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宴会遇袭(2/3)
嗓音说不出的温柔:“怀玉,宋小姐是有正经工作的人,不像我们无所事事。
她能抽得出空来就已很好了。
是吧,宋小姐?”
这个唱红脸的,就是先前客人口中提到的覃凤娇了。
她个头娇小纤瘦,长眉凤目,仪态端庄娴雅。
只是,即便施了脂粉,她面色也依旧略显苍白,神情也有些蔫蔫的。
这体虚气弱之姿,加上她往日喜欢吟诗作画之举,让覃凤娇被人私下称作“覃黛玉”。
面对这一位弱柳扶风的“黛玉”,宋绮年可不敢轻敌。
覃凤娇是张俊生的少年初恋,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覃年长张一岁,两家又是世交,双方父母当初都很看好这桩亲事。
张俊生对覃凤娇的痴恋从不掩饰,可覃凤娇本就追求者众,只当张俊生是个小弟。
覃凤娇后来同一位出身豪门的公子哥一见钟情,飞快订婚,去了美国。
而张俊生听到这个消息,匆匆驾车追去机场,中途出了车祸,险些车毁人亡。
这事在亲友之中闹得极大,甚至还上过小报。
其实直到今日,看着张俊生优雅、矜持的模样,宋绮年还是很难想象他风驰电掣地去追赶心上人时的情景。
但她可以想象,覃凤娇在张俊生的心中有多重的分量。
过去一段日子,宋绮年同张俊生确实走得比较近。
不同于覃凤娇的阴柔婉约,宋绮年明朗大方,宛如一个小太阳。
她和张俊生都喜欢艺术,喜欢尝试新事物。
宋绮年的热情开朗把张俊生从消沉阴郁中拉了出来,宋绮年家境只算中产阶层,张俊生又带着她进入了上流阶层的社交圈之中。
时下的年轻人和过去不同了,不再有什么男女大防。
大家一道喝咖啡,跳舞,却都不急着谈婚论嫁。
就在这时,覃凤娇突然回国了。
那个让张俊生痴恋多年,魂牵梦萦,一度险些死去的女人。
她回来了。
覃凤娇也是遇人不淑。
据说她的未婚夫到了美国便露出了真面目,频频出轨。
后来男方的父亲投资失败,家里破产,覃凤娇便顺势解除了婚约。
覃凤娇心里怎么打算的,宋绮年不得而知,但是她很清楚地发现,自打覃凤娇出现后,张俊生明显和自已疏远了。
先是爽约的次数增加,时间被覃凤娇占用了去。
“凤娇很多年没回国了,对新商场不熟,让我陪她去转转。
”
“亲戚听说凤娇回来了,请我们俩去做客,不得不去。
”
“凤娇水土不服生病了,我得去看看……”
柳姨直骂:“出国不过才三年,一副‘少小离家老大回’的样子。
还水土不服。
在美国被洋人熏了一身洋膻味,这皮肉就娇贵啦?”
柳姨是宋家的女管家。
宋家老两口去世后,为了节省开支,宋绮年将下人几乎遣散殆尽,只留了这个最贴心的管事和一个打杂的女仆四秀。
主仆三个女人过日子,感情自然亲厚。
柳姨很是为宋绮年不服:“绮年,你也要动起来了。
她生得病,你就生不得?一样在电话里向张先生诉苦,叫他过来看你呀。
”
宋绮年浅笑:“我这样就是让他为难了。
”
如果要争夺,就要拉扯。
她怕把张俊生扯疼了。
话是这么说,心里的失落是实打实的。
张俊生深受女孩子欢迎,宋绮年的敌手一直很多。
覃凤娇不仅量级重,还有一群帮手。
冷怀玉的父亲是覃父的下属,她女承父业,也做了覃凤娇的跟班和应声虫。
凡是覃凤娇不便说的话,不便施的恶,都由她代劳。
比如,上一次的聚会临时改了地址,却独独“忘了”通知宋绮年。
宋绮年大老远赶过去,却扑了个空。
覃凤娇装模作样指责了冷怀玉几句,冷怀玉又皮笑肉不笑地朝宋绮年道了个歉,这件事就揭过了。
今日张俊生生日,冷怀玉在电话里通知宋绮年十二点半到,宴会却早半个小时就开始了。
幸好宋绮年有所提防,提前过来,赶上了仪式的尾巴。
每次碰面,覃冷二人都会对着宋绮年唱和一番。
次数多了,宋绮年也不动气了,反而觉得有点好玩——这么有默契,好像前一晚特意排练过似的。
于是宋绮年今日也一样,先不忙着开口,看这两个女人继续表演下去。
果真,不给宋绮年开口的机会,冷怀玉就道:“什么工作?不过是做学徒罢了。
宋小姐也真是,听说你在广州也是念过女中的,要是想找一份工作补贴家用,何必做这么下贱的活?娇娇可以给你介绍一份打字员的工作,收入过得去,也没那么辛苦。
”
“怀玉,你这话就不对了。
”张俊生不悦,“裁缝也是一门正经手艺,服侍师父本也是弟子的义务,我也给老师们打水跑腿过,怎么就下贱了?”
宋绮年心头一阵暖。
正是张俊生一次次对自已的维护,才让她对这段感情还抱着希望,同覃凤娇较劲儿至今。
冷怀玉讪笑:“俊生哥,你服侍的可都是大学里的教授,哪里是个裁缝能比的?不过是个工匠……”
张俊生还想开口,宋绮年抢先道:“工匠凭着手艺吃饭,有什么下贱的?冷小姐,你衣食住行,碰到的哪一样东西不是工匠制作的?没有工匠的辛劳,哪里有你的享乐?你既然觉得工匠下贱,何不自已裁布缝衣做鞋,自已步行出门?”
冷怀玉被呛,开始耍诨:“嘴巴真是厉害。
我说一句,你说百句。
道理都在你这里。
”
“哎呀,多大点事,怎么就争起来了?”眼看冷怀玉处于下风,覃凤娇这才笑盈盈地出来打圆场,“今天的主角该是俊生才对。
来,俊生。
今天有几个朋友我不认识,你给我介绍一下。
”
顺势就将张俊生给拉走了。
冷怀玉朝宋绮年丢下得意的一瞥,和覃凤娇一左一右地架着张俊生而去。
宋绮年无声笑了笑,走去桌边拿起一杯香槟。
“哟,以酒降火,火烧得更旺呀!”
宋绮年朝发声的男子丢去一记白眼:“赵明诚,你再这样看戏,我就得找你收钱了。
”
那年轻男子笑嘻嘻:“让女孩子争风吃醋这等艳福我是没有的,看还不让我看一下吗?”
这个叫赵明诚的年轻男子是张俊生的至交好友。
他本是富家子弟,也生得仪表堂堂。
可惜父亲突然亡故,留下一笔巨债。
赵明诚不得不中断学业,工作还债,还要照顾寡母和两个年幼的弟妹。
赵明诚嘴甜,性格活泼,女孩子们都喜欢他。
可一打听到他家里的情况,又纷纷却步。
张俊生的朋友里,宋绮年和这赵明诚身份相近,也最谈得来。
“最近怎么样?”赵明诚问,“还继续被那个李老板奴役着?”
“哪个老板不奴役伙计?”宋绮年反问。
赵明诚低头叹息:“你该找个男人好好照顾你。
”
宋绮年啼笑皆非:“赵明诚,每次见你,你都催我嫁人。
你还做什么证券交易员?你去做媒好了!”
“绮年,听我一句话,女人在外头做事太苦了。
就算不是俊生……”
“嫁人就不苦了?”宋绮年反问,“我不否认有些女人一辈子都是做公主的命,可大多数女人嫁了人,操持家务、生儿育女、侍奉公婆丈夫,哪样不吃苦?”
她不让赵明诚打断,继续道:“况且,我是真喜欢服装。
只要能学到手艺,吃这点苦不算什么。
”
“是啊。
”张俊生折返了回来,“绮年有理想,又有才华,我支持她在这一行走下去!”
“哟!”赵明诚轻哼,“你的凤娇表姐肯放你过来啦。
”
赵明诚也是朋友里唯一替宋绮年打抱不平的人。
所以宋绮年对他的偏见格外包容。
张俊生讪讪:“凤娇遇到一个朋友,在那头说话。
不说这个了。
来,绮年,我们去跳舞。
”
他把宋绮年拉进了舞池里。
留声机正放着一首舒缓的华尔兹,不少客人双双步入舞池。
“明诚好像有些烦躁。
”宋绮年道。
“他最近不好过。
”张俊生说,“之前那门亲事,只差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