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弥补过错(2/3)
告密。
他带着人抄了玉狸在外面的屋子,砸烂了缝纫机,把那些衣服、图稿统统丢进了火里。
玉狸一边被摁在地上鞭打,一边眼睁睁看着自已多年来的心血化为灰烬。
那一瞬,悲愤给了她力量,让她顿悟。
自由不能乞求掌控你的人施舍给你,而只能由自已去争取。
那夜,玉狸被关在柴房里。
寒冬腊月的,她很快高烧得不省人事。
袁康悄悄送她去医院。
迷迷糊糊中,玉狸对袁康道:“狼哥,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我想做我自已……”
“你没有在假扮谁。
”袁康显然没听懂。
病好后,玉狸便开始盘算着怎么离开帮派。
每行都有规矩。
盗行重视手艺,除非有极特别的情况,凡是退行的人,都得自废功夫。
挑断手筋,或者切掉一根手指,自已选择。
但是做裁缝也需要一双灵巧的手。
于是玉狸选择死遁逃跑。
大概是老天爷眷顾,没有过多久,一个好机会降临。
玉狸果断抓住了机会,不惜冒了极大的风险,死里逃生,终于再世为人。
转眼,离开门派已经一年半了。
窗外旭日东升,天空碧蓝如洗,又是一个大晴天。
柳姨和四秀丝毫不知家里曾来过一位神秘的访客。
如平常一般,柳姨做着早饭,四秀扫去庭院里的落叶。
早报和信从大门上的信件口被塞了进来,被四秀捡起,送到了餐桌上。
宋家没什么大规矩,没客的时候,主仆三人从来都是一桌吃饭。
柳姨一边给宋绮年添着豆浆,一边劝她:“江小姐的朋友都是些什么人?去日本玩一趟挺好的,但是如果同行的都是些舞女歌女,对你的名声可不好。
”
“小姐的客人里就有很多舞女和歌女呀。
”四秀道。
“客人是客人,朋友是朋友。
”柳姨道,“和欢场的女人,只可以做生意,不能做朋友。
”
“我还没决定去不去呢。
别想太多了……”宋绮年打开了那个最大的信封,抽出里面的文件看了一眼,脸色立刻变了。
这是一份铺面出租合同,正是那个法国裁缝的铺子。
出租方是一家置业公司,名字很陌生。
承租方一栏是空着的,等待被填写。
但租金已经填好了,正是宋绮年当初还的价格!
合同已经盖了公章,只要宋绮年在承租方签上名,这铺子就归她了。
宋绮年把合同扣在桌子上,脸上布满阴云。
能做出这个事的人,宋绮年只认识一个。
这一瞬,好几个念头在宋绮年的脑海里冒了出来:是撕掉呢,还是寄回去呢,还是直接丢在门外?
“怎么啦?”柳姨担忧地问,“是什么东西?”
“寄错了的。
”宋绮年把合同装回信封里,“我出去一趟,尽快回来。
”
为了一劳永逸,宋绮年决定还是亲自去和那个人谈一谈。
宋绮年手里有一份傅承勖的日常表。
今天是礼拜一,傅承勖要主持几个重要的会议,全天都会在公司里。
这是宋绮年第一次来傅承勖的公司。
这一间信托基金公司位于闹市区的一栋英式洋楼里,四层高,灰砖乌瓦,工整气派,大门上挂着中英两种语言的公司招牌。
大堂里铺着拼花水磨石地板,天花板上悬挂着一盏精美的水晶枝形吊灯,墙上满嵌着墙板,这室内装潢可谓庄重典雅。
电话铃声此起彼伏,统一着装的员工们佩戴着名牌,正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宋绮年大可随便偷一个名牌,摸进傅承勖的办公室里埋伏他。
但她还是选择通过正规渠道进去。
“我找你们傅承勖主席。
”宋绮年对前台小姐道。
前台小姐淡淡扫了一眼:“傅主席在开会。
您有预约吗?”
“没有。
”宋绮年把名片递了过去,“但我想他会乐意见我。
”
按照常规,没有预约的客人都会被直接打发走。
但前台小姐见宋绮年容貌秀美、衣着摩登、气度矜贵,不像普通人。
她略一斟酌,将名片拿了进去。
这张名片转过几道手,被送进了大会议室,递到了正坐在主席上听下属汇报工作的傅承勖面前。
傅承勖扫了一眼放在托盘上的名片,立刻站了起来。
“抱歉,我有急事要处理,接下来的会议由帕克先生代为主持。
”
朝那个洋人高管点了点头,傅承勖大步离开了会议室。
“她在哪儿?”
“啊?这位宋小姐?”阿宽外出办事去了,傅承勖的秘书有些弄不清楚情况,“在楼下大堂。
我把她请去您的办公室?”
“不用了!”
说着,傅承勖已沿着楼梯疾步而下。
沿途的员工纷纷欠身让路,朝大老板匆忙的背影递去惊讶的目光。
宋绮年坐在来宾等候区里,正翻阅着一本金融杂志,忽然感到一股异样的波动涌向自已。
抬起头时,傅承勖正走下楼梯,大步流星地朝她走来。
这熟悉一幕让宋绮年不禁想起了两人初见时的情景。
英伟的身躯,矫健的步伐,深邃又明亮的双目……
傅承勖扬起熟悉的热情笑容,朝宋绮年伸出了手:“宋小姐,稀客!”
宋绮年却并没有同傅承勖握手。
她将那封文件递了过去:“我是来把这个东西还给你的。
”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傅承勖并没有伸手接。
“是我弄错了?”宋绮年挑眉,“那就算了。
”
她抬起手就要将信封撕成两半。
“宋小姐!”傅承勖抓住了宋绮年的手,阻止了她。
他的手掌宽大修长,轻松就将宋绮年的手完全包裹住,掌心的温热传递到她的手背上。
宋绮年抬起眼睛,同傅承勖对视。
她的目光灼热且尖锐,傅承勖的笑容里则带着一丝无奈。
“傅先生现在想起来了?”宋绮年讥讽。
傅承勖轻叹了一声,松开了手:“请来我的办公室吧。
我们好好谈一谈。
”
和傅公馆的书房不同,傅承勖的办公室十分肃穆庄重。
这里光线昏暗不说,摆设品也毫不奢华,最醒目的装饰品只是几盆开得正好的兰花。
可是,人们一走进这间屋子就会感受到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敬畏之情油然而生。
这想必是傅承勖如此布置办公室的用意。
秘书送来茶点,离去时关上厚重的大门,也将嘈杂的声音隔绝在了门外。
“抱歉,”傅承勖倒茶,“因为要时刻关注股市,所以我们这里的电话有些吵。
而且老实说,我以为你就算不接受这份合同,也会顺手丢掉,没想到你会来一趟。
”
“因为有些话我想和你一次性说明白。
”宋绮年神色冷漠,“首先,我不会接受这份合同。
我也非常反感你的这个行为。
我不会同你恢复合作关系。
我甚至不会和你恢复来往。
傅先生,我们俩在外人眼中,应该还不认识才对。
就算将来经人介绍认识了,你是大富豪,我只是个小裁缝,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你有你的青云路,我也有我的荆棘道。
你没有出现之前,我也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
没有你的帮助,我的服装展出照样成功了。
所以我相信,不论以后的路如何艰难,我靠着自已一样能走出来。
所以,请停止你的这种行为,不要再来打搅我!”
傅承勖静静地听宋绮年说完,抿了抿唇,低声道:“我很抱歉,宋小姐,只是,请让我为自已辩护一下。
我的本意并不是想骚扰你,而是弥补你。
不论是服装展上的帮助,还是这个铺子,都是在为我欺瞒了你而作出的弥补。
”
宋绮年注视着傅承勖真挚的面孔,摇头轻笑:“孙开胜每次打了江映月后,就会送她珠宝首饰,但他下一次还会动手。
我相信傅先生不会对女人动粗,但是哄女人的法子同孙开胜如出一辙。
”
这番话充满锋利如刃的讥讽,即便是傅承勖这种阅历深厚的男人也被割得脸皮有点疼。
傅承勖眉心轻颦了一下:“宋小姐,你这么看我,真有点让我受伤。
我向你保证我和孙开胜不一样。
如果这是你所期望的,那我以后不会再打搅你。
但同时,我也请你不要判我死刑。
”
他身体前倾,深深注视着宋绮年,嗓音和他的态度一样,放得极低——这是他最拿手的游说人的姿态。
“拜托,请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取得你的原谅。
只要你说,我一定会做到!”
就像看到高山动摇,看到雄伟的雕像崩出裂缝。
当一个素来强大沉稳的男人露出困惑和受伤的表情时,对人的冲击是巨大的。
一向无所不能的男人,近乎卑微地问她,他该怎么办。
宋绮年紧握着拳,感受指甲陷入肉里的微微疼痛,维持着气势。
“傅先生,你这么聪明的人,不会到现在还想不明白。
珠宝不能治愈江映月身上的伤,你这些道歉的措施,也不能弥补你犯下的错。
解铃还须系铃人呀,傅先生。
”
宋绮年起身:“我就不打搅你了。
”
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