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1/3)
卫县令人都要麻了,看着涌动的人群,听着堂下百姓的哭诉,他的脑袋瓜子嗡嗡的,心里十分郁闷,京城中分八县,勇毅侯府属于巽县管辖,你们到我这坎县干啥?好吧,这几个百姓是他辖下的:“你们五家的意思是,勇毅侯府派下人将你们的儿子拐了去,要卖去甘州?是么?”
“是的是的,大人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
“我可怜的儿哦!”
堂下哭成一团。
卫县令一拍惊堂木,嚎哭的几名百姓瞬间梗住,改为低低抽泣。
卫县令:“我且问你们,既然你们口口声声说勇毅侯府派下人将你们的儿子拐了去,你可知道具体是哪个下人?你们又怎么知道要卖去甘州。
”
“人家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
”
“他们家下人说的要带到甘州。
“他们……”
卫县令不得不又一拍惊堂木,指着一名三十来岁的汉子:“你来说。
”
“是,大人,那下人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只听别人喊他王庄头,我们的儿子就被他们藏在庄子里。
”
卫县令:“那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他们那里经常雇佣人干活,我、我也去干过,就看到了我丢的儿子。
”
卫县令蹙眉直觉有哪里不对:“卖去甘州的话,也是你干活的时候听到的?”
男子指了指身边的一名妇人:“不是我听到的,是他家婆娘去做工的时候听到的。
”
妇人道:“是,是真的,他们说要把孩子都送去甘州。
”
卫县令:“为何是送去甘州,你们可知道?”
“我、我知道,那庄子的主人是勇毅侯府的二奶奶,她娘家就在甘州。
”
这就对上了,卫县令点点头给了班头签子:“去庄子上将那王庄头带上来,那里的孩子也都带过来。
”
“是。
”
班头带了点了有十来个衙役,骑快马去庄子拿人。
王庄头这边早得了信儿,其他人乱成一团,王庄头虽然也紧张害怕倒也有些底气,这会儿他十分佩服孟蝶,从育婴堂建立起的那一天开始,他们的手续就齐全的不能在齐全。
将装着各种手续的小匣子捧在怀中,王庄头带着育婴堂所有的孩子跟随班头来到县衙。
班头十分高兴,原本以为这是个苦差事,去勋贵的庄子上拿人,倒霉的别说拿人,自己不被揍一顿就是好的,要不然他也不能点好十个衙役跟着。
没想到这边这么配合,这么讲道理的人家,说不定是被几个刁民给讹了。
“儿子,我的儿子。
”
“我的宝儿啊!”
……
王庄头一行人刚一现身,五户人家就将自己的孩子从一群小孩中拽了出来,抱住之后放声嚎哭。
“竟然真的是拐子,这天打雷劈的。
”
“呸,还以为那个什么二奶奶好心,卖给咱们那么便宜的汤菜,原来是要做更坏的事儿。
”
“哎呀,你这一说可不是,那么好的荤腥就卖二十文,心里没鬼能卖的这么便宜?”
“以后再也不去他家吃了。
”
“能是什么好人?让几个寡妇在那里掌勺,瞅瞅她们那样儿,一个个眼睛勾搭勾搭的,一看就是个不安份的。
”
“对,说不定她们的男人就是被她们给气死的。
”
“这种天打雷劈的摊子,砸了去。
”
“对,砸了去。
”
……
听着越来越大的咒骂声,卫县令的脑袋再次嗡嗡的,他重重的一拍惊堂木:“肃静。
”
无论是堂下哭嚎的几家人,还是外面谩骂的百姓,瞬间不敢多言,全都乖乖闭嘴。
“奴才王忠拜见大人。
”王庄头是奴籍。
“有人状告你们拐卖人口。
”卫县令一指被几家人牢牢搂在怀中的孩子:“那几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何会在你们的庄子上?还不从实招来。
”
“回禀大人,我家主人心善,命奴才等人在庄子上建造了一座育婴堂,大人,这是建造的批文。
”王忠从小匣子中拿出几张纸。
旁边的班头接过,双手呈现给卫县令,庄子在京郊的南面,归离县的辖区范围,这单子上的印信就是离县的公章,卫县令自然认得:“去年十月建成的。
”
“是。
”
卫县令:“那这些几个孩子又是怎么回事?人家有父有母的,怎么会在你们育婴堂?”
王庄头也很迷茫:“大人,这几个孩子我们收养的时候,他们都说是孤儿,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
“呸,这就不认账了。
”
“什么狗东西。
”
“人家有好好的爹娘,你偏要说是孤儿,咒谁呢?”
“大人,您可要明察啊。
”
“大人,明察啊。
”
“可不能信他片面之词。
”
“凡事都要讲究证据,绝不能随便他怎么说。
”
看热闹的人中也有读书人,会试考完榜没放,这些读书人这会儿读书也读不进去,正闲的无聊,这种告勋贵的事儿他们最喜欢了,如今三三两两都来凑热闹。
听着越来越不像话的声音,王忠深吸一口气大声到:“大人,奴才有证据。
”
卫县令:“哦,证据呢?”
“大人,育婴堂收养孤儿,按照我们大易朝的律令,都要去县衙登记,当初我们育婴堂收养这五个孤儿的时候也去县衙登记过的。
”王忠又从小匣子中拿出几张纸。
班头接过交给卫县令,卫县令先扫一眼后面的印信确定真假,确实都是真的。
“大人,这五个孤儿,其中三个是在离县范围内收养的,一个在巽县一个在酉县,当初我们收养的时候都有请三县的户书过目盘查,最后由主簿核实盖章。
”
卫知县沉吟一下吩咐衙役:“拿我的名帖,请三县的户书以及主簿过来一趟。
”
“是。
”
那几户人家傻了眼,啥啥啥?这是啥意思?怎么回事?
“不会是官官相护吧?”
“那可是侯府,官比知县大人可大多了。
”
“这可怎么办?”
“别瞎说。
”人群里有读书人解释:“那几个幼童都已经能说话了,户书登记、主簿核实的时候必然会单独同他们问话的。
”
“那万一侯府的人带他们过去的时候给吃了药呢?”
“幼童无故昏迷,衙门定然会派大夫看诊,必须要幼童清醒才能真正的登记核实,并且幼童也需要按押手印的。
”
周围的百姓还是有些似懂非懂,不过看这些出来解释的读书人浑身正气,看起来就不是坏人,而且他们知县大人也很好,前些时还罚了一个大官的儿子呢,所以这件事真的有可能不是拐孩子?
就在围观者疑惑纠结的时候,一户人家的男人颤抖着声音:“大、大人,我、我不告了,侯府把孩子还给我们就行。
”
哗——这话一说,外面再次沸腾,不告了?你有理你怎么不告了?这不是摆明了心虚么?
卫县令正看王忠新呈上去的文书呢,一听这话将文书放回桌子上,一双丹凤眼上上下下打量说话的汉子,见对方头越垂越低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心里就谱了。
然后他又看向另外几户人家,女人比男人胆子更小,几乎是他的目光刚一过去,那几个妇人就都心虚的低下头。
外面围观的百姓也都看到了几户人家心虚的样子,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不会是讹侯府吧?”
“我怎么瞅着像是诬告?”
“谁家能把自己的孩子扔了?”
“不一定是诬告,但是侯府那边应该也没有拐卖人口,说不定是一场误会。
”
“也有可能,有那调皮小子被家里大人揍了一顿之后,有离家出走的。
”
“对,人家侯府好心以为是孤儿,结果……”
“不可能。
”一名读书人斩钉截铁的反驳:“最开始这几户人家说他们在庄子上看到了自家孩子,正常情况下,他们看到离开家的孩子,应该急忙相认或者直接找庄头。
”
“不错,常兄说的在理,如果侯府这边说的情况属实,那么就完全不存在什么误会,这几户人家就是诬告,打算讹诈侯府。
”
这个读书人话音一落,明显能看到堂上跪着的两名妇人,身体一个激灵面上越发的心虚。
……
也就在这时,几名衙役领着三县的户书和主簿来了,六人一起给卫县令见礼,主簿也是朝廷命官,三名主簿得了座位,三名户书也都是有功名的读书人,他们不用跪下可以站着回话。
卫县令:“那几名孩子,勇毅侯府的下人说他们是孤儿,育婴堂收养的时候曾带着他们去你们那里登记,你们瞧瞧,当初登记的可是这几个孩童?”
其中一名户书只扫了一眼立刻道:“回禀大人,其中有一名孩童正是卑职登记的。
”
卫县令:“哦?你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名户书一乐:“大人,要说看脸卑职还真一时半会儿分辨不出来,小孩子么长的都快。
卑职之所以一眼就能认出,原因在于那小儿右手上有烫伤的疤痕,形状宛如鸡爪,卑职印象格外深刻,在登记的时候也特别写了这个特征。
”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几名幼童的右手,那户人家的汉子下意识的用手遮住自家孩子的右手,这一举动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时其他两名户书也纷纷点头:“回大人,正是这几名幼童。
”
卫县令:“既然如此,你们当时是如何登记的?他们明明都有父母。
”
几名户书互看一眼,离县的户书率先回话,他这边有三个幼童都是他经办的:“回禀大人,这三名幼童分别是去年腊月初十,腊月十八和腊月二十六王庄头带到县衙的。
”
“王庄头说,他在路上遇到三名娃娃,因只看到小孩没见到长辈,怕遇到拐子就上前问他们家在哪里,想给他们送回家去,结果娃娃们说没有家,王庄头就带他们来到了衙门,说是育婴堂想收养。
”
“卑职依照律令将小娃娃单独带到内堂问话,我问他,家在哪里?他说没有家,我又问他,爹娘在哪里?他说没有爹娘,我又问他,可还有别的亲人了?他说没有。
卑职便派衙役去王庄头捡到幼童的地方去打听,看看这附近有没有谁家丢小孩的。
”
“结果是没有,都说这幼童是突然出现在那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