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3/3)
是略知一二。
尽管端王在三年前拿下了汴京府尹一职,胜了一筹。
可如今娶个毫无家世的正妃,岂不是又将好不容赢得的局面拱手让了出去?
“难不成是只爱美人,不爱江山?没想到端王殿下还是个痴情种啊。
”
“痴情种就不该生在帝王家,往后怕是会因情误事……”
“这话我就不乐意听了。
百年前的文帝,后宫就只有淑贤皇后一人,二人伉俪情深,不是依旧开创盛世?”
“文帝那时本就海晏河清,自然能如此。
但现下北边可不太平。
别到时候内忧外患,遭殃得还是咱们普通老百姓……”
物议沸腾,处处都比修业坊热闹。
是日夜里,容玠便来了修业坊,只不过这次却不是来找苏妙漪,而是来寻江淼。
“端王想见你,让我来接你过去。
”
江淼愣了愣,回头看了一眼苏妙漪。
苏妙漪立刻会意,主动上前,“那我陪她同去。
”
容玠没有阻拦,侧身让二人上了马车。
马车驶了许久,久到苏妙漪都有些坐不住。
她掀开车帘往外头扫了一眼,竟然不是去容玠旧居的路。
下一刻,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江淼和苏妙漪下了车,这才发现眼前的府邸竟是端王府!
苏妙漪下意识看了容玠一眼,容玠明白她在想什么,解释道,“圣旨已下,江淼是未来的端王妃,自然可以登堂入室,不必再掩人耳目去旁的地方。
”
“……”
江淼有些恍惚地迈进王府门槛。
王府里的婢女似乎已经都将江淼看作了未来的女主人,恭恭敬敬地提着灯上前来行礼,“见过江娘子。
”
这还是江淼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行礼。
她不自在地往后退了一步,也不知道叫人起身。
还是容玠开口替她解了围,“都起来吧。
”
为首的婢女低眉垂眼对江淼道,“江娘子,殿下在园中等你。
请娘子随奴婢们移步。
”
江淼迟疑了片刻,往前走去,苏妙漪还想跟上去,却被容玠拉去,“他们说话,你去做什么?”
苏妙漪看了一眼江淼快要走远的背影,着急地压低声音,“若是江淼再落一次水呢?谁知道这王府里还有没有人藏着要害她!”
闻言,容玠松了力道。
苏妙漪立刻追了过去,容玠停顿片刻,也无奈地跟上。
端王在园中的凉亭里等着江淼,苏妙漪和容玠像两个守护神似的,跟在江淼身后,将她护送到了端王面前。
“你们这是……”
端王看向容玠。
苏妙漪似笑非笑,“殿下自己心里清楚。
”
“……”
端王猜到了什么,脸色有些不大好,郑重其事地对苏妙漪强调,“本王绝不可能伤害江淼,更不可能让旁人动她分毫。
”
凉亭内静了一会儿,江淼转身看了苏妙漪一眼,“去吧。
”
苏妙漪这才与容玠退到了凉亭外,却也没走远,只等在了水岸边,刚好能清楚看见凉亭中的情形。
端王府的婢女还贴心地为他们搬来了两把座椅,让二人坐着等。
容玠靠坐在圈椅中,姿态闲适。
而苏妙漪却是坐得笔直,恨不得将脖子伸长,耳朵也拉长,仔细分辨亭子里的对话。
“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像什么?”
容玠忍不住笑话她,“像一只护着幼崽的雌鹰。
”
下一秒仿佛就要冲上去啄人了。
“嘘!”
苏妙漪警告地朝容玠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别影响我。
”
容玠侧头望着她,忽然说道,“隔这么远,听是听不清的,倒不如看口型。
”
“说得轻巧,分辨口型难道是什么手到擒来的事么?”
“我可以。
”
容玠神色淡淡。
苏妙漪眼眸顿时亮了起来,搬着自己的椅子往容玠跟前靠近了些,附耳过去,“那你说给我听。
”
容玠垂眸,目光落在苏妙漪认真的侧脸和莹润的耳垂上,不动声色道,“有条件。
”
苏妙漪眼里的光灭了,警惕地转头看他。
容玠启唇,“我生辰那日……”
苏妙漪一听便以为他又要提起那晚在藏书楼的事,于是自暴自弃道,“是我做的,是我轻薄了你,行了吧?但那也是你自找的,而且你对我上下其手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容玠笑了,“我只是想说,你在我生辰时送我的那枚扇坠,还缺个璎珞。
你若答应亲手给我做一条,我便帮你这个忙。
”
苏妙漪咬牙切齿,“我给你扎个草人你要不要。
容九安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就是个无名无分的姘头!别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容玠不置可否。
眼见着亭子里端王拉近了与江淼的距离,不知说到什么,江淼双眼蓦地睁大,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的样子。
苏妙漪愈发急得抓心挠肝,一把扯住容玠的衣袖,“给你打璎珞,你说!”
容玠唇畔的笑意漾深,“他们在说,圣上已经去过裘家,见过江淼了。
”
苏妙漪一惊,“什么时候?”
“估计是在你不在家的时候。
端王说,圣上也很喜欢江淼,所以才松口,答应了这门婚事。
”
“……”
苏妙漪怀疑地看了一眼亭中两人,见江淼的神色从惊讶便成了触动,忍不住又问道,“端王现在又在说什么?”
“我会护你一世周全,绝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往后我有什么,你便有什么。
万里山河,与尔共享。
”
苏妙漪一愣,看向容玠。
容玠也垂眼看过来,“端王的话。
”
“……”
待苏妙漪再看向亭中时,端王已经将江淼拥入怀中,江淼也没有推拒。
二人的身影依偎在一起,倒也十分般配缱绻。
苏妙漪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现在可以放心地走了?”
容玠问她。
“走吧。
”
二人悄无声息地离开,将两把圈椅留在了岸边。
沿着回廊朝前院走时,容玠察觉到苏妙漪似乎还有心事,“端王对江淼,看起来是真心的。
你还有什么顾虑?”
苏妙漪微微蹙眉,“你有没有觉得,端王方才说的话,挺奇怪的?”
“哪里奇怪?”
“什么叫我有什么你就有什么?这算什么,江与宋,共天下?”
苏妙漪忍不住小声嘀咕,“不像是在许诺共白首,倒像是让合伙的东家放心呢。
哪有人这样追求姑娘,表露心迹的……”
“你在这种事上倒是经验丰富。
”
“那是自然,从小到大我收到过的情诗信笺,堆起来都有一箩筐,还有当面听过的话……”
说到一半,话音戛然而止。
苏妙漪忽然意识到自己身边站着的是容玠,果断闭上了嘴,轻咳两声,才又道,“你又不是没见识过。
”
她的本意是,容玠也是自幼就受人追捧的神童才子,给他写情诗的娘子们也不少。
可容玠似乎是领会岔了她的意思——
“你的本领,我确实是早有见识。
”
苏妙漪眼皮一跳,刚想再说什么,就听得容玠清冷的声音。
“光是我在娄县那几个月,你就拢共收到了四封情信,两件定情信物,还有三个书院里的学子,私下向你求爱。
”
在苏妙漪震愕的眼神里,容玠如数家珍地报起了那些人的姓氏,口吻平淡,“一位写酸诗都用错典故的鲁公子,一位是采了一堆野花给你编了个奇丑无比花环赠给你的蔡公子,最后一个是集贤书院唯一能去会试,却名落孙山的高公子。
”
“……”
苏妙漪不可置信地望着容玠,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会……”
怎么会记得如此清楚?
暂且不提距离娄县的那段日子已经过了多少年,就连当初在娄县时,她也从来不知道,容玠将这些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
她一直以为,容玠是不在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