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春潮雨(2/3)
出声的瞬间,孟臾闭上了眼睛,连脚背都绷紧,心里却还在想,你真是无可救药了,不是当成交易吗,为什么还能如此沉浸享受?
许是雨天降温的缘故,孟臾又长时间未进食,加上酣畅的情事刺激,夜里就觉得有些感冒的症状,鼻塞无力,脑子昏昏沉沉地躺在谢鹤逸的床上。
谢鹤逸坐在床边,伸手摸到她额头上的热度,只是轻微地略高,带着额发一点潮湿的汗意。
他划开手机,打算让医生来一趟。
孟臾缩在被子里,出声制止,带着鼻音说:“我不要打针,也不用吃药,睡一觉就好了。
”
又拉他垂在床边的手指,说:“我饿了。
”
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样子,谢鹤逸不再坚持,轻轻揉捏着她的手掌问:“想吃点什么?我叫人去做。
”
孟臾生病时,谢鹤逸总会格外纵容她,大概就为当年谢晚虞将她领回来所谓替消灾担业障的因由吧。
但那种事,其实她是不信的。
小时候不懂,稀里糊涂点了头,长大后即便要怨,却怎么算也怪不到谢鹤逸头上。
她没什么信仰,心中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般敬佛,而谢鹤逸明显是相信的,总把她吃的苦都当成是为他受的。
她沉吟一瞬,“想吃你昨天从北京带回来的四玉糕。
”
谢鹤逸刚压下去的火气像是又要卷土重来,冷声道:“……扔了。
”
孟臾惯会看他的脸色,连忙狗腿地说:“那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
那天晚上,孟臾没能回自己的屋子。
谢鹤逸在书房开视频会,好像是跟对面有时差,一直持续到半夜还没结束。
他走之前说让她等,她不好去打扰,歪在枕上看了会儿小说,最后实在没撑住精神,就这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外头的雨还没停,檐雨如绳,淅沥窸窣。
她闭上眼睛,听着缠绵雨声入梦,梦里好像回到了十二三岁时。
那段时间经常下雨,断断续续,下得院中草木萧疏,处处都是朦胧缥缈的水汽。
当时,病入膏肓的父亲在接受审查期间猝死,母亲出逃,就此下落不明。
一夕之间,孟臾的身份变得十分敏感。
原本,她只要在谢园被养着,等长大后或是谢鹤逸不再需要她时离开,重新过自己的生活就好。
孟臾父母的案子事发后,走过革命征途,安度大半生峥嵘岁月,一向对风险极度敏感的谢晚虞是准备立刻将她送走的。
他们这种权贵之家,并非无法提供庇护,只是权衡之下的取舍罢了。
但孟臾家里人丁不旺,能收养她的直系亲属基本没有,亲缘关系最近的表姨生活在乡下,家里经济条件一般,不算是什么好去处。
而且对方一开始根本不愿意,甚至避之唯恐不及,是听谢晚虞说会按月支付一笔不菲的抚养费才改口同意的。
无论是谢家将她送走,还是表姨不肯接手,孟臾都能理解,趋利避害本就是人的本性。
何况,她不值得。
一介孤女而已,不值当为了那点儿莫须有的佛缘说法,冒着家族姓氏被污名化的风险,牵扯进一桩很不光彩的滥用职权转移资产案。
送她去乡下表姨家那天,谢鹤逸回来了。
至于他到底是怎么说服谢晚虞改变的主意,孟臾并不在场,所以不得而知,但之后她就被留了下来。
那天夜里,孟臾口渴起来喝水,见他正坐在花厅里的窗前抽烟。
窗外黑胧胧一片,谢鹤逸就那样散漫地斜倚在圈椅里,一条腿平折过去搭在膝盖上,单手擎着平板看网页,白皙瘦长指间夹着的烟卷明灭不定。
大约是那阵子休息得不好,隔着昏黄的灯光,她能清晰看到他眼睑下淡淡的鸦青。
她倒了杯水喝,瞥到座钟刚好指向三点,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