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血祭(十)(3/3)
李渭崖一块道:“这叫颂厅碧,宫廷小吃,外面不给卖,有商贩就偷偷制了来鬼市卖。
这东西不便宜,但还是有富裕的百姓买了回去,想尝尝圣人和娘娘们平日吃的零嘴儿。
”
李渭崖尝了一块,觉得酥脆香甜,口感却不腻,确实好吃,忍不住又多拿一块。
许锦之见况,将剩下的都塞给他,心道:这人倒是不难哄。
就在李渭崖一块接一块地将点心往嘴里塞时,随风低喊:“郎君,你看那人......”
街道的一头缓缓走过来一个男人,随风之所以留意他,是因为鬼市上,大家虽然都穿着低调,但到底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这个男人套着一件宽大的黑袍,从上遮到下,面上还戴着面巾,只露出两只眼睛。
“穿得这样黑,也不怕被人踩着。
”李渭崖皱眉,随后,他又仔细看了那人两眼,“我怎么觉得这人这样眼熟?”
“或许就是你认识的人呢。
”许锦之脸上的笑意渐淡。
黑袍男人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三人一道走向刚刚李渭崖去的地儿。
“随风,叫不良人们过来。
”许锦之吩咐道。
随风领命前去,许锦之又命李渭崖过去拖住他们。
李渭崖做戏做全套,过去对着正在交易的两路人马,各种胡搅蛮缠,一会儿说俩北丐给自己的东西是赝品,要送他们见官;一会儿说黑袍男人跟他的随从,来抢自己的宝贝,做人实在不地道。
一开始,俩北丐还叫屈解释,黑袍男人自始至终保持沉默,由着两个随从劝架。
后来,俩北丐在黑袍男人的眼神示意下,撂下狠话,说李渭崖再不走,就打断他的狗腿。
这可给了李渭崖合理动手的由头,他在牢房中关了这么久,活动处处受限,早就想活动活动筋骨了。
“口气倒是不小。
”李渭崖故作张狂,引得那俩北丐先动了手。
但这俩土夫子加起来,都不够李渭崖瞧几眼的。
交手三两下,俩土夫子就吃了大亏,被打得瘫在地上起不来了。
黑袍男人看了随从一眼,两名随从立刻上前,也都是练家子,但李渭崖跟他们交过手,就知深浅——俩随从的功夫虽比土夫子强了些,但李渭崖依旧看不上。
黑袍男人似乎觉察出不对,转身就想走,却被李渭崖翻身擒住。
“好汉既非求财,我又与好汉无仇无怨,你又何必要惹这出事呢?”黑袍男人哑着嗓子问。
“你怎知我不是求财?难不成你认识我?”李渭崖一把掀了男人脸上的面巾。
不曾想到,此刻受制于李渭崖的男人,竟然是长安县县令王阜知。
“居然是你?”李渭崖惊讶道,不过随即,他面露厌恶神色,只因这个狗官听人说自个儿跟卖花女童有嫌隙,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了自己邀功。
现在一看,原来是狗官跟这些乞丐狼狈为奸,给自己下套呢。
感受到李渭崖的戾气,王阜知有些慌了,忙道:“好汉,我们之间......这个,从前有些误会。
你喜欢这些古董,我也不是不能让,只是......”
李渭崖突然手上一松,吐出一口鲜血,血直接浸染了王阜知的袍子。
身上越来越热,每一寸骨头都仿佛被毒虫啃噬着,又痒又痛。
并且,这种感觉愈来愈烈——
今,今天难道是十五吗?李渭崖艰难地抬头,看到一轮满月悬挂于高空之上,他苦涩地笑了笑,到底是大意了。
几人看到李渭崖这般,面上露出狠色。
王阜知的一名随从拔刀,直往李渭崖的要害刺去。
李渭崖忍着剧痛躲开,他踉跄着走了几步路,还是被追过来的随从制服。
王阜知长了一张慈眉善目的窝囊脸,但因做事糊涂,百姓们怨声载道,因他天生跛足,私底下都叫他王跛子。
此刻,王阜知的慈眉善目变得阴狠毒辣,他从随从手中接过刀,捏住李渭崖的下巴,冷笑道:“你已经看到我了,我不能让你活着,对不住了。
”
说着,他举起刀子,要亲自抹了李渭崖的脖子。
而不远处零星几个做生意的小贩,对这边的动静视若无睹。
是了,来鬼市做生意的,底子都不干净,谁都不想多管闲事。
千钧一发之际,一枚石子飞了过来,打掉了王阜知手中的刀子。
随后,几名不良人边喊着“官府办事,闲人退避”,边手脚利落地从四面八方扑上去,将王阜知、他的随从以及那俩土夫子一网打尽。
“别来无恙,王县令。
”许锦之上前,笑着看向王阜知道。
王阜知看到许锦之,面色阴晴不定,片刻后,硬是撑起精神道:“许少卿,我来买东西,算不得犯法吧?何必这么大阵仗?倒像是瓮中捉鳖。
”
“买东西就买东西,杀人可就麻烦了。
”许锦之笑得温雅,转头笑意全无,“将人全部带回去!”
“是。
”不良人们奉命将人全部带走。
许锦之这才看到倒在地上的李渭崖,还有他吐的几口鲜血。
“伤着哪里了?你不是武功高强,带着俩随从,能打一群乞丐吗?怎么这么一会儿功夫,被伤成这样?”许锦之自己都未发觉,他语气里透着的关心意味很浓。
“没有伤着......”李渭崖虚弱地说完这句,整个人昏厥过去。
“郎君,最近的医馆是回春堂——”随风道。
“快,找人将他送过去,快,快。
”许锦之连说了三声“快”,眼里透着焦急。
随风已经很久没看过自家郎君为谁这般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