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海上之旅(2/3)
不住感慨。
如果没有和傅承勖合作,以她自已的能力,要享受到这样高质量的生活,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
所以总有很多人难以抗拒这样的诱惑,以青春换取优渥的物质。
起居室里,傅承勖正悠闲地斜靠在沙发里看着电报,心情似乎不错。
海上灿烂的阳光自他身后的窗户照进屋内,照得他的衬衫雪白得刺眼,将他本就宽阔的肩背勾勒得更加雄浑健美。
宋绮年放慢了脚步,下意识想将这一幕多看一会儿。
可惜,傅承勖抬起了头,随即站了起来。
“早啊,宋小姐。
睡得还好吧?”
笑容和煦,礼数周全,不论何时都那么风度翩翩。
“不好意思,我起晚了。
”宋绮年过意不去,“你用过早饭了吗?”
“想等你一道用。
”傅承勖扬了扬手里的电报,“刚收到一个有趣的消息,正准备吃早饭的时候和你说。
你想在房间用,还是去餐厅?”
“卡特一家呢?”
“他们去餐厅了。
”
“那我们也去餐厅吧。
”宋绮年朝窗外的碧海青天望去,“这么好的天,正适合和邻居认识一下。
”
灿烂的晨光盈满餐厅大堂,洁白的柱子宛如珊瑚雕刻而成,特制的地砖也被照得宛如一块块贝母。
温暖的室内,达官贵人们穿着轻薄的春衫,在小提琴的伴奏下轻声言笑。
室内暖气充足,宋绮年穿着轻薄的浅粉色绉纱珠绣连衣裙,也丝毫不觉得冷。
卡特母子坐在窗边的桌子前,和几名访问团的成员同桌用着早餐。
咖啡馥郁的香气中,傅承勖告诉宋绮年:“上船之前,我给我远在美国的朋友发去了电报,托他们打探卡特这个人。
他们的回信辗转了一下,今天一早发到了船上。
”
“怎么说?”宋绮年问。
“卡特曾沉溺于赌博,主要是德州扑克。
”傅承勖促狭一笑,“据说他很会出老千,在赌桌上赚了不少。
直到得罪了3k党的一个头子,险些丢了命。
他父亲出面救了他,又将他严格管教了起来,他才戒了赌瘾。
”
宋绮年饶有兴趣地朝卡特望了一眼。
“赌要是那么好戒,它就不会成瘾了。
如今他爹死了,他母亲看着也不像能管得住他的样子。
我觉得他肯定会在船上赌个痛快。
”
“英雄所见略同。
”傅承勖笑起来,“我待会儿就约几个朋友去赌场打牌,看能不能引卡特上钩。
”
通过赌博和卡特套近乎?这倒是个好法子。
赌桌上只有高下之分,没有种族的区别。
卡特在傅承勖面前再也摆不了谱。
“不过,卡特听起来挺厉害的,你能行吗?”
傅承勖温和却郑重地说:“宋小姐,首先,永远不要问我‘能行吗?’”
“……”宋绮年讪讪地抿住了唇。
“其次,”傅承勖道,“也是我的错,没有和你说过我家的生意。
我义父早年是开赌场发家的。
赌博算是我们家的传家生意。
我的第一份实习工作就是在赌场里做大堂经理。
”
宋绮年恍然大悟。
赌博这事,其实就是庄家通吃。
赌场就是最大的庄家。
而没一点过人的手艺,又怎么做庄家?
卡特会出千?
巧了,我们这里也有一位在赌场长大的老千。
老千对老千,这场面一定格外精彩。
“这下好了。
”宋绮年乐道,“你去和卡特切磋,我就去接触一下卡特的母亲。
”
说着,朝远处的老卡特夫人望去。
“老太太的衣服不合身,显然最近瘦了很多。
听说他们要去香港总督府赴宴,临时找裁缝怕是来不及。
我正好可以为她解决这个燃眉之急。
”
“你在船上怎么做衣服?”傅承勖困惑。
“船上的洗衣房里有缝纫间,里面有两个女工。
”宋绮年早有准备,“我制版,女工缝纫,一个晚上就能做出一条像样的裙子了。
如果只是修改衣服,那速度更快。
”
“但是老卡特夫人不会说中文。
”
而宋绮年的英文虽已进步了许多,但是还没有到随心所欲和洋人流畅交谈的地步。
“即便说不好,还可以画图,还可以比画嘛。
”
“那怕是会挨这老太太的白眼。
”傅承勖担心。
“我的目的是由她带着进他们家的舱房踩点。
挨点白眼不算什么。
”宋绮年不以为然,“这老太太要是和她儿子一个德性,只要我是黄皮肤的中国人,哪怕英语说得像唱赞美诗,她依旧瞧不起我。
”
傅承勖很欣赏宋绮年这洒脱的态度。
“怎么?”宋绮年问,“你不赞同我的计划?”
“这倒不是。
”傅承勖柔声道,“我只是……我不希望你受这个委屈。
”
宋绮年注视着傅承勖,阳光在她的眼底盈盈地闪动着。
“我是个裁缝,伺候有钱的太太小姐是我工作的一部分。
”她轻声道,“要是不想卑躬屈膝,那就得发奋努力,成为著名的设计师。
到时候,就轮到太太小姐们捧着钱来求我了。
”
傅承勖的目光落在宋绮年放在餐桌上的手上。
白净柔腻的肌肤,修长的手指。
习武加上常年劳作,宋绮年的指节略微有点粗,指腹还有一点薄茧,但傅承勖一直觉得这样的手比纤纤柔荑要美许多。
这是一只能穿针引线,又能攀岩爬壁、舞刀握枪的手。
它灵巧、强韧,不光具有美感,还有创造力。
让人很想……将这只手握在掌心里。
傅承勖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很快恢复如常。
“等吃完了早饭,我带你到处逛一逛。
船上很多好玩的去处呢。
”
“好呀!”宋绮年欣然同意。
这一艘巨大的邮轮仿佛一个缩小的娱乐夜总会。
头等舱的配置又独立于楼下,有自已的高级餐厅、酒吧、棋牌会所,甚至还有一个壁球室。
傅承勖带着宋绮年将头等舱和中央公共区域逛了个遍,然后去了赌场。
赌场不算大,娱乐项目却应有尽有。
宋绮年在吃老虎机上输了不少,又在双骰子上小赚了回来,引来围观者的欢呼声。
其实在盗门里不光学行窃的本事,其他技艺也要触类旁通。
赌博里各种出老千、扔骰子的手法,宋绮年都很拿手。
牌桌上同傅承勖交手,胜负不知,可在其他项目上想赢几把小钱那完全不在话下。
傅承勖也来了兴趣:“我来试试。
看看今天谁的手气更好。
”
两个骰子在这个男人的手里仿佛长了耳朵会听话,要什么点数就能掷出什么点数来。
傅承勖只压了五十块筹码,几轮下来就翻了十倍。
人群很快就围了里外三层,一阵阵疯狂叫好。
眼看赌场的经理往这边走过来,傅承勖投出最后一掷。
这次却是丢出了7点,过线注输,赢来的钱输了一半出去。
一片遗憾声中,傅承勖笑道:“该收手了。
该收手了。
”
说着将筹码一收,带着宋绮年离去。
赌场经理见状也停下了脚步。
赢来的钱,让两人去位于船尾的一间意式西餐厅吃了一顿大菜。
船尾又别有一番景色。
凭栏俯瞰大海,只见船桨翻起的滚滚浪花。
海水呈现墨水般的深蓝色,说明脚下的海极深。
望久了,不免有点目眩之感,仿佛人一不留神会栽进这片深海里。
“你倒是玩得挺开心的。
”
袁康的声音自斜后方飘来。
宋绮年靠在栏杆上,懒洋洋地转身望过去。
袁康穿着休闲西装,头发抹了油亮的头油,打扮得像个标准的富家小开。
昨日那两个警员并未出现,跟在袁康身后的,是他的徒弟大双。
大双也穿着西装,朝宋绮年毕恭毕敬地欠身行礼:“师叔。
”
宋绮年点了点头,微笑道:“你长高了一头,像个大人了。
你妹妹呢?”
“小双留下来看家。
师叔,我们都很想您。
”
宋绮年笑着朝袁康瞥了一眼:“你师父平时肯定没少对着你们抱怨我。
”
“没有的。
”大双忙道,“师父是最想您的……”
袁康狠狠地瞪了徒弟一眼。
大双赶紧闭上了嘴,退缩到远处角落里去了。
“那两个警员呢?”宋绮年问袁康,“你是怎么把郭仲恺忽悠住的?”
“山人自有妙计。
”袁康一脸倨傲,不肯细说。
宋绮年犹豫了片刻,道:“郭仲恺是个公正严明的警探,为人也很正直……”
“我又没打算害他。
”袁康不以为然,“我甚至还在替他干活呢!就巡捕房的那点儿破薪水,能请到我这样的人才,郭仲恺赚大发了!”
宋绮年对袁康的厚脸皮无话可说,只好换了话题。
“你们是怎么上来的?我还以为三等舱的乘客不能来头等舱的甲板。
”
“走楼梯上来的。
”袁康冷笑,“还有,我们住二等舱。
”
“公费旅游居然还有二等舱可以住?”宋绮年惊讶,“郭仲恺可真是一个难得的上司。
你何不承了他的情,就此金盆洗手,改邪归正,为国家效力吧?”
“少劝我。
”袁康不耐烦,“别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喜欢改行。
”
宋绮年笑嘻嘻:“我倒觉得劝人改行犹如劝寡妇改嫁,很多时候不过是借别人的嘴说出了你的心里话。
”
阳光和碧海的映衬下,白衣女郎的笑脸格外明媚动人。
袁康板着的脸有了一丝软化。
“你打算怎么办?”袁康问,“真的要和我较量到底了?”
“不然呢?”宋绮年反问,“花瓶只有一个,又不能打烂了各分几块碎瓷片。
况且……”
她身体前倾。
“狼哥,我们俩还从来没有真正较量过。
你就不好奇到底谁的本事更大吗?”
一股优雅的香气飘入袁康鼻端。
他忍着向宋绮年靠近的冲动,将心一横:“比就比!你想怎么了断?”
宋绮年满意,道:“我赢了,你发誓不会对别人揭露我的真实身份,尤其不会告诉郭仲恺。
”
“那我赢了呢?你回来?”
“你想得倒美!”宋绮年呸道。
“那怎么办?”袁康无奈,“我对你也没什么别的指望。
”
宋绮年一愣,心弦似被一双熟悉的手轻轻拨动,牵起过往十多年的记忆。
海风吹拂着两人的头发,他们对望着,都有些物是人非之感。
小双早就远远地退开了。
“那……你好生想一想吧。
”宋绮年躲开袁康的视线,转身离去。
“等等。
”袁康唤,“有个东西要给你。
”
宋绮年转身,接住袁康抛过来的一个小东西。
那是一个鸭蛋大的方板,四角圆滑,只有两三毫米厚,材质应该是牛角。
“这是什么?”宋绮年将牛角板翻来覆去地看着,十分不解。
袁康道:“你刚被捡到的时候,身上除了一身破衣服,就只有这个玩意儿了。
师父让我把你的衣服烧了,却将这个板子收了去。
前阵子我整理师父的遗物,发现了它。
我想,也许它和你的来历有点关系。
你还记得吗?”
宋绮年震惊,再度把牛角板翻来覆去地研究,却依旧不得要领。
板子有些年份了,表面并布满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