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3/3)
皆聚于此。
皇帝这着,不止在于防蛊,更是威慑。
他在明示,朝廷有克制蛊虫的法子,无惧巫族。
太和殿静悄悄,朝臣们纹丝不敢动,都在等着。
很快,有蛊虫顺着悦合衣的衣摆着地,快蠕逃离。
一只只,直到悦合衣捧腹色变,江陈仍未罢手。
半盏茶的工夫,一只黑色肉蛊从悦合衣嘴里钻出。
江陈熄了香,自药箱里取了银筷和一盒小白瓷瓶。
首先夹了悦合衣含着的那只黑虫,然后去抓跑远的那些。
一共是十九只,将它们分开装瓶。
皇帝心情好了一点,脱下扳指轻捻。
方达此刻已对江太医及其祖父佩服得五体投地。
虽说其中少不了悦离的襄助,但人家是真能耐。
江陈收拾好药箱,朝皇上拱礼。
方达立马深吸高唱:“传悦合衣进殿。
”
悦合衣半条命都快没了,强忍腹痛,抬手抹去嘴角的血,勉力正身抬步入太和殿。
江陈未退,跟在其后。
悦合衣艰难走至大殿中央跪下,气弱道:“奴家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不该带蛊进宫,这是大不敬。
“奴家无知,还请皇上宽恕一回。
”
“按例,巫族族长进京朝拜都要净身。
你倒是胆大。
”皇帝冷嗤。
“奴家该死,请皇上息怒。
”宫里规矩,悦合衣知道,只是没放在眼里。
不过…现在见识了,受过罪,她再不敢了。
皇帝深吸沉凝两息,道:“不是让朕给你做主吗?”
“皇上…”悦合衣愤恨:“奴家要告巫族族长韩悦离,她乃逆臣韩钰之女,一直潜伏在南塑。
辅国公府以肉傀儡为介,诅咒天家血脉,人人皆知。
韩悦离逃过罪罚,不知忏悔,还大肆结党争得巫族族长位。
从此伐异,累积势力,意图乱世与朝廷作对,为她父兄报仇。
奴家察觉她的诡计,她不顾同族血脉情,将奴家囚禁禁地,受万虫噬。
皇上,韩悦离从了韩家,天生反骨,早存不臣之心了。
”
能编出这么些,也真是难为她了。
沐宁侯走出列:“皇上,巫族归顺时,朝廷许诺允自治。
悦离继任族长后,南塑安平,亦从未有逾越。
臣请皇上明鉴。
”
悦合衣脱连帽,拿出块半湿的巾子,抹去脸上妆:“奴家无意冒犯…”豆大的眼泪滚落,她慢慢扬起头左右转了下,最后面向殿上,“请皇上为奴家做主。
”
有朝臣倒吸气,偷瞄龙椅上那位。
翰林院大学士蒋重走出:“皇上,将同族血亲容颜毁至斯,悦离绝非善人。
”
沐宁侯撇嘴:“照大学士这样说,那介程、李文满之流当落得什么下场?”
“介程、李文满都是罪大恶极,皇上处他们极刑合情合理。
侯爷作何将两事混为一谈?”蒋重不忿。
“我是劝你在未了解清楚前,少指摘旁人。
”沐宁侯提旧事:“当初李文满构陷云崇青时,你话也说早了。
”
“你…”蒋重脸胀红。
“皇上,悦合衣到底是因悦离伐异才遭惩治,还是争权失利被囚,亦或其他…不能只听她说。
”沐宁侯郑重:“此事未查清楚前,臣以为朝廷不宜插手巫族内务。
”
孟安侯出列:“臣附议。
悦合衣认自己与悦离是同族血亲,可却口口声声直呼韩悦离,对南塑领主巫族族长是毫无敬意。
比照大雍律例,该治她个大不敬之罪了。
”
悦合衣恼怒:“她是韩悦离,逆臣韩钰之女。
”几乎是嘶吼,“你们没听到吗?逆臣之女,怎可掌南塑,受巫族万千子民拥戴?这于朝廷于皇上,是大患。
”
右都御史章理发声:“皇上,若悦离真是韩钰所出女,其确犯欺君。
”
张方越出列:“皇上,臣认同沐宁侯之言,当派人往南塑查明内情,并传召悦离来京自辩。
”
“你让悦离来京自辩,就是信了悦合衣所说。
”沐宁侯拱手向殿上:“匪鹊岭距南塑仅五十里。
南塑若真有异动,南境军会不知?悦合衣明显在说谎。
”
“早听闻开国四大功勋段、韩、沐、孟同气连枝…”悦合衣似破罐子破摔:“今日奴家也是见识了。
”转脸向旁,厉声道,“沐宁侯爷、孟安侯爷从开始心就是偏的。
是非对错,于你们不抵韩钰之女毫末。
”脖子一伸,“奴家既敢来告御状,就没想活着回去。
命在此,你们想要尽管拿走。
”
段励不满:“皇上,臣听着悦合衣所言,怎么觉甚熟悉?”做样歪头回想,“好像冠南侯也说过。
都说父女连着心,她不会是姓…”
“还请世子慎言。
”冠文毅也没想到悦合衣会说这话:“连巫族都知段、韩、沐、孟同气连枝,臣以为四家当自省。
”
孟安侯呛声:“什么同气连枝?你们哪只眼看到孟家跟段、沐两家密切往来?老夫是看透了,你…”
“皇上,”沐宁侯打断孟安侯的话,肃穆道:“悦合衣之言不可信。
朝廷承诺,万不可轻易背弃。
”
皇帝面色冷凝,右手不断转动着左手拇指上的扳指。
百官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皇帝沉声:“悦合衣留下,退朝。
”
悦合衣闻言,右眼皮突然跳动了下,又不敢违抗,跟着朝臣叩首高呼万岁。
冠文毅有些摸不准,退出太和殿后,抬首欲再看一眼殿内,不想却被孟安侯挡住了。
孟安侯叉着腰,冲他冷冷一笑。
在沐宁侯经过时,他忙追上,只才追两步,又被段励小子给拽住了。
“你做什么?”
“晚辈在提醒您避嫌。
”段励快离:“免得再遭人非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