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2/3)
知微堂淘书。
另一边,僻静的街巷里。
凌长风任劳任怨地推着堆满书卷的小推车,苏积玉跟在他身边,时不时帮他扶正方向。
而其他三个姑娘则是高高兴兴地甩着手走在前面。
“来日方长,知微堂又不是只做一天的生意。
”
苏妙漪摇着扇,“今日我在玉川楼已经出尽了风头,理应往后退一退,让别人也尝尝甜头。
”
“甜头?哪儿来的甜头”
苏安安眼睛冒光,“我也想吃甜头。
”
穆兰将信将疑,“急流勇退,你能有这种格局?”
苏妙漪笑了,“好吧,其实出门之前江淼给我算了一卦,让我今日见好就收,防小人,防妒忌。
”
穆兰嗤了一声,“难怪……对了,你之前答应要赔我五两银子,别忘了。
”
苏妙漪心情好,懒懒地答道,“知道知道,看你那点出息……”
跟在后头的凌长风将小推车一抬,大步追上苏妙漪,“苏妙漪,你自己不是也押注了吗?今日平局,你亏了多少?”
苏妙漪摇着扇的手微微一顿,欲盖弥彰地咳了两声,加快步伐将众人甩在了身后,“关你什么事,赚了也不会分给你!”
知微堂。
满满当当的一箱纹银摆在桌上。
“郑五儿送来的,说是你赌赢的钱。
”
江淼一边在柜台后奋笔疾书,一边漫不经心地跟苏妙漪打招呼。
苏妙漪眉眼一弯,飞快地扑上去,倾身抱住那一箱银子,深深地嗅了一口,“我最爱的铜臭味……”
她身后,凌长风、苏安安还有穆兰皆是惊得目瞪口呆,合不拢下巴。
脑子转得最快、率先反应过来的便是穆兰。
她忽地意识到什么,尖叫起来,“苏妙漪你臭不要脸!今日这出书肆竞艺就是你们联手设的局是不是!!”
就凭苏妙漪的谨慎和抠门,若不是笃定结果是平局,怎么可能押这么多银钱去赌?!
难怪,难怪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慌过神,因为她一早就和书肆行会那些老狐狸商量好了——
穆兰将这些话脱口而出。
凌长风傻眼,望向苏妙漪,“所以,今日这场竞艺就是一出戏?”
苏妙漪笑眯眯没作声,也懒得向他们细细分说,哪些是设局,哪些是意外。
“你个奸商!你自己赚这么多,好意思只赔我五两银子吗?!”
穆兰冲上去拉拽苏妙漪,想要抢夺她身下的箱子,苏妙漪自然是不肯,抱起箱子就往楼上跑。
“我自己凭本事赚的钱,凭什么给你?”
“你这是诈骗!你诈骗了我的五两银子,得一赔十!”
二人你追我赶,将其余劝架的人也都卷了进来。
一时间,整个知微堂闹闹哄哄,鸡飞狗跳。
***
书肆竞艺的场面被一传十十传百,第二日,苏妙漪舌灿莲花,哄得顾玄章都临时改票的消息便被传得人尽皆知。
她那番冠冕堂皇的言辞也被大街小巷的人议论纷纷。
趁着知微堂名声大噪的关头,“知微小报”也开始发售了。
一大清早,郑五儿便领着他的那些小兄弟,各自领了百来份小报,满城吆喝。
而知微堂里也已经人满为患,生意好得苏积玉都照顾不过来,只能把还在刻印间呼呼大睡的凌长风拉起来。
“快点快点,起来招呼客人,缺人手!”
凌长风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其他人呢?”
“哪还有其他人?江淼又不管事!”
“苏妙漪呢?”
提起这个苏积玉就一脸无语,“她?她一早带着苏安安去容府躲清静了!”
苏妙漪是去了容府不假,不过也不光是为了躲清静,她其实还存着另一个坏心思。
昨日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叫容玠吃了瘪,今日若不端出一幅胜利者的姿态去他面前招摇,简直都对不起她的三寸不烂之舌!
不过可惜,容府的下人告诉她,就在她进府之前,容玠已经出门了。
苏妙漪只能按捺下乘胜追击的念头,乖乖去拜见扶阳县主。
苏安安害怕县主,所以苏妙漪便拜托容府的女使带着她四处逛逛。
女使见苏安安生得可爱,也笑容满面地问她,“我们容府的花园里全是漂亮的花花草草,还有不少蝴蝶小鸟,安安姑娘想去看看么?”
苏安安不好意思地,“我,我想去厨房。
”
“……”
后花园里,苏妙漪陪着扶阳县主在九曲回廊上喂鱼。
“其实昨日我也去了玉川楼,听见了你对着玠儿据理力争的那番话。
”
县主将手掌里的鱼食往池子里撒了些,意味深长地,“从今往后,知微堂这个名字可就在临安城彻底扬名了。
”
苏妙漪脸上的笑意微微一滞,反应了一会儿才解释道,“其实昨日之事,我并不怪义兄。
可当时情势所迫,我只能以驳斥他的名义将那番话说出来……”
县主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你这孩子,我也没怪你。
更何况,玠儿昨日的确做得过分。
说来你或许不信,我这个做母亲的,竟也是头一回见他如此刁难一个女子。
”
闻言,苏妙漪却不仅没松口气,反而眼皮跳得更加厉害。
什么意思?容玠害她,反倒成了对她特殊,叫县主又平白生了防备心?
苏妙漪暗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不敢展露分毫,乖顺道,“义兄并非是要为难妙漪,不过是性子刚正,不愿昧着良心将签投给知微堂。
”
县主笑了笑,一扬手将掌心的鱼食全撒了,转移话题,“春色正好,容府的花都开了。
三日后,我打算邀各府的千金们再来赏花。
尤其是那位名满天下的顾娘子,我一直想见见她……”
“顾玉映?”
苏妙漪微微一愣。
县主瞥了她一眼,“依你看,这顾玉映与玠儿可般配么?”
苏妙漪顿了顿,从善如流地颔首,仿佛没有丝毫龃龉,“他们二人出身相当、志趣相投,又都颇负才名……若说这临安城,最与义兄相配的,大抵就是这位顾娘子了吧。
”
县主笑着拉住了苏妙漪的手,“我们二人可真是想到一块去了。
三日后,你也一同来吧,帮我出出主意,撮合撮合。
”
“……”
到底是差一步就成了夫妻的关系,得有多缺心眼才能毫无芥蒂地掺和对方的相亲局?
苏妙漪刚要婉拒,脑子里却忽然灵光一闪,于是到嘴边的推拒之词竟是被咽了回去,“好……其实我也久仰顾娘子的才名了。
”
二人正说着话,一女使忽然冒冒失失地朝她们跑了过来,满脸的着急。
“县主,苏娘子……”
苏妙漪一眼就认出那是替她照料苏安安的女使,顿时变了脸色,急忙迎上去,“怎么了?”
“苏娘子,不好了!安安,安安姑娘打伤了二公子,被二房的人捆起来了!”
苏妙漪和扶阳县主匆匆赶到时,果然就见苏安安被结结实实地绑在了一棵树上,嘴里还被塞了块布团。
“唔!”
见了苏妙漪,苏安安顿时挣扎起来。
一旁的容氏奴仆没瞧见来人,仍是疾言厉色地冲苏安安嚷嚷,“你还敢动?今日我们二公子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就等死吧!”
说着他还想动手,可手刚抬起来,却是被人一下攥住了手腕朝后拧去。
“哎,哎哟!”
他吃痛地叫唤着,转头就对上苏妙漪凛若霜雪的一张脸。
苏妙漪用了巧劲,将人一把推开,便径直走向苏安安。
那人揉着手腕瞪大了眼,还不肯罢休,直到听见扶阳县主的呵斥声,才神色一僵,蓦地转身跪下,“县,县主!”
“怎么回事?”
扶阳县主沉着脸问道。
“这,这不知道哪儿来的黄毛丫头,竟然敢对二公子动手!二公子被她一摔,直接晕过去了,怎么都叫不醒!”
苏妙漪一声不吭地替苏安安解开绳子,又拽下塞进她嘴里的布团。
苏安安委屈地眼睛都红了,“姑,姑姑!我不是故意的,是他,是他先来掐我的脸,逼我吃东西,我才摔他的……”
“……”
苏妙漪皱眉,一边替苏安安揉着被掐红的脸颊,一边转过头。
不远处,一个看着年纪与苏安安差不多的锦衣少年双眼紧闭地靠在树荫下。
少年的容貌与容玠有四五分相似,生得也颇为俊美,只是脸色白得不似正常人,眉宇间透着一股病气。
苏妙漪眸色微沉。
想必这就是出自容氏二房,幼年丧母的容二公子容奚了。
“我,我也不知道他这么不经摔……”
苏安安往苏妙漪身后躲了躲,声音轻若蚊蝇。
“奴才不知二公子摔到了哪儿,不敢胡乱挪动位置,已经叫人去请大夫了……县主,县主您要为我们二公子做主啊!”
那奴仆哭天喊地地嚎叫着。
扶阳县主眉头蹙得更紧,走到容奚身边,低身拍了拍他的肩,“奚儿?奚儿……”
容奚仍是一动不动。
“我们公子自小就没了娘亲,身子弱,哪经得起这么一摔……”
那奴仆喋喋不休地念叨着,忽地瞧见什么,话音一顿,随即便像是看见救星似的,“二爷!二爷您可来了!”
容云暮大步走了过来,素来温和儒雅的面容难得带了些锋芒,“奚儿又怎么了?”
扶阳县主顿了顿,收回手站起身,往旁边退开几步。
二房的人又添油加醋将事情经过对容云暮说了一通,“二爷,咱们把这丫头绑起来送官府吧!”
容云暮皱眉,看向苏安安。
苏妙漪立刻伸手,将苏安安严严实实地挡在了身后。
看见苏妙漪,容云暮愣了愣,“她是你……”
苏妙漪福身行礼,“容二爷,她是我侄女,今日也是被我带来容府。
所以不论她犯了什么天大的错,都由我这个姑姑替她承担。
”
“你……”
“还是先等大夫过来,替奚儿诊完脉再说吧。
”
县主终于出声。
容云暮抿唇,转头看了扶阳县主一眼,又看了看躺靠在树荫下的容奚,沉默不语。
下一刻,大夫便匆匆赶来了,不过他却不是一个人来的。
“玠儿?”
扶阳县主诧异地,“你怎么回来了?”
苏妙漪也是一怔,抬眼就见容玠一身白衣宽袍,不紧不慢地领着大夫走过来。
“回来取本书,结果听见容奚受了伤,所以过来看看。
”
容玠目不斜视地从苏妙漪和苏安安身前经过,行走间袖袍带起一阵风,沁得苏妙漪遍体生寒。
大夫已经卷起容奚的袖口,替他诊脉,可那脉象摸着摸着,他就“噫”了一声,表情有些惑然。
苏妙漪不错眼地盯着容奚和那大夫,忽然瞧见容奚垂着的眼睫动了动。
她神色一凛,“二公子醒了?”
除了大夫,其他人皆望向苏妙漪。
苏妙漪皱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