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纪念(3/3)
,你去哪里?”
雷声轰隆,雨点噼里啪啦往下砸,雨水倾贯而入流到阶前,已经积起两三厘米的高度。
温书在身后喊他名字,“盛京延!”
可他没回头看一次。
随后,引擎声轰隆他开着那辆黑色世爵离去,渐渐远离明园,直至消失不见。
大雨倾盆,黑压压的乌云笼罩一切。
斜落进屋檐里的风雨洒在温书裸露的手臂上,她手脚一片冰冷,最后浑浑噩噩地回了房间,关上门世界隔绝在外。
而盛京延在大雨中撑着黑伞离去的那幅画面,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很多年。
后面半夜她睡得并不踏实,醒醒睡睡,半梦半醒间,梦见自己浑身湿透在大雨中,捂着脸无助而绝望地哭泣。
约莫八点多,温书完全醒了,她看着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还在下,但没昨晚大。
天暗得和夜晚没有什么分别,温书洗漱起床,走进客厅,看见张妈已经候在餐桌前,笑着对她说:“姑娘起床了,来吃饭吧。
”
天气冷,夏季的雨下起来似乎没完没了,温书回房套了件针织衫下楼,随便吃了点早餐,就站窗前借着光看了会书。
《呼啸山庄》的开篇也是这样风雨交加晦暗不明的天气,阴森的庄园里壁炉映照着火光温暖。
这是故事的开始,也是悲剧的开端,为复仇而滋生的爱情,最终只能带来无尽痛苦。
翻了几页,温书觉得有点心悸,心神不宁的。
她回想昨天晚上盛京延离开的背影,便觉得心口堵得慌。
墙壁上的钟时针指过了十点,温书想起什么,放下书,走到昨晚关花花的房间。
一推开门,那毛绒绒的软垫上,还有小窝里都不见小猫的踪影,环顾一圈,还是连影子也没见到。
温书心情变得急切,在别墅里四处唤花花的名字,楼上找到楼下,房间都寻遍也没找到。
脸色发白,温书站在客厅看着窗外不停歇的雨,眼神怔然。
这么大的雨,花花出去了?
放心不下,温书换凉拖鞋,撑了把伞出去,撩起裙摆,在花圃里来来回回找猫。
没一会,雨水便打湿了裙摆,衣服大半都湿透,温书还在弯腰四处寻找,水池,草地,连树下也去。
张妈在别墅离开看得焦急,不忍心,连忙也撑了把伞出去,在雨中她拉住温书的袖子,“姑娘,雨大,先回家吧!”
雨珠连线一般从伞骨滑下,温书固执,嗓子喊得嘶哑也还在喊花花的名字。
张妈拉住她的手,也拉不回她,看她头发都湿透了看得揪心,最后才不忍心地告诉她:“花花丢了。
”
迟滞了会,温书回头看她,一双杏眸瞳仁又黑又亮,眼里不知落的是雨水还是泪水,嗓音干涩:“丢了?”
“怎么丢的?”
张妈看她这样子也心疼,还是告诉她:“扔了,先生派人回来带走扔的。
”
“什么时候?”温书绝望,雨伞掉在地下,伞骨折断,歪歪扭扭的,这把伞很快就坏掉了。
张妈拉她手,拿自己的伞给她遮雨,“今天一大早,是个小伙子来抓的。
”
“先生不喜猫,姑娘你知道的。
”
“我们回家,别淋雨淋感冒了。
”
脚趾浸在雨水中冰冷,温书心口也发冷,她看着不远处阴森的树木,肩背冷得不住地颤抖。
原来,他不会对她纵容的。
…
7月17日。
雨还是下个不停,天空阴沉,好似永远不会明亮。
睡不好觉,温书醒的很早,在卧室里呆呆地看着窗户外的天空,暗沉透不进光。
而花圃里的玫瑰被连日来的雨水冲刷得连花苞都折了,片片残红挂在带刺的绿叶间,怎么看怎么凄凉。
消磨了两三个小时的时间,预定餐厅的经理发来了消息,说午餐已经备好,请她带着她的先生一起赴约。
温书看着这条消息发怔,看得眼睛都酸涩起来。
她慢吞吞地点进和盛京延的聊天界面,发给他消息:
【你答应要陪我过五周年纪念日的,我在钟情等你。
】
钟情,这家餐厅近来在南浔很火,预定都得排很久的队,温书辗转几人托关系才订上。
曾经幻想着能和他一起在那度过难忘的一天,还怀着小心思和店员沟通了很多的设计,蜡烛玫瑰花不够的浪漫,他用颜料涂星空色卡纸,设计了一幅太阳系给他。
可这两天,盛京延的做法,好似在她复燃的火苗上又浇了一盆冷水下去。
盯着这界面近一分钟,对面没回应。
熄了手机,温书回房间化妆,画眉时眉笔总断,最后只剩下一小节,她放下眉笔的时候手在几不可察地颤抖。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杏眸里似乎不见光彩,眼窝里有一圈青黑色的眼袋,是这两天没睡好的结果。
面色很白,在这阴雨天也还是白,白得有些病态,整个人都很憔悴。
拿上遮瑕,温书涂了很厚一层上去,涂上口红总算遮下疲弱的憔悴感。
换了件裙子,她想自己该不至于在结婚纪念日这种日子狼狈。
可在家苦等他的消息近两小时没回音。
温书才忍不住拨了他的电话过去,第一次对面直接挂断。
没一点解释,丝毫不拖泥带水。
握着给她准备的领带,温书觉得从脚底都开始生寒。
窗户被风吹开,冷风灌进来,刮在脸上冰冷。
去关窗户,雨丝斜飞进来,濡湿了衣袖。
别墅门开了,温书一颗心提起来,跑过去看,却看见的事张妈提着一袋菜进屋。
“姑娘,你生日要到了,我让人送了条鱼回来,先养着,到时候杀了,老妈子做给你尝尝。
”
温书勉强弯了弯唇角,轻轻开口:“谢谢。
”
张妈拍了拍头,想起什么连忙丢下鱼,“对了,先生的书房没关窗,今早外面修剪的工人递工具我开了窗,忘关了,现在怕是书被打湿了!”
“我去关,你把鱼放池子里去吧。
”温书轻轻道。
转身他往盛京延缩在的水房走去,走廊左手边第三个房间,一推开门适应了会光线。
温书看见那窗户果然是开着的,有雨丝飘进来,窗台上的毛巾都被雨水打湿。
她走近,轻轻推上窗,雨滴很快在玻璃上汇成一朵水花。
捏着手机,抬头她看了一眼书架,第四排右边第五本书突出来,要掉下来了,温书踮脚去拿,想把它往里推一点。
却不慎踩在地板上的雨水滑了一下,她抓住那本书往下一扯,掉下来,厚厚的经济学书籍砸在怀里,一张照片从里面飘出来。
背面写着日期,已经是五年前。
温书捡起照片,翻开一看,霎时脑海空白一片,耳边嗡的一声炸开。
闪电在天际划开一条弧线,照亮这室内,也照亮照片上的男女。
手机这时震动个不停,温书伸手去点开,一滴泪砸落在照片上。
盛京延拨回的电话,她点了接听。
紧攥着五指揪在心口,温书说不出话来。
一两秒后,她听见那边的声音,一道娇美的女声,
“阿延,你还有糖嘛,我想吃,刚刚的药太苦了。
”
“还有一颗,荔枝味。
”他的嗓音一如既往低哑磁性,好听又温柔。
拧着的一颗心几近碎裂,温书在电话这端无声流泪。
那边的声音还在继续。
“阿延,你今天不回家,会一直在这儿陪我的对吧?”
“嗯,在这陪你。
”
“小猫好可爱,你看这张照片。
我以后也想养一只,美短还是英短,还是暹罗猫,挖矿脸,我们一起养,好不好呀?”
男人轻笑了一声,对她无限温柔,“依你。
”
“你以后也不会和别的女人一起养猫的对吧?阿延,对不对?”
手指攥紧,温书闭眼,眼睫湿漉漉一片,她背靠着书架,手指蜷曲得筋脉都跟着疼。
他的回答慢了几秒,但声音清晰,他回:“对。
”
想到花花,温书只觉得有个小人拿锤子在她胸口锤,一下一下,疼痛从血管蔓延至全身。
因为苏橙不喜欢,所以他一大早就派人回来捉走她的猫丢掉。
他凭什么,能这样坦然而残忍。
雨水从窗户缝隙爬进来,屋外的树木在风中摇晃,云很低,晦暗世界仿佛末日。
手指轻轻扣着书架的横木,温书继续听着那边的声音。
不多时,
“啊!”女人尖叫了一声。
男人顿时担心起来,“苏苏,怎么,你伤口裂开了?”她嗓音急切,从未那样关心一个人。
他从来不肯喊他书书,原来是心底早已经住了另一个“苏苏”。
温书另一只手捏紧那张照片,只觉得自己一定是世界上最可笑的人。
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那边的声音像诅咒,每一句都在她心尖上拿刀划,鲜血滴落,痛至淋漓。
…
“喏,你看这是什么,我给你准备的红色领带,我说了你很适合红色,喜欢吗?”
“嗯,喜欢。
”
他们的对话悉数传来,一切所有,都在嘲笑温书。
哪里是不喜欢颜料,不喜欢画,只是不喜欢你画画;哪里是不喜欢小猫,只是不喜欢和你一起养;哪里又是不会喜欢人,只是不喜欢你。
一切的一切,桩桩件件,都在昭示她的可笑。
心疼得撕裂一般,温书着手背,拼力让自己不哭出声来。
她颤抖着手指挂掉电话,看了那照片最后一眼,盛京延搂着那姑娘亲吻,眼神缱绻,深情无限。
忽然弯腰开始猛烈地咳嗽,咳得温书眼泪直往下掉。
温书啊温书,过去十三年,你将自己活成了个笑话。
捂不热的冰川,自以为是的爱念,十二岁许下的心愿。
那个温润清朗的少年早就不存在了,什么也没剩下,什么也不记得。
风把窗户重新吹开,雨灌进来,淋湿地上的那张照片。
扔了那礼物,缓过咳嗽温书直起腰,她走出门,静静想,该醒了。
这场无望的爱恋,埋葬在雨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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