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恩情难报(2/3)
傅承勖做这一切都是看在绮年的面子上……”
不止于此。
对于傅承勖来说,只要能让宋绮年高兴,他估计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张家二老面面相觑。
“你……你怎么不早说?”张老先生跺脚。
张俊生不知如何回答。
他是绝对不会把事情内幕告诉父母的。
“那……”罗太太试探着问,“那你求婚是认真的?你是为了报恩?凤娇怎么办?怀玉怎么办?我这儿还有好几个女孩等着你认识呢。
有家里是开食品厂的,有办报纸的,还有个父亲在外交部的。
都是年轻漂亮、知书达理的姑娘,哪个不比宋绮年那个小裁缝强?”
“是啊。
”张老先生也道,“娶妻娶贤。
不说宋绮年的父母都不在了,光是教养,她就肯定不如那些大家闺秀。
就她家那个老妈子……真是市井小民作派!我们家可是诗礼人家!”
张俊生挣扎:“可是绮年聪明能干,自已创业。
那些千金小姐,哪个不是靠父亲兄长?自已有什么本事?”
“女人要那么能干做什么?”张老先生不屑,“咱们家又不是养不起儿媳妇。
安安分分在家里养孩子,把家管好,才是女人该做的!”
“就是。
”罗太太也摇头,“我还盼着有儿媳妇伺候我打牌呢。
宋小姐看着是连茶都不会给我端的人。
”
张老先生语重心长道:“俊生,你要报恩,好好地赠送她一份厚礼就是了。
何必把自已一辈子都搭进去?”
张俊生忍不住讥讽道:“这次绮年上门求助,如果爹娘当时帮了忙,那这恩情早就还清了!”
张家二老满脸讪讪。
“我得去见绮年。
”张俊生起身。
“找她做什么?”张家二老十分紧张,“你铁了心要娶她?”
“我要去向她赔礼道歉!”张俊生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这是‘诗礼人家’该做的!”
父母究竟是惭愧还是恼怒,张俊生没力气深究了。
他连脸都来不及洗一把,又匆匆赶往宋家。
“我没脸来见你,绮年。
”张俊生说不出的沮丧无奈,“我要替我父母向你道歉!我真不知道他们会干出这样的事!实在是太丢脸了……”
宋绮年在张俊生身边坐下,手放在他胳膊上,感受着那份颤抖。
这一刻,她很同情张俊生。
他或许有许多缺点,但他的道德标准一直很高,且严于律已。
却他偏偏摊上一对自私、势利、见识短浅的父母。
他无法和父母割裂,只能一次次替父母赎罪背过。
“俊生,我问你一个事。
”宋绮年道,“你之前为什么突然向我求婚?”
张俊生讪讪:“我知道那么做很仓促。
让我补给你一个正式的求婚吧。
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宋绮年执着道,“我想弄清楚你求婚的动机。
”
张俊生支吾,始终不敢看宋绮年的脸:“你这么优秀,我们认识了很久了,又很合得来……”
“可你父母明显不赞同。
”
“他们只想我娶一个家世好的女人,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
”张俊生苦笑,“可婚姻是关系到我自已一辈子的事。
我只想娶个我欣赏的女人。
”
“那你打算怎么说服他们?”
张俊生迟疑了片刻:“日久见人心。
我现在掌握家里财政大权了,我爹娘只有听我的。
大不了,婚后我们搬出来单过。
我不会让你受气的,绮年,我会把你照顾好的。
”
宋绮年笑。
她相信张俊生是真心实意的,但她也确定他空有美好的意愿罢了。
他性格上的多情和软弱让他并没有足够对抗父母的能力。
“俊生,我一直都能照顾好我自已。
”宋绮年道,“所以我找丈夫,不是找棵可以攀附的大树,更不会要求男人能为我斩妖除魔。
我只想找个伴儿,和我彼此扶持,一起走漫漫人生路。
还有,眼下我更想好好闯荡一番,想创建事业,想去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
我是绝对不会做个一边织毛线衣,一边等丈夫回家吃晚饭的妻子的。
你想过这样的情况吗?”
张俊生注视着宋绮年,继续沉默着。
巷子对面的马路上,那一辆凯迪拉克停在老位置。
傅承勖坐在车里,耐心地等待着。
直到张俊生的身影消失在了前方路口,宋绮年才拎着小提箱走出了巷子。
傅承勖下车接过宋绮年的行李。
“抱歉,有事耽搁了一会儿。
”宋绮年的神情平静如常,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让你久等了。
”
“不用为这种小事道歉。
”傅承勖微笑,吩咐阿宽,“出发吧。
”
“维多利亚女王号”是一艘下水不到两年的英国邮轮。
船型新颖,设施齐全,通体白色的她像一只漂浮在碧水上的白天鹅。
黄昏之中,宋绮年挽着傅承勖的胳膊,沿着长长的舷梯登上了这艘巨大的邮轮。
船长带着高层管理人员亲自迎接着这些头等舱客人。
他们大部分都是英国人,举止极之彬彬有礼,却有一种不掩饰的傲慢。
这是个白种人从骨子里歧视有色人种的年代,但金钱和地位能稍微改变一下这种状况。
傅承勖的西岸口音临时转为了牛津腔——这对于在英国求学多年的他十分容易——再加上他声势浩大的排场,金光闪闪的名片,船长的态度肉眼可见地更恭敬了几分。
“这就是您定的‘皇家套房’,先生。
”客房管家一路将傅承勖一行送到了房间门口,“我是您在船上的专属管家,全程为你们服务。
有任何需求只管召唤我。
祝你们旅途愉快。
”
阿宽替傅承勖给了丰厚的小费。
管家满意离去。
宽大的套房同陆地上的新式电梯公寓差不多:地上铺着猩红色的地毯,墙壁上挂着名画仿制品,茶几上摆着新鲜的插花。
侍应生还捧来了随套房附赠的香槟。
起居室的落地窗外有一个宽大的露台,摆放着日光浴椅。
宋绮年走上露台,发现下方还有一个小游泳池,仅供头等舱和贵宾舱的客人使用。
邮轮就是一个缩小的、具象的社会。
上流社会高高在上,自成一体,同位于下方和底层的人互不来往。
这次出远门,傅承勖带着阿宽、小武和两个手下。
他本想给宋绮年安排一个女仆的,但宋绮年婉拒了。
当得知阿宽他们住二等舱的时候,宋绮年不由把目光向傅承勖投去。
“你之前怎么和我说女管家要住三等舱?是忽悠我还是歧视女人?”
傅承勖把手一摊:“老实说,我对邮轮的舱房一无所知。
我又从来不用亲自去买票。
”
宋绮年:“……”
门外传来喧哗声。
“我们的邻居登船了。
”傅承勖道。
宋绮年透过门上的猫眼望了出去。
卡特的套房在走廊的斜对面,除了三个主人,他们还带了四五个佣人,随身行李大包小包十来个,将走廊堵得水泄不通,导致主人家反而一时不能进入房间。
卡特是个高而瘦削、皮肤苍白、一脸精明相的男人。
看着和傅承勖差不多大,衣着十分考究,举止也文雅,是个很常见的洋人绅土。
见下人们手忙脚乱地搬运着行李,卡特忍不住低声用粗话咒骂了两句。
“卡特家在佐治亚州名气不小,排名前几个的农场就有他们家的。
”傅承勖正捣鼓着一个小皮箱,“他的父亲是个声誉不错的老绅土,可惜死得早。
卡特刚继承家业,还没什么名气。
不过,傲慢、精明,以及种族主义是他们家族的特色。
他应该不例外。
”
“种族主义?”宋绮年对这个词不是很了解。
“除了白种人,其他人在他眼中都是卑劣的种族。
”傅承勖解释。
卡特身后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贵妇,是他的母亲老卡特夫人。
老太太年纪虽不小,衣着却很时髦,珠光宝气,涂抹得红艳艳的嘴唇倨傲地抿成一条线。
宋绮年又注意到了卡特一行里的两个年轻男人。
洋人,高大健壮,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卡特还随身带了两个保镖。
”
“卡特以前遭遇过绑架,后来就一直带着保镖了。
”傅承勖低头整理了什么东西,“待会儿有船长的欢迎晚宴,我们需要出席。
宋小姐,能过来一下吗?我有几样东西要请你看看。
”
宋绮年走回起居室,就见茶几和沙发上摆满了大小不一的首饰盒子,里面放着各式各样的珠宝。
水晶灯的照射下,宝石折射着璀璨的光芒,宛如一串串被点亮的小灯泡。
钻石,红蓝宝石,祖母绿,珍珠,翡翠……
项链,耳环,手链,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