锋,便如一根钢刺一般。

    他伸手往左臂上肘弯处向手腕一划。

    等牙筷划到左腕时,他左手一翻,一把从右手里抓过牙筷,右臂却已顺势伸直,筷子又从右臂手腕向肘弯划了一道。

     牙筷虽尖,但那黑衣人用力甚轻,筷尖在他的衣袖上划过,布料上连一丝痕迹也没留下。

    只是他的筷子到处,苏我伏鹰却觉双臂突然一阵剧痛,像有一把无形的尖刀划过,他的双臂肘弯到手腕处几乎间时出现一道深深的伤口,登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把两个袖子都染得红了。

    只是他已精疲力竭,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了,只是低低呻吟了一声,道:&ldquo你杀了我吧。

    &rdquo 如果现在还能自杀,苏我伏鹰一定会自杀的。

    这两道伤口极深,他双臂已然废了,那黑衣人到此时才相信苏我伏鹰的确已无还手之力。

    他慢慢从树后踱出,道:&ldquo苏我公子,受人之托,取君之命,还请公子海涵。

    &rdquo 他的厌胜术虽能伤人,但要取人性命还力有未逮,要杀苏我伏鹰,只能近前动手。

    苏我伏鹰双臂已废,两脚也沉重得根本迈不开,他只是勉力站着。

    看着这黑衣人走近,他居然还淡淡一笑,道:&ldquo技不如人,命该如此。

    &rdquo 黑衣人双指拈着牙筷刺向苏我伏鹰的咽喉。

    这人衣着形相都诡秘怪诞,但这拈筷的姿势却潇洒之极,极是不类。

    苏我伏鹰心道:&ldquo这人到底是谁?&rdquo虽然要死在这黑衣人手上,但除了这人会暗行堂与虎咆流的本领以外,全都一无所知。

     他闭上了眼。

     牙筷尖已到苏我伏鹰的咽喉处。

    正在将触未触之际,忽然有一阵微风掠过。

     灞河岸边,又是岁暮天寒,起风自然毫不奇怪。

    只是这阵风来得突然,黑衣人的眼不自觉地眯了一下。

     上下眼皮刚碰上,眼前一花的瞬间,他突然觉得不对。

     有人欺近! 黑衣人身经百战,好几次甚至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他又是精通暗行堂五体封灵秘术的高手,自己的五官更是敏锐之极,几乎浑身上下都是眼睛,单凭这风声,便能感觉到来者的身形。

    他的牙筷忽地一折,在空中斜斜一掠,已封住了此人的来势。

     然而牙筷却只是在空中虚划了一道而已,什么都没有碰到,甚至,连站在那里的苏我伏鹰都不见了。

     这黑衣人也不由一愕。

     风火轮咒! 这身法分明是风火轮咒! 武功中,轻功身法是一大宗,各门各派都有独到之处,有些此道高手的身法更是惊世骇俗,恍如鬼魅。

    但武功毕竟是武功。

    任何一种武功,都有其极限,不可能无限制地快下去。

     但法术中的神行法则不同。

     神行法并不是人本身的跑动,而是以法术来驱使人行动。

    只是法术有高下之分,而受法之人也同样有强弱之别。

    若是受法之人原本甚弱,跑得快了,人的身体都要被扯得四分五裂。

     此道高手,得名最著者,当数东汉汝南费长房。

     晋代葛洪《神仙传》中,&ldquo壶公&rdquo条有云:&ldquo费长房有神术,能缩地脉,千里存在,目前宛然,放之复舒如旧也。

    &rdquo说的就是费长房的神行法。

    费长房的神行法已让人觉得能够缩地。

    地当然不能缩,只不过费长房来去倏忽,宛如将千里之地缩至目前。

     而后来费长房之死,也是他将神行法修至极致,结果身体无法承受,被罡风扯碎。

    时人以为那是因为费长房驱使鬼物,因为失去符文,遭到鬼物报仇,将他撕碎。

     轻功练得越高,对己身就越有好处,而神行法练得越强,自己反倒更危险。

    正因为这个道理,因此术门中人对神行法几乎都聊备一格,并不刻意修习。

    久而久之,会神行术的人就越来越少了,便是这黑衣人也不会。

     只是他知道,当今神行法中最高明者,便是极玄子一脉的风火轮咒。

     风火轮咒之快,如驭风火。

    而神行术中,形在声先的,也唯有风火轮咒才做得到。

     在听到声音之前,身形便已先到。

    这等神速,当真匪夷所思。

    也唯有风火轮咒,才能闪过他的牙筷,抢在他动手之前将苏我伏鹰救走。

     在蒙面的黑布后面,黑衣人淡淡地一笑,道:&ldquo明崇俨公子,别来无恙否。

    &rdquo 极玄子的行踪早已下落不明,不可能出现在长安外的这个荒林里的。

    现在还能使出风火轮咒的,就只有极玄子的嫡传弟子明崇俨一人了。

     风火轮兄虽然神妙无方,却也不能持久。

    如此快速奔跑,便是施术者身体承受得住,也受不了那等摩擦所生的高热。

    明崇俨即使救了苏我伏鹰,也一定不会走远。

     明崇俨无声地喘息着。

     他的武功虽然也相当不错,但还是远远比不上裴行俭。

    当初他对裴行俭用了这风火轮咒,裴行俭还能在张三郎的追逐中逃了好长一段,他却只跑了十余丈便觉周身酸痛。

    再跑下去,浑身都要像一个坏了的傀儡一般散架了。

     他在一棵大树后放下苏我伏鹰,正要歇息一下,耳中忽地传来那黑衣人的声音。

     在麻胡的住处,他多长了个心眼,已布下了踏影咒。

    原本是想看看以后会不会还有人再到这里来,没想到在麻胡宅中遇袭,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轻薄的衣衫,隐隐透出冶艳的肉体。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依稀所见的这个人影是真的,却也觉得此人定然与自己那失去了的记忆有关。

    因此他追踪此人,一直到了灞河岸边。

     只是,那人并不是个有着冶艳肉体的女子,却是个身材矮小的黑衣男子。

     就是这个人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么?明崇俨仿佛看到了解开那个谜团的一把钥匙就在眼前。

    他的法术已经大为不弱,那黑衣人的心思又全在苏我伏鹰身上,居然一直未能发现他窥视在侧。

    只是那黑衣人的本领却让明崇俨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个叫苏我伏鹰的倭人已是难得一见的高手了,可是这黑衣人本领之高,似乎已可与张三郎并驾齐驱。

    而他所见的张三郎本领更偏向武功一道,单论法术,只怕这黑衣人是他所见过的最强者。

     恐怕,连师傅都不如他。

     这个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会在麻胡宅中放过了自己? 虽然见到了解开谜团的钥匙,但这谜团似乎越来越大,已成为一片不可捉摸的浓雾。

     要让那黑衣人自己打破这谜团,当然是不可能的。

    唯一有望解开的,只怕就是这个叫苏我伏鹰的倭人了吧。

    在那黑衣人施展出明崇俨闻所未闻的异术时,苏我伏鹰分明是知道这些异术的底细的。

    明崇俨还记得,苏我伏鹰说过的两个字。

     百济。

     高句丽,新罗,百济。

    这三个遥远的小国,当初与高仲舒在会昌寺吹牛时也听他说起过。

     从前朝开始,这三国中势力最大的高句丽,就一直是中原天子的眼中钉。

    强悍的高句丽骑兵从辽东奔涌而来,屡为边患。

    前朝文帝、炀帝先后四度发兵远征高句丽,结果都无功而返。

     此后,中原新朝建立,而高句丽王也由婴阳王高元换成了荣留王高建武。

    高建武表面上颇为恭顺,太上皇曾封其为上柱国辽东郡王,高建武也遣世子入长安朝贡,一时间似乎亲密起来。

    但高仲舒说,高建武心怀叵测,从夫余城到东海修建了一条长城,&ldquo今上迟早会第五次征东&rdquo。

     虽然那四次远征高句丽都是前朝发生的事,但高仲舒一族在两朝都是贵显,何况太上皇与前朝炀帝本来就是表兄弟,因此在高仲舒看来,大隋与大唐其实是一回事,不过天子换了个人而已,当今天子的征东也一定势在必行。

    而百济是这三国中最为南端的一个。

    高仲舒也说起过,百济王为扶余氏,现在在位的是武王,名叫扶余璋,是百济第三十代王。

    百济与中原向来交往不多,与倭国却颇为密切。

    而与其相邻的金氏新罗王对中原最为恭顺,现在的新罗王称善德王,是一个女子。

     明崇俨还记得高仲舒说起新罗善德女主那副眉飞色舞的样子。

    高仲舒虽然看上去有点靠不住,但他对史实的精熟明崇俨也只能甘拜下风。

    只是他想不通这个来自百济的黑衣人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也许,能救下苏我伏鹰的话,就能够知道一些了吧。

     这时他听到了那黑衣人的声音。

    让他喘不过气来的是,那黑衣人竟然一口就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他一声不吭。

    这黑衣人的本领太过奇异,明崇俨自觉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现在只能自求多福,希望能逃过这人的魔掌。

     他没有吭声,站在一边的苏我伏鹰却突然呻吟了起来。

    明崇俨吃了一惊,正要捂住苏我伏鹰的嘴,手还没碰到,却是大吃一惊。

     像是有无形的暗器一下子戳瞎了苏我伏鹰的双眼,从他眼里,竟然流出了两道殷红的鲜血。

    鲜血顺着苏我伏鹰的脸颊淌下来,在他脸上画出两道鲜红的竖纹,便如将一张脸分成了三块。

     这副诡秘的景象使得明崇俨也不由得退了一步。

     他刚退得一步,忽觉身后多了一个人。

    正想扭头去看,耳中忽地&ldquo嗡&rdquo的一声响。

     像是有一个焦雷在他脑中炸响,明崇俨呆了呆,眼前便是一黑,连身后是谁也不曾看到,便晕了过去。

     尽管处心积虑地对付,甚至还借过了纥干承基之力,又故意让他得到负心右子,既让他自以为得计,又因为这负心右子,行迹逃不脱萧先生掌握。

    经过了连串计谋,但当真看着木盒里的头颅,中臣镰足不禁有了短短一瞬间的怔忡。

     伏鹰,不要怪我。

     当初在旻上人座前的这个小小少年,现在已是一个血肉模糊的头颅了。

    假如伏鹰不是鞍作弟弟的话,也许会成为自己得力的臂助吧。

    只是这一切都已经过去,再也无法改变了。

     &ldquo主人。

    &rdquo 胜秋的声音有些迟疑。

    中臣镰足一扬眉,道:&ldquo怎么?&rdquo &ldquo那萧先生&hellip&hellip&rdquo胜秋的话吞吞吐吐,甚至有些恐惧。

    他又迟疑了一下,道:&ldquo萧先生不是易与之辈,主人小心。

    &rdquo 中臣镰足微微一笑,道:&ldquo自然。

    此人本领之高,不作第二人想。

    好在远交近攻,他本领再高,终究是远人,志不在我,不必多虑。

    &rdquo 胜秋咽了口唾沫,道:&ldquo我是怕,万一他起了异心,到时便无人能制了。

    &rdquo 中臣镰足眼里一亮,道:&ldquo胜法师,你自觉不是他的对手吧?&rdquo &ldquo伏鹰在他面前毫无还手之力,此人实力其实远在我的估计之上。

    这等人,实在是一把双刃刀,一不小心,反会成为心腹大患。

    &rdquo 中臣镰足站起身,道:&ldquo双面刃应用得法,左右都能伤敌。

    沉疴当用猛药,杀人刀与活人药,原本只是一种东西,只看你如何用了。

    斗智为上,斗力为下。

    微风起于青萍之末,却能摧参天之木。

    胜法师,萧先生有伤人的利刃,我却有收取利刃之鞘。

    &rdquo 中臣镰足的眼中充满自信,胜秋伏在地上仰头看着这个主人,心中也升起了信心,道:&ldquo主人说的是。

    &rdquo &ldquo负心左右子都已到手,该返程了。

    &rdquo 胜秋站起身,推开门让中臣镰足出去。

    外面阳光灿烂,积雪已经化尽。

    中臣镰足看了看天空,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鞍作,你的死期已经到了。

     在中臣镰足的嘴角浮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但这笑意却总有一丝苦涩。

    当初在旻上人座前,鞍作对自己甚是尊重,固然有安抚收买之意,但对于鞍作,他也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仿佛星辰。

    如果各安其位的话,都会发出自己的灿烂,但一旦相遇,就只能有一个留下来了。

    鞍作与自己,也是两颗命定不能共存的星辰吧。

     他看着远处。

    这个天下第一的名都在灿烂的阳光下更显得繁华富丽,故土的飞鸟京与之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寒酸的村落罢了。

    中臣镰足凝视着鳞次栉比的屋宇,心里却不是赞叹,而是万丈的雄心。

     倭国与大唐,也将会是两颗将要相遇的星,只能有一颗留下来。

     总会有这一天的。

    他想着。

     在一阵柔和的梵唱中,明崇俨慢慢睁开了眼睛。

    裴行俭看着他渐有知觉,又惊又喜,道:&ldquo大师,他醒了。

    &rdquo 他是听得地方上报来说城外出了一桩大命案。

    城外也是万年县地界,他受长官指派领着几个金吾卫同僚过去查探,果然见一地残尸。

    更待查看,突然在树林里还发现了人事不知的明崇俨。

    明崇俨虽然昏迷不醒,但身上没有一点伤痕,裴行俭大为吃惊,也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请郎中来看看,全都说不出什么,倒说是中了邪气,不是染病。

    裴行俭无奈之下,又不知明崇俨住处,只知他在会昌寺也有一间小屋暂住,便将他送到会昌寺来了。

    辩机见明崇俨这般模样,也吃了一惊。

    当初明崇俨以浮梦术追查那段失落的记忆,生怕自己会走火入魔,便请辩机以梵唱来替自己收束心神。

    此时也不知有用没用,他死马当活马医,试着再以梵唱来唤醒明崇俨,哪知果然有效。

     明崇俨睁开了眼,仍是一片茫然,道:&ldquo我&hellip&hellip我这是在哪儿?&rdquo 裴行俭欠过身去,道:&ldquo明兄,这儿是会昌寺。

    你怎么会在东城外的?&rdquo 明崇俨撑着禅榻,正想起身,却觉周身骨节部似脱开了,又酸又痛,不禁呻吟了一声。

    裴行俭一把托住他,道:&ldquo明兄,你先喝口水吧。

    &rdquo 明崇俨接过水来,苦笑道:&ldquo裴兄,是你送我来的么?&rdquo 裴行俭道:&ldquo是啊。

    城东发生一起命案,我前去查看,结果在林子里发现了你。

    明兄,你知道是谁杀了那些人么?&rdquo 明崇俨皱了皱眉,道:&ldquo城东?我去那里做什么?&rdquo 裴行俭不由一怔,道:&ldquo明兄,你自己都不知道?&rdquo他只道明崇俨另有难言之隐,小声道:&ldquo死者十一人,经查对,都是长安南味号的东家和伙计。

    这些行商不知得罪了什么人,对方居然下手毫不留情,尽数被重手震死,这是长安这些年都少有的大案了。

    &rdquo 明崇俨诧道:&ldquo震死?&rdquo 裴行俭点了点头,道:&ldquo这十一人身上都不见外伤,但耳中有血,经查是被练过柔劲的高手击中后脑震死。

    &rdquo 他还要说下去,明崇俨忽然道:&ldquo这十一人中,可有身份不明之人?&rdquo 裴行俭心道:&ldquo你总算要说出实情了。

    &rdquo他道:&ldquo没有,这十一人全是南味观的伙计,都能查到他们的家人。

    &rdquo 明崇俨一怔。

    他虽然不记得了,但隐约还记得自己是在追查那个叫苏我伏鹰的倭人,此人当然不会在长安有家人,那么那十一人中并没有这个苏我伏鹰了。

    他又喝了一口水,没再说什么。

    裴行俭见他欲说不说,更是不悦,道:&ldquo明兄,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多少也告诉我一点吧。

    这案子死了那么多人,上头命我加紧破案,可我到现在也没半点头绪。

    &rdquo 明崇俨叹了口气,道:&ldquo守约,我若知道,定然全都告诉你。

    只是,我真个记不起来了。

    &rdquo 裴行俭道:&ldquo你再想想,看看能想起什么来。

    &rdquo 明崇俨茫然地抬起头,道:&ldquo我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你发现我时,我身边有旁人么?&rdquo 裴行俭摇了摇头,道:&ldquo你与那十一人相隔有数十步,周围脚印甚乱,看样子你曾与人动过手,难道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rdquo 明崇俨又想了想,叹道:&ldquo真的不记得了。

    &rdquo 裴行俭也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道:&ldquo那好吧,明公子,你便在辩机大师这儿歇息,我还要回武侯铺去。

    &rdquo他本已与明崇俨称兄道弟,此时却又恢复了当初不太熟悉时的称呼。

    明崇俨心知自己这个当事人没有被作为凶嫌送进金吾卫大牢,自然是裴行俭从中斡旋,而自己却吞吞吐吐地不肯吐实,裴行俭心中定已着恼。

    他正色道:&ldquo守约,我真的不是不愿说,实在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rdquo 裴行俭此时已走到了门口,听得明崇俨这般说,他回头道:&ldquo那么,你是不是还记得在那儿见过一个女子?&rdquo 女子!明崇俨心头猛地一跳。

    他道:&ldquo那个南味号里有伙计是女子么?&rdquo 裴行俭摇了摇头,道:&ldquo此事大不寻常。

    南味号有十一人丢了性命,此事里大,终究还不算什么。

    眼下长安城里还有一件事闹得人心惶惶,那件事才是燃眉之急。

    &rdquo 明崇俨怔了怔,道:&ldquo那事与我有关么?&rdquo 裴行俭顿了顿道:&ldquo我也不知。

    &rdquo 明崇俨见他欲言又止,心道:&ldquo裴兄怎的也这般不痛快了。

    &rdquo裴行俭文武全才,不过他毕竟是个习武的,做事向来直截痛快,这样子话说半截,实是从未有过的异事。

    但自己把事情忘个一干二净,原本就难以比人取信,也难怪裴行俭不愿对自己明说了。

    他苦笑道:&ldquo守约兄,若我能想起来,马上便对你说。

    &rdquo只是这时裴行俭已急匆匆走出门去了,并不曾听到明崇俨这话。

     会昌寺外,停了一辆马车。

    裴行俭一出会昌寺的门,便走到马车前,躬身道:&ldquo大人,属下回来了。

    &rdquo 车帘微微动了动,一个低低的声音传了出来:&ldquo上来说吧。

    &rdquo 车门开了一条缝,裴行俭跨了上去。

    这车看上去不大,里面却也不小,当中一张小几,有个青袍的中年人正坐在后面,呷饮着一杯酒。

    一见裴行俭上来,那青袍人微微一颔首,道:&ldquo坐吧。

    &rdquo 裴行俭坐了下来,马车已然缓缓开动。

    他小声道:&ldquo大人,属下已问过明公子了。

    &rdquo 青袍人将手中的酒喝了下去,咂摸了一下滋味,慢慢道:&ldquo明公子说什么话了么?&rdquo 裴行俭低着头道:&ldquo明公子后脑中了那人柔劲,已全然记不起来了。

    &rdquo &ldquo这是真的么?&rdquo 裴行俭低低道:&ldquo据属下看来,应该不假。

    &rdquo 青袍人叹了口气,道:&ldquo看来只得去请动袁李两位先生了。

    &rdquo 裴行俭浑身一震,道:&ldquo大人,以属下看来,明公子与此事实是无关。

    &rdquo 青袍人眉头一扬,道:&ldquo何以见得?&rdquo &ldquo乍一看来,明公子此事与先前那七起命案如出一辙,但细细想来,颇有不同。

    疑点其一,那七起命案中,每案只伤一人,当事人都不留活口,而此事却有南味观十一人致死,反是明公子只是后脑中了柔劲。

    疑点其二,那七起命案中尸身被发现之前,当事人已先行失踪短则数日,长则一月,而明公子事先并无失踪之事。

    疑点其三,&rdquo说到这儿,裴行俭咽了口唾沫,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静地说下去,接道:&ldquo那七起命案中,凶手出手极其阴狠,死者后脑受击,脑骨片片碎裂,而明公子后脑虽然受击,却无外伤,只是让他忘掉前事。

    两者虽然近似,实是大相径庭。

    &rdquo 青袍人静静地听着裴行俭逐条细说,听他说完了,点了点头道:&ldquo你说得也颇有道理。

    &rdquo还不等裴行俭松口气,他却是淡淡一笑,又道:&ldquo不过守约你显然是有意为那位明公子开脱。

    你可要知道,那七起命案所用手法,乃是兰陵萧氏的拂梅手,与南味观十一人和明公子所中相同。

    兰陵萧氏,你可知那是什么人么?&rdquo 裴行俭的心一下沉了下去。

    他一直希望能让明崇俨置身事外,但显然已经办不到了。

    他低声道:&ldquo属下知道。

    &rdquo &ldquo你知道,陛下也知道,不然你以为那七个寒家少年之死真能上达天听么?&rdquo青袍人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

    裴行俭只觉背后冷汗直冒,低声道:&ldquo是,是。

    &rdquo 青袍人看着他的样子,叹了口气,道:&ldquo守约,当初我与令尊情同手足。

    令尊大人被王胡儿所害,我五内如焚。

    那明公子是你朋友,你不愿他受池鱼之灾,我也明白。

    只是此事已非你能一肩承担,还是不要勉为其难了。

    &rdquo 裴行俭的父亲裴仁基,本是隋朝名将张须陀麾下。

    张须陀在大海寺中李密瓦岗军之伏,力战身死,裴仁基与长子裴行俨一同投降了李密。

    后来李密与王世充相争失利,裴氏父子又为王世充所俘。

    王世充本姓支,是西域胡人,因其父随母改嫁霸城人王粲,这才冒姓为王,知道他底细的都蔑称其为&ldquo王胡儿&rdquo。

    王世充待裴氏父子甚厚,将侄女也嫁给裴行俨为妻,然而终究忌惮裴氏父子勇武,最终将他父子斩杀。

    裴仁基被杀那年,裴行俭刚好出生,他从来都不曾见过父亲一面。

    这已是二十一年前的事了,青袍人当初也在王世充麾下为将,与裴仁基相交甚厚,这才有意将裴行俭这故人之子调到自己手下。

     听他说起父亲的事,裴行俭没再说什么。

    青袍人见裴行俭虽然不说,知道他心中仍然不服,又叹道:&ldquo守约,你也不要太担心。

    袁李二位先生不是等闲之辈,那位明公子不会受什么伤损的。

    &rdquo 裴行俭抬起头来,道:&ldquo大人&hellip&hellip&rdquo那青袍人见他还待再说,淡淡道:&ldquo你要将这明公子先送到会昌寺来,我也答应你了,眼下便由我亲自接手吧。

    你先回去歇息,以后的事,我自有安排。

    &rdquo 裴行俭心头一凉,已知再说不通。

    他默默地行了一礼,转身拉开车门一跃而下。

    马车驶得不算太快,但也不慢,裴行俭跳下车去却如闲庭信步。

    那青袍人见他露了这一手,暗自喝了一声彩,心道:&ldquo这小子已得了他师傅八分的本领,可惜性子还软了些。

    &rdquo裴行俭的师傅是名将苏定方。

    其实裴行俭的本领已与苏定方不相上下,若以这一手轻功而论,实际他已在苏定方之上。

     打发走了裴行俭,那青袍人又啜饮了一口杯中之酒。

    顿了顿,轻声道:&ldquo阿珠,你觉得如何?&rdquo 那赶车人阿珠一直一声不吭,听得那青袍人问起,这才道:&ldquo很好。

    &rdquo 青袍人笑了笑,道:&ldquo不是问你裴行俭那小子的事。

    你以为要将那姓明的如何?&rdquo 阿珠道:&ldquo阿珠是下人,一切全听大人安排。

    &rdquo &ldquo若由你打算,你该如何?&rdquo 阿珠想了想,道:&ldquo裴街使尽的是朋友之义,大人尽的是臣子之责。

    &rdquo 青袍人伸指叩了叩案头,点了点头道:&ldquo不错。

    我请李先生不要伤了他,在守约这小子跟前也可以有个交代了。

    阿珠,去李府吧。

    &rdquo 太常博士李淳风的宅第在通义坊。

    通义坊为漕渠和清明渠相交之处,因为坊中有这两道大渠,桥梁甚多,车辆通行不便,却是个闹中取静的所在。

    当初唐高祖李渊尚是隋朝唐国公时便住在此处,此时旧宅已改为通义寺。

    李淳风性子恬淡,不乐繁华,在通义坊的住处也是一所小小宅院,毫不富丽。

     青袍人将车子停在门口。

    下了车,将名刺交给一个年老的司阍。

    只等了不多一会儿,便听得有个爽朗的声音传了出来:&ldquo李将军真是稀客啊,请进。

    &rdquo正是李淳风的声音。

     &ldquo明兄,你没事吧?&rdquo 一听到这个声音,辩机连忙站了起来。

    到会昌寺来的人中,唯一一个会大呼小叫的,便是弘文馆的高仲舒了。

    若不赶紧去迎他进来,只怕他会一路叫到会昌寺的所有僧众都听到。

     他刚迎出门,高仲舒已一头撞了进来。

    他满脸通红,想必是一路急急跑来的。

    明崇俨正在啜饮着一杯茶,见他这样子,道:&ldquo讷言兄,我没事。

    &rdquo &ldquo我听说你受了伤,马上就过来了。

    你知道大秦寺的阿罗本大师么?&rdquo 高仲舒接下来的这句话没头没脑,让明崇俨一怔。

    阿罗本这个名字他从来没听说过,不像沙门中人的法名,想必是西域番僧吧。

    他道:&ldquo这个你还要问问辩机大师,我可不清楚。

    &rdquo 高仲舒道:&ldquo他的门派叫景教。

    听说,景教是大秦国的国教。

    &rdquo 所谓景教,就是天主教聂斯脱里派在中国的称谓。

    聂斯脱里是叙利亚人,曾任东罗马(大秦)君士坦丁堡大主教。

    因为他提出&ldquo基督二性二位说&rdquo,认为圣母马利亚只是生育了耶稣的肉体,而非授予耶稣的神性,故在以弗所大会被定为异端,聂斯脱里也被革除主教职务。

    后来聂斯脱里本人客死埃及,但这一派信徒却遁入波斯,不断向东发展。

    阿罗本于贞观九年抵达大唐,经过三年周旋方由天子下诏,准许阿罗本在长安传教,并在义宁坊建大秦寺一座,由阿罗本主持。

    这大秦寺占地不小,现在只是在启建,所以明崇俨还不曾听说过。

     明崇俨诧道:&ldquo大秦国的国教?你跑那里去做什么?&rdquo高仲舒是持无鬼神灭论的,以前从不涉足佛寺道观,现在到会昌寺来,也无非是与辩机和明崇俨聊天。

    他莫名其妙地跑到一个大秦寺去,确实很让明崇俨想不通。

     高仲舒咽了口唾沫,道:&ldquo我&hellip&hellip渴死了,辩大师,给我也倒杯茶吧。

    &rdquo辩机给他倒了一杯,高仲舒也不管这种蒙顶石花茶要细细品味,接过来一饮而尽,道:&ldquo明兄,那大秦寺刚落成,我想去开开眼界。

    大秦寺的住持名叫阿罗本,是波斯来的。

    听他说,景教教义与释道诸家大为不同,他们信奉一个天尊。

    这天尊见众生苦难,便化为凉风吹向一童女。

    对了,这童女名叫末艳,感凉风受孕,诞一子名谓&lsquo移鼠&rsquo&hellip&hellip&rdquo 明崇俨心情并不甚好,但听到此处,也不由笑出声来,道:&ldquo怎么叫这个名?&rdquo 高仲舒道:&ldquo胡人名字,古里古怪的多了。

    阿罗本大师说这移鼠有绝大神通,能令人起死回生,奉天尊之命拯救世人,收下十二大弟子,个个神通广大。

    其时大秦王不信移鼠所教,要捕杀移鼠。

    移鼠的小弟子被大秦国有司收买,以银饼三十将移鼠出卖,结果移鼠被活活钉死。

    &rdquo 明崇俨见他嘴里唠唠叨叨地说着,眼神大有神采,看样子哪里是来探望自己,实是满肚皮话不吐不快,到自己跟前说个痛快。

    他笑道:&ldquo听你说得这么热闹,难道你想要皈依这景教不成?&rdquo 明崇俨说这话只是打趣,哪知高仲舒脸一下又红了起来,大为忸怩地道:&ldquo这个&hellip&hellip其实我想问问辩大师,景教是不是也是佛门一脉?&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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