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边境新娘(1/3)
金三角很大,单是缅北,就有数百个小村庄隐藏在深林中。
连绵的高山,埋着无数罪恶,边境新娘是其中之一。
缅甸人喜欢儿子,缅北的农户常说,“生下来的儿子卖给贩毒组织,一年还能有几袋大米。
”后面跟的常常是,“女孩没人要。
”
这样的环境下,女孩子长到十三四岁,必然会面临两个选择:一般会让她嫁人,换一笔钱给家里。
家里疼爱一点的,就让去镇子找份工作,自己养活自己。
长大后自给自足,很多时候是一种奢侈。
金三角有首童谣,第一句话翻译过来就是:这里的天,是拿枪的脸,听话的赏脸,不听话的就要翻脸。
2009年8月的一天,我走在大其力的老街,享受绵绵细雨,但老天爷很快不认人,雨倾盆落下。
我赶紧找了最近的一家小卖店,在屋檐下躲雨。
老街是大其力最早的居民区,一下大雨,就有一群群小孩冲出家门,光着脚踩在泥水里,朝着河边奔去。
孩子们头上都带着“鱼帽”。
鱼帽是当地的特色遮雨帽,椭圆形,用竹条编制,表面覆盖一层特制的干茅草。
尾部细长,长度直达孩子腰部,雨水顺着帽尾滑落。
家境富裕的家庭,会特意在上面涂上颜料。
拥有一顶颜色鲜艳的“鱼帽”,意味着一段灿烂的童年。
我看着这些孩子嬉笑向前跑,正犹豫要不要去抢一顶,就看到小卖店的老板朝我走来。
老板是个中年妇女,踌躇着走出房门,问我是不是中国人?得到我的确认后,店家笑着说她也是。
闲聊了一会儿,她给自己点上一支烟,边抽边看我:“吸烟不?”
我以为店家要分烟给我,没想到她立马起身,从店内拖出一个木抽屉,上面是林林总总的烟盒。
当地雨季延长,潮湿的厉害,所以店里都采用比较防潮的木头当香烟容器,下面还经常会铺一层层的硬纸板来隔绝湿气。
我看到木抽屉内的硬纸板,已经泛黄有霉点,上面似乎还有字。
其中有一则招聘启事,分别写有缅语和中文。
我只认识中文:诚招35岁以下女性,包吃包住,日薪100元,工作轻松,当天现结。
“这什么工作?工资这么高。
”我把纸板塞回去,随口问店家。
店家张大眼睛,冲我连连摇头,说这都是骗姑娘的,会把这些女的卖去中国,给人当媳妇。
边境新娘,是人**易产业。
因为大批的农村光棍在中国娶不到媳妇,所以一些人就把目光放到偏远的边境线上。
最开始边境新娘是靠骗,诱骗东南亚国家的年轻姑娘。
这些国家女性的地位很低,丈夫家暴是常态,因此在中介机构的宣传中,中国人有钱疼老婆,非常吸引她们。
但是一嫁出国,她们发现事实并不如此,纷纷逃回家乡。
消息传开,骗不了,就只能靠抢。
招聘启事上写的找姑娘,就是抢。
“你给人介绍过姑娘不?”我问店家。
纸板的边角被我搞得有点褶皱,店家按了按,想把它抹平,但是始终有凸起。
过了一会儿,店家终于放弃,“哎”了一声,说有帮忙介绍过一次。
接着又叹了口气。
店家说,有一天,来了个光头女人,还领着四五个缅甸男人,挨家挨户走访,让这附近的商户都贴了广告。
“那女光头是中国人,看着比缅甸人还凶。
”
光头女人见店家是中国人,就先聊了一阵,后来才说让店家帮忙留意有没有年轻姑娘,可以介绍给她。
“听着人还不错啊。
”我从店家的描述中并没有感受到光头女人凶。
店家撅了下嘴巴,摇了摇头,说你不懂。
店家说那些缅甸人看着就坏得不行,一个个都是文身,盯着光头女人的时候,却连大气都不敢喘。
又说自己看过很多香港电影,里面最坏的那些人都和光头女人一样,先好好和你商量,要是不同意,就把你杀掉。
说着说着,她还以手作刀,比画了一下。
“呲”了声,撇着嘴巴。
店家知道这伙不是好人,但以为最多就是让姑娘去卖**。
她在这边刚巧认识了一个老乡,在国内就是做妓女,店家就给介绍过去。
没想到,是卖到山沟里去给人当媳妇儿。
“那女的叫什么你知道吗?”我见雨逐渐变小,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出于好奇,问了店家最后一个问题。
店家点点头,说光头女人叫刘金翠。
隔了大概十来天,我又来到大其力。
这次是过来收债。
结束以后就想去打台球。
于是来到一家叫“巷屋”的台球厅。
我很小就在家乡街边的台球厅混,技术还算过得去,没多一会儿就连续赢了一个缅甸人几十美金。
陆陆续续,又有几个缅甸人过来,但是水平都不行。
输钱的家伙们,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聚在一起,离我不远的地方,盯着我看。
巷屋里以缅甸人和欧美人居多,中国游客很少来这种危险场合,所以中国面孔在这边算是稀有,也不讨人喜欢。
察觉到周围的目光越来越不友好以后,我把短袖撩了撩,露出腰间的黑星手枪。
这群人才散开。
我觉得无趣,刚想走,看到隔壁桌有个姑娘,穿着黑色的紧身背心,胸大又白,短裤下的双腿直细。
右手手腕到手肘间有一条比较粗的黑色文身线。
她光头,只有一层薄薄的头发茬附在头皮上,看起来很个性。
最后我才看清楚脸,颧骨高,眼睛小,给人阴厉的感觉。
“就是脸差了点。
”我摇头叹气。
姑娘正靠着台球桌擦拭杆头,似乎在找对手。
我赶紧凑过去,看到她压注的是50美金。
我心想,怪不得。
在昏黄闪烁的灯光下,这姑娘的身材应该是非常吸引人,却没有人过来。
姑娘是个高手,半小时没到,我就输了小1000元人民币。
吓得我连忙把杆子放在一边,开始闲扯起来。
姑娘说自己叫刘金翠。
“啊,我听说过你。
”我当时叫了一声,问她是做新娘生意的对不对?
刘金翠愣住,有点疑惑地自语道:“我这么有名了噻?”然后很快变得警惕,脸沉下来,把球杆握在手里,杆头对着我,问我是什么人?
我笑了笑,叫她别担心,说自己是明哥的朋友。
“明哥?”刘金翠愣了下,用球杆的大头部分,敲了敲自己的屁股,露出笑容,问道,“打架请人喝酒的那个明哥?”
我跟着笑出声音,连连点头:“就是那个明哥。
”
明哥是本地大佬猜叔的契弟,缅北最大的新娘生意卖家。
金三角的灰色行业非常多,斗殴是经常性的行为。
明哥在群殴时,常常会在口袋里揣一瓶自酿米酒,每当获得胜利,就朝着对方躺在血泊中的小弟说:“这样,我请你喝酒,我们就是一醉泯恩仇,以后不要记恨我。
”小弟一时没反应过来,明哥就说人家不给面子,上去再砍两刀。
刘金翠因为我认识明哥,态度明显好转,主动说她以前是明哥的人。
我问刘金翠跟着明哥做什么?
刘金翠把手里的台球杆放在台桌上,双手撑着台沿:“我帮他看过场。
”她说的“看场”,是看管姑娘的意思。
我又问了她跟着明哥多久,为什么不做了,但是刘金翠没有回答,反而有点感慨,说道:“明哥,是个有梦想的人。
”她一脸认真。
“啊?”我听了刘金翠的感慨,先是发愣,很快就仰躺在台球桌上,笑得无法控制。
明哥长得瘦小,有飞行梦,他曾经在身上绑了五只老鹰,从三米高坡上跳下来,想要试试能不能飞起来,结果摔断条腿,养伤两个多月。
在他养伤期间,我去看望过他。
明哥为了表示谢意,拿出一本很大的相册集,里面放满了本地待嫁新娘的照片,说让我选个心仪的。
后来见到姑娘,发现照片和真人完全是两个模样。
当晚,明哥留我在他家住,顺便陪他在**喝酒。
明哥让手下牵了个新娘过来。
“瘦一点的。
”明哥这么吩咐。
没多久,明哥就压了一个非常弱小的姑娘,脸上满是惊恐。
他问我要不要试试,我赶紧摇头。
“你觉得这么做不好?”明哥可能看出我的想法,就问我。
我正犹豫要不要点头的时候,就听到明哥用缅语对小姑娘说了些什么,小姑娘的神情忽然变得激动,直起上半身,不停朝着明哥说谢谢。
“这是她的幸运。
”明哥说被他压过的姑娘,这几天都不用出去接客。
“这些姑娘还要接客?”我以为明哥只是人贩子,没想到还兼职老鸨。
明哥瞪着我,很诧异地反问我:“白养着?”
金三角的新娘卖家,想要控制成本,通常会让手底下长期卖不出去和长得好看的姑娘开门接客。
住在明哥家的第二天,明哥边吃早饭边叫我打开电视。
电视里是监控画面,摄像头拍的是房子的地下室,关押姑娘的场所,里面是20多个姑娘轮流洗澡的镜头。
“乱讲。
”刘金翠听到这里,果断打断了我的话。
我有点不高兴,重复了两遍,说当时看到的就是很多姑娘一起洗澡的画面。
“那可能明哥那天心情好。
”刘金翠见我肯定的模样,自己给了个解释。
明哥有个规矩,就是不让新娘洗澡。
只有那些接完客,客人觉得表现不错的姑娘,才可以得到允许洗澡,他把这当作奖励。
刘金翠觉得,不能洗澡是对女人最大的惩罚。
她在明哥手下的时候,经常会趁着明哥不在,让姑娘偷偷洗澡。
还因为这事被打了好几回。
明哥确实不是正常人,我留宿的那天早上,明哥还看着监控,忽然提议玩个尖叫比赛。
我问明哥什么意思。
明哥看了我一眼,叫我把一只他养的岩蟒偷偷放进地下室,被圈养的岩蟒并不咬人,但他想看看姑娘惊慌失措的模样。
我觉得他有病,就说自己从小就怕蛇,干不了这个,让他找别人。
明哥没说话,乐呵呵地看着我。
我只能硬着头皮,从七八个装着蛇的大玻璃罐里,挑了一个看起来最小的。
那条蟒不重,我双手就能拎着,但是它非常凉,在手上蠕动的感觉让我有点想吐。
我赶紧跑起来,把地下室的门推开,一把扔了进去。
里面的惊叫声瞬间刺破我的耳朵。
回到楼上,我看到明哥正盯着电视,仔细观察每一个姑娘受惊时的模样,手里还拿着一本本子,用笔来记录姑娘的叫声高低。
写完以后,他还和我解释个人记录的局限性,只能保证一定程度上的公平,然后叫我在本子上签字,备注是公证人。
“这绝对是个神经病。
”我心里这么想着,签了名。
但也正因为明哥疯的名声在外,在缅北,没人敢轻易招惹。
扯了一些明哥的事,刘金翠确定我不是在撒谎,语气都变得亲切许多,说:“你人还不错,很少有人能够忍受明哥。
”
然后,她盯着我看了好一阵子,让我称呼她翠妹儿,说朋友都这么叫她。
我问她,你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