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无法逆转的异变(1/3)
朔风,自漠北深处裹挟着沙砾与冰晶,席卷过云州城低矮厚重的城墙。
时值十一月,天地间已褪尽了最后一丝温存,只余下刺骨的酷寒,砭人肌骨。
风如无形的刀,在裸露的皮肤上割出一道道看不见的血痕,又钻进厚重的皮袍缝隙,直透骨髓。
天色是铁灰的,沉甸甸压着大地,偶尔漏下的几缕惨淡日光,也被这肃杀之气冻结,落在冻得坚硬如铁的土地上,泛不起半点暖意。
就在这万物凋敝、连空气都仿佛凝固成冰刃的季节,耶律洪的王庭军旗,终于如同预兆般,刺破北方的地平线,出现在云州城外莽莽的枯黄草场上。
战马的铁蹄踏碎薄冰,甲胄的铿锵撕裂寒风,一股属于草原王者的铁血气息,混着霜雪的凛冽,瞬间压过了云州城原有的紧张与死寂。
耶律洪的王庭军,来了。
消息如同投入滚油的一滴水,瞬间在暗流汹涌的云州炸开。
城外的旷野上,那支代表着契丹王庭威严的庞大队伍,旌旗猎猎,铁甲寒光在灰暗的天色下连成一片冰冷的海洋。
人喊马嘶,刀枪碰撞,沉重的脚步声撼动着冻土,一股剽悍蛮野的气息扑面而来,冲散了云州城原有的压抑,却又带来了另一种更令人心悸的窒息感。
就在这片冰冷肃杀之中,顾远立于拜火教云州分坛最高的望楼之上。
他身形挺拔如崖边孤松,玄色的大氅在狂风中卷动,发出裂帛般的声响,露出内里暗红色的劲装,宛如凝固的血液。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越过混乱喧嚣的城外军阵,投向更远处。
那里,是耶律阿保机营地的方向。
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在他紧抿的唇角悄然浮现,快得如同错觉,随即被更深的冰冷覆盖。
城内的空气,绷紧到了极限。
阿保机,这条蛰伏的狼王,果然按捺不住了。
耶律洪甫一抵达,立足未稳,阿保机蓄谋已久的獠牙便已狠狠噬出!远处传来的喊杀声虽被风声撕扯得模糊,但那陡然升腾的烟尘,那骤然混乱的王庭军阵脚,无不印证着顾远心中早有的判断。
阿保机要的,是他兄长耶律洪的命,是那顶象征契丹最高权力的王冠!
只见他如鹰隼般的目光扫过城头,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他早已不耐他那庸碌兄长的权柄。
时机,就是此刻!就在耶律洪前锋立足未稳,正待扎营的混乱之际,阿保机麾下如狼似虎的精锐,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从预伏的沟壑、废弃的土墙后猛然暴起!刀光映着惨淡的天光,箭矢撕裂凝固的空气,喊杀声、兵刃撞击声、濒死的惨嚎,骤然炸响,将城外那片枯黄的草场瞬间化为血腥的修罗屠场。
兄弟相残的序幕,以最原始、最残酷的方式拉开。
“传令拜火教!”阿保机立于临时搭建的高台,声音穿透混乱的战场,冰冷而不容置疑,“所有人,钉死李克用!一只苍蝇,也不许他飞出云州城搅局!”他需要绝对的屏障,隔绝那位沙陀枭雄可能伸出的、意图渔利的黑手。
“机会……”顾远低语,声音低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瞬间就被呼啸的北风卷走,不留痕迹。
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在冰冷的空气中猛地收拢,仿佛要将那无形的契机死死攥入掌心。
骨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透着一股玉石俱碎的决绝。
独立!就在今日!拜火教这座沉重、血腥、压得他喘不过气的牢笼,他必须挣脱!阿保机那边,有耶律洪的王庭军作为现成的绊脚石,暂时无需忧虑。
真正的威胁,如同附骨之蛆,就在他的身边,就在这壁垒森严的拜火教分坛之内。
然而,冰海之下,并非全然的坚冰。
一丝沉重的阴翳,始终盘踞在心底最深处——叔公,古力森连。
这位须发如戟、性情如火如雷的老人,是拜火教内硕果仅存的元老,更是他顾远武道的启蒙者、授业恩师。
他这一身傲视同侪的“百兽功”根基,那行走江湖令人闻风丧胆的用毒手段,皆源于老人倾囊相授。
老人待他,视如己出,严厉背后是无尽的期许与近乎盲目的信任。
他每当念头转到叔公,胸腔里那颗冰封的心猛地一抽,一股带着铁锈味的滞涩感瞬间弥漫开来。
百兽功的刚猛霸道,千蛛万毒手的阴狠刁钻,甚至他此刻立足这风雪高处的轻身功夫,哪一样不是叔公手把手,倾囊相授?那个脾气火爆却对他毫无保留的老人,是他在这诡谲教中唯一的暖色,也是他计划中最致命的阻碍。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武功路数,在叔公面前无所遁形。
一旦正面冲突,绝无胜算。
唯有……下毒。
这个念头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盘踞在他心头多日,每一次缠绕都带来窒息般的痛苦。
顾远的手,下意识地抚过腰间一个冰冷的瓷瓶。
瓶内,是“赤蝎毒”。
非是寻常毒物,而是他耗尽心力,以数十种至阴至寒的毒草毒虫淬炼,又辅以特殊手法压制其烈性气味,精心调制而成。
无色,无味,中毒者初时仅觉内腑微寒,继而寒毒会如同附骨之蛆,悄然侵蚀经脉,最终冻结心脉。
最可怕的是,其发作之期可控,全在下毒者一念之间。
这本是为张三金准备的绝杀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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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盾如同两把钝刀,在他心底反复切割。
前日,听闻教中又有几个苗疆抓来的“药人”被张三金活活折磨致死,叔公心情郁结,独自在房中借酒浇愁。
顾远端着酒进去,陪他同饮。
昏黄的烛火下,老人布满风霜的脸上沟壑更深,浑浊的眼里是化不开的疲惫和对这教中日益堕落之风的痛心。
浓烈的酒气混合着老人身上特有的、带着草药和皮革的气息,弥漫了整个房间。
顾远端着醒酒汤进去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老人高大的身躯倚靠在矮榻上,须发凌乱,眼神浑浊,平日里如雄狮般的气势此刻只剩下疲惫和一种深藏的落寞。
他拍着顾远的肩膀,絮叨着当年在苗疆雪山下救下幼小的他时的情景,叹息着:“远儿啊,你要记住本心……”那一刻,顾远端着醒酒汤的手,抖得几乎端不稳。
汤碗里,他精心调制的“赤蝎毒”无色无味,药性发作缓慢却极其霸道,能逐步侵蚀经脉,瓦解内力。
叔公是什么人?用毒的大行家!顾远这点手段,在他面前近乎班门弄斧。
古力森连罕见地独自痛饮。
顾远寻机陪侍在侧,言语间尽是孺慕与关切,如同最孝顺的子侄。
酒至酣处,老人吐露心中块垒,顾远则适时奉上一碗亲手熬制的、热气腾腾的醒酒汤。
就在那氤氲的热气掩护下,一滴粘稠如血、却又澄澈无色的液体,无声无息地滑入汤碗深处。
那一刻,顾远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老人浑浊却依旧锐利的醉眼,似乎在他递过汤碗的瞬间,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停顿。
那眼神深处,仿佛洞穿了什么,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痛楚,又或者,是深沉的失望?顾远的心猛地一沉,几乎要夺回那碗汤。
但阿茹娜含泪的眼眸,她腹中那未出世孩子的微弱胎动,她们母子可能面临的凄惨下场……这些画面如同冰冷的铁钳,瞬间攫住了他动摇的心神。
他不能回头!一丝狠绝取代了动摇,他稳稳地将汤碗递到老人唇边。
古力森连费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皮,浑浊的目光在顾远脸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快得难以捕捉。
他含糊地嘟囔了几句,大手一挥,似乎想推开汤碗,却又无力地垂下。
顾远的心跳在胸腔里擂鼓般撞击着,他强迫自己的手稳定如磐石,稳稳地端起汤碗,另一只手小心地扶住老人的肩膀。
“远……远儿……”古力森连含混地唤着,目光定定地看着顾远端着汤碗的手,又缓缓移到他脸上。
那目光,浑浊中竟带着一丝锐利,仿佛穿透了顾远精心维持的平静表面。
顾远甚至能感觉到扶在老人肩头的手指下,那强健肌肉一瞬间的紧绷。
时间仿佛凝固了。
窗外呼啸的寒风声变得异常遥远。
顾远屏住呼吸,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心脏,等待着那雷霆一击的质问或暴怒。
然而,那锐利只是一闪而过,随即被更深的疲惫和一种近乎悲凉的信任所取代。
古力森连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咕哝,像是叹息,又像是自嘲。
他不再看顾远,反而主动就着他的手,低下头,就着碗沿,大口大口地吞咽起来。
滚烫的汤汁顺着花白的胡须流下,他恍若未觉,只是机械地吞咽着,仿佛喝下的不是汤,而是某种必须承受的宿命。
顾远的手,稳稳地托着碗底,指节却因过度用力而绷得失去了血色。
他看着老人毫无防备地喝下那碗掺入了“赤蝎毒”的醒酒汤,看着那致命的液体滑入他的喉咙,一股巨大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愧疚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几乎要脱口而出,将一切和盘托出!
但他终究没有。
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将所有翻腾的情绪死死压回深渊。
他默然地服侍老人躺下,替他掖好被角,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做完这一切,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老人沉睡中依旧紧锁的眉头和灰败的脸色,然后转身,脚步无声地退出了暖阁。
厚重的木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那浓郁的酒气和……他亲手种下的罪孽。
门关上的瞬间,顾远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仰起头,用力吸了一口走廊里同样冰冷刺骨的空气,仿佛要将肺腑里的灼烧感压下去。
再睁开眼时,所有的软弱和愧疚都已被强行剥离,只剩下冰封般的冷酷和孤注一掷的决然。
他大步流星地离开,身影迅速融入分坛幽深曲折的廊道阴影之中,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只留下短暂的涟漪,随即归于死寂。
“计成……”冰冷的望楼上,顾远闭上眼,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冰封的决绝。
他猛地转身,玄色大氅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行动!”命令如同金铁交鸣,瞬间传遍分坛隐秘的角落。
子时,阴云彻底吞噬了最后一点星月微光。
云州拜火教分坛,这座白日里还透着几分威严的庞大建筑群,此刻彻底沉入了最深的黑暗,只有零星几点昏暗的灯火在寒风中摇曳,如同垂死挣扎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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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是风暴来临前最可怕的序曲。
骤然!
尖锐刺耳的哨箭撕裂了凝滞的空气,带着凄厉的尾音,狠狠扎入分坛中央最高的旗杆之上!那声音,是进攻的信号,是点燃火药桶的火星!
“杀——!”
“诛灭拜火教!”
震天的喊杀声如同平地炸响的惊雷,从分坛的四面八方、每一个阴暗的角落同时爆发!无数黑影如同从地狱裂缝中涌出的潮水,瞬间冲垮了外围看似坚固的哨卡和拒马。
冲在最前方的,是顾远亲自掌控的核心力量!天罡三十六煞,三十六道身影快如鬼魅,身着玄甲,动作整齐划一得如同一个整体,手中奇形兵刃在黑暗中划出致命的寒光,所过之处,仓促应战的拜火教守卫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纷纷倒下,血腥味瞬间浓烈得令人作呕。
北斗七子紧随其后!王畅、姬炀、李襄、邹野、左耀、李鹤、黄逍遥,七人脚踏玄奥步法,隐隐结成北斗七星之阵,剑光闪烁,气劲纵横,精准地撕裂着拜火教仓促组织起来的防线薄弱点,为后续部队打开缺口。
在后方,是顾远麾下最精锐的三卫!赤磷卫如同流动的火焰,悍不畏死,冲击最烈;土龙卫沉稳如山,结成坚盾,步步推进;火龙卫则负责策应和远程压制,一支支淬毒的弩箭如同毒蛇的信子,精准地钉入混乱人群中的头目咽喉。
更有无数依附于顾远、对拜火教积怨已久的云州本地豪强部落,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狼群,狂吼着加入战团。
混乱!彻底的混乱!
拜火教分坛的守卫并非不强,坛中高手亦非不多。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来自内部!顾远,这个在拜火教多年、深得教主“信任”的右大长老,对这里的一切了如指掌!哪条暗道可以直插中枢,哪个岗哨是虚设,哪处库房存放着关键的军械,哪个统领是张三金的死忠……一切都在他心中那张无形的舆图上清晰标注!
“东侧角楼,强弩手压制!”
“西厢房后是火药库,土龙卫第三队,破门!炸!”
“正厅有古力森连亲卫,天煞队,缠住他们!不要硬拼!”
顾远的声音冰冷而清晰,通过特制的哨音和手势,在震天的喊杀声中准确无误地传递着命令。
他本人并未急于冲锋陷阵,而是如同棋手,站在一处相对制高的了望点,冷静地俯瞰着整个混乱的战场。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精准地捕捉着每一个关键节点的变化,不断微调着攻击的节奏和方向。
拜火教守卫的抵抗,在顾远精准到可怕的调度和内部叛徒的不断倒戈下,迅速瓦解。
精心布置的陷阱被提前避开,仓促集结的反扑被优势兵力瞬间击溃。
惨叫声、兵刃碰撞声、房屋倒塌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交织成一曲地狱的挽歌。
昔日象征着拜火教无上权威的分坛,此刻正被这个拜火教新的的“右大长老”亲手点燃、撕裂、践踏!
火光冲天而起,映红了半边铁青色的天空,也将顾远棱角分明的侧脸映照得如同修罗。
他冷漠地看着这一切,看着那些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孔在刀光剑影中倒下,看着象征着拜火教权力的建筑在烈焰中呻吟崩塌。
心中没有快意,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这是必要的代价,通往自由的路上,注定铺满尸骸。
积蓄已久的力量,在这一刻轰然爆发!天罡三十六煞,身影如鬼魅,从阴影中扑出,手中奇门兵刃闪烁着致命的寒光;北斗七子——王畅、姬炀、李襄、邹野、左耀、李鹤、黄逍遥,七人如北斗星列阵,剑气森然,撕裂空气;赤磷卫如毒蛇游走,身形迅捷诡异,赤红的短匕专攻要害;土龙卫则如地龙翻身,力沉势猛,破墙碎石,悍不可挡;火龙卫最后压阵,炽烈的内劲鼓荡,灼热的气浪逼开试图合围的普通教众。
整个拜火教云州分坛,在顾远这支蓄谋已久、对内部结构了如指掌的精锐突袭下,如同被投入滚烫利刃的冻油,瞬间沸腾、炸裂!抵抗是零散的,惊慌失措的教众在组织严密的攻击面前,如同被收割的麦草。
喊杀声、兵刃碰撞声、濒死的惨嚎、建筑倒塌的轰鸣……交织成一曲血腥的毁灭乐章。
火光冲天而起,浓烟滚滚,迅速吞噬着这座象征着拜火教在云州权威的堡垒。
顾远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目标明确,直扑分坛最深处、守卫最为森严的地牢。
沉重的玄铁牢门被土龙卫合力撞开,一股混合着血腥、腐臭和绝望气息的阴风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
沉重的精铁牢门被特制的火药炸开,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如同实质的脓疮,猛地从黑暗的甬道深处喷涌而出!那味道混杂着浓重的血腥、腐烂的皮肉、排泄物的秽气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灵魂都为之颤抖的甜腻腥气!
饶是顾远麾下这些身经百战、见惯了血腥的悍卒,在踏入地牢的瞬间,也忍不住脸色剧变,胃里翻江倒海。
顾远眉头紧锁,接过一支火把,当先踏入这人间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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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摇曳,勉强驱散了浓重的黑暗,却将眼前的景象映照得更加恐怖绝伦。
甬道两侧是一个个低矮狭小的石牢,与其说是牢房,不如说是墓穴。
石壁上布满了深褐色的、层层叠叠的干涸血渍,还有无数道深深的抓痕,透露出被囚禁者曾经历过怎样的绝望挣扎。
大部分牢房是空的,但空气中弥漫的痛苦似乎早已浸透了每一块石头。
顾远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地牢最深处、一间被粗大铁链额外加固的牢房内。
火光跳跃着,照亮了地牢深处的景象。
饶是顾远心坚如铁,此刻也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十几个人形……或者说,勉强还保留着人形的存在,蜷缩在冰冷的石地上。
他们衣不蔽体,瘦骨嶙峋,身上布满了新旧叠加、惨不忍睹的伤痕:鞭痕、烙痕、刀伤、毒虫噬咬的溃烂……有的伤口深可见骨,脓血横流。
他们的手脚大多被特制的沉重镣铐锁着,皮肤与金属接触的地方早已溃烂流脓。
他们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披着破烂人皮的骷髅。
深可见骨的鞭痕交错覆盖着早已溃烂的皮肉,脓血和污秽粘连着褴褛的衣衫。
每个人的四肢都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遭受过酷刑。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他们的身体,尤其是胸口和腹部,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不自然的蠕动!仿佛皮肤之下,有活物在疯狂地钻营、啃噬!
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腥气,正是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
一个蜷缩在角落、头发如同枯草般散乱的身影,似乎被火光惊动,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抬起了头。
那张脸,曾经或许清秀姣好,如今却只剩下骷髅般的轮廓,眼窝深陷,嘴唇干裂,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尸般的青灰色。
然而,当她的目光,透过凌乱肮脏的头发缝隙,对上顾远那双震惊的眸子时,顾远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
张红!
虽然面目全非,但那眉宇间依稀的轮廓,那双此刻只剩下麻木和空洞的眼睛,顾远认得!这正是他当年设计陷害、以为早已被其父张三金亲手清理门户的左帐少主——张红!
他记得清清楚楚,是他亲手将左帐勾结外敌的“证据”隐晦的传递给了张三金案头,是他亲眼看着张三金“震怒”下令,是他以为……左帐上下,包括张红,早已被张三金这老狐狸“清理”得干干净净!原来……原来他们一直被囚禁在这里,承受着这非人的折磨,成为张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