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教训(3/3)
力气反抗,渐渐在他手中失了生机。
恐惧冲上心头,温书跑前去,她抱着盛京延,去掰他手,安抚他,“阿延,阿延,别冲动……”
“你不能把她掐死,掐死你会坐牢的。
”
“阿延,阿延,我求你……”
眼泪胡乱爬了满脸,温书看着盛京延眼睛发红,那点狠意没退,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她活着,你就不会好过。
”这女人,狠到可以装疯卖傻,可以杀自己的亲妹妹,还有设计杀自己的老公。
盛京延说过,他喜欢与聪明人打交道,而苏橙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聪明人。
刚刚那一招,多狠。
装疯,可以逃脱前几日找人堵温书,强/奸她的刑事责任,还能借着精神不正常这一缘由躲过杀赵三海的故意杀人罪。
多高明的手段,演得多逼真,甚至拿琴键砸破了自己妹妹的头。
还有那脖子上的纹身,也是可笑,竟然是贴上去的,她还是失策了啊,为演这场戏,没能做到万无一失。
看着苏橙无力挣扎,盛京延始终没松手。
那漂亮漆黑的桃花眼里,此刻一片冰冷,沉寂。
温书怔怔的,她半跪在地上,伸两只手去掰盛京延的手,用力,泪水沿着脸庞不住掉落,“你真的要这样么?”
“杀了她,自己去坐牢。
”
“你又想只丢下我一个人吗!”
“盛京延,你混蛋!”
盛蔚看得眼眶发红,连忙跑上去,许颐清也跟着,一群人都惊慌到极点,怕他真的控制不住。
“盛京延,你他妈要死啊!”
“为了这么一个贱人,你敢搭上你自己!你这么脆弱了,对吗?”
“你没有一万种方法玩死她吗,你他妈非得亲自动手!”盛蔚控制不住吼出来,边吼边哭。
而盛京延恍若未闻。
只是在看见苏橙只剩最后一口气时,低头看见了温书在哭。
缓慢的,他松开手,漆黑眼眸有一瞬的沉静,眼尾泛红,眼底的恨意渐渐消弭,转而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心疼。
双手从苏橙的脖子上移开,十指展开,盛京延咬着手套一角,把两只手套脱下,伸手用干燥微带暖意的手指轻轻去擦温书眼角的泪。
小心翼翼,疼惜爱惜。
鸦黑眼睫垂下,那双淡薄冷冽的眼睛里漆黑的瞳仁被挡住,他低头,嗓音极为干哑,带着涩感,
“对不起。
”
眼泪落到唇边,极咸,极涩,温书抓着覆在自己胸口的手,绷着的神经才松下来,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她抓着盛京延的手,没说话,清澈眼底的慌乱还在,刚刚那幕像雕刻一样烙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没法接受那种结局的,她不能看见他被摧折骄傲,一无所有的模样。
十五年前那个少年带她走出废墟,她不能亲手推他沉入黑暗。
如果这样,这后半辈子,她不如死了。
眼泪止不住地流,流到他的掌心,手掌纹路错杂,往上是他虎口处的那块疤,凹凸不平,上面纹了黑色的燕尾蝶。
是从那场烧毁她旧物的大火里飞出来的蝴蝶,和她脖子上的白色蝴蝶缠绕相扣,不肯分离。
看着他的眼睛,分明是怕弄疼她。
温书觉得喉咙很哑,她很累,好像说不出话,只任眼泪流着,只那样看着他。
擦不完的泪,盛京延捧着她的脸,低头轻轻地吻,每一寸肌肤,每一处有眼泪的地方,泪水也落进他的唇中,极咸极涩。
他从没那么温柔,那么害怕过。
他感觉自己怀里的姑娘,就像一个浸了水的瓷娃娃,他生怕乱用一点力,她就碎了。
慌乱,心悸。
盛京延一手穿过温书的大腿根部,一手拦住她的后腰,直接把她横抱起来,他带着她往外走,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边说对不起。
“对不起苏苏。
”
“对不起,亲爱的。
”
“对不起宝贝。
”
“对不起,我的公主。
”
“对不起,老婆。
”
“对不起,我的一切。
”
……
抱着她走至那客厅长廊的尾端,苏橙跌在地上渐渐回了神。
她悲凉地笑笑,伸手撕掉了自己脖子上的银白色纹身,她抬头看他,看着盛京延抱着别的女人的背影,心碎如刀绞。
“盛京延,我真是为了你才学的画画。
”
那场她十六岁时参加的宴会,一眼看见人群中不羁恣肆的少年,简单的运动服他能穿得那么好看。
和他父亲顶嘴时眼底的桀骜无人能驯服,他手指很长很瘦,肤色是一种冷调的白,玩游戏时灵活变动,狂点屏幕,低头注视的样子很帅。
他敷衍地听着她弹的钢琴曲,手指轻拍手掌心的时候也很帅,人群中那么多人,她一眼看见他,怎么又称不上一见钟情呢。
一整场宴会,她都往他那边看,不聊天她只倾听他,他说话的嗓音很低,磨砂一般,声线勾着上扬,自信,骄傲,很好听,很吸引人。
那场宴会她听见有人问他喜欢什么。
盛京延那时翘了点唇角,手里操作游戏人物,狂点手机屏幕,他漫不经心地答,“毕加索啊。
”
他很出名,他的画作流传千古。
苏橙记住那答案一生,学画的时候也去学那些狂乱的线条,去模仿,把自己代入进去,学得最痴的那几个月,她甚至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现实,而脑海里永远是那些割人的狂乱线条。
她接受过医生治疗,也真的疯过,所以装起来才那么像啊。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盛京延当时只是随口一答罢了。
他只想气他父亲,说商科以外的任何兴趣爱好都能达到这个效果。
有人却为此痴魔。
脖子上一圈深红的勒痕,苏橙看着这个冷漠的刚刚几乎要掐死他的男人,定定说:“盛京延,你对我真狠。
”
“一条活路,都不愿给我留。
”
血沾在那洁白衣裙上,她身上狼狈不堪,曾不愿折辱在赵三海的屈辱下,她拿花瓶砸破了他的头,换来自己被关在这暗不见天日的古堡里三个月。
可现在面对这个要杀了自己的人,她却拿不起自己手边的琴键反抗。
脚步停顿,盛京延没有回头,他的嗓音很冷,像雪下冻土,湖底冷冰,没有一丝温度,
“苏橙,不是我不给你留活路。
”
“不给你留活路的是你自己。
”
“你要装疯,那便装,先去精神病医院待着,放心,我会请最好的医生为你诊治。
”一句一句,平缓诉说,却对她恨极。
抬步,他迈出房间抱着温书走远。
苏橙彻底心死,站起身,抚着胸口,苍凉地笑起来,一边笑眼泪一边掉。
过去种种,迷雾惊变,沉疴旧疾,无法根除。
弯腰,靠近她一把抓过阙姗,露出了衣袖下藏的刀,她眼底有疯狂,刀架在阙姗脖子上,“你们都是群虚伪的人,不给我们留活路,那就一起死好了。
”
苏橙拎起钢琴下早已准备好的汽油,她捡起地上的画,放在钢琴上,将那些汽油倾倒在上面,一路环绕,沿着自己和阙姗倒了个圈,整整一壶汽油。
苏橙力气大得惊人,阙姗被她锁住反抗不得,走在前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汽油味弥散开来。
许颐清最先察觉,她回头看了苏橙一眼,那一瞬间,对上阙姗惊惧的眼神,他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过去,一把夺下苏橙手中的刀,抱阙姗进自己的怀里,拉着她走。
而苏橙撞在墙角,注视着地上的那把刀,她苍凉笑笑。
盛京延从始至终护着温书,不回头一次。
是她败了。
汽油绕在脚边成了一个圈,钢琴,油画上全是汽油,他们都走了。
几秒后,苏橙抓起那油画往钢琴上重重一砸,钢琴废了,她的油画也碎成两半。
这一声,引得他们都回头看过来。
他们看见,苏橙一袭白色鱼尾长裙,白裙层层叠叠,镶了纱边,像一件婚纱,婚纱上沾了鲜血。
她丢下碎掉的画框,放在钢琴上。
一手拿了个打火机出来,惨白细指重重划过,一簇火苗燃在指尖。
她对着盛京延离开的地方无声地说了句什么,唇角勾着淡笑,眼里缓慢流出了一滴血。
看着唇形是,“不会让你们得逞。
”
她那么高傲,绝不愿意进精神病医院。
汽油味飒漫,鲜血粘稠,空气中的尘雾模糊人的眼。
苏禾衣满脸血地从那卧室出来,她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姐姐,扑上前去。
“——姐姐,不要啊!”
“噗!”手指松开,打火机掉在钢琴上,瞬间火焰窜起来,有两米高,熊熊燃烧,炽热滚烫,吞噬一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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