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043(1/3)
这人怎么这样孟浪?!
程令雪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兼之赤箭亭松就在不远处,她恼然推他。
“这是在外面,还有人。
”
逃已经来不及了。
青年轻咬着她的细颈,嗓音里噙着危险:“你在我身边,却总看着别人。
”
这都什么跟什么?
程令雪要解释她和赤箭的关系,却突地被挤得双唇发颤。
怎么可以就这样放进来!
不远处传来侍婢路过时说话的声音,赤箭和亭松打趣的说笑。
他竟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
她不敢露出任何端倪,又因吃得过饱撑得坐不住,只死死揪着他的袖摆,忍住喉间的呜咽:“拿走……”
姬月恒柔缓地轻吻她嘴角。
端坐的姿态依旧安静矜冷,连话语都未乱,一切令人羞耻的东西都被遮在他不染纤尘的锦袍下。
他安抚道:“别怕,我不会动,只是觉得……我们分开太久了。
”
“你不喜下棋,便看着我下吧。
”
保持着如此姿态,姬月恒抱着她调整了下坐姿,让她面对棋桌。
可他稍一动,程令雪腰一软,要不是那把匕首钉住了,她恐怕就从他身上掉了下去,匕首嵌得更里。
她不能自抑地惊呼了一声。
“啊……”
这一叫,远处守着的赤箭和亭松皆被惊动了,亭松担心她对姬月恒不利,上前几步请示道:“公子可有事?”
姬月恒摆弄着棋子,没回应。
程令雪更是紧张。
她不敢再动分毫,想出声让姬月恒说句话,可一开口,齿关就要溢出糜软呜咽,只能牙齿死死咬着嘴唇。
姬月恒淡然自若,一手揽在她腰间,一手去轻抚她唇角。
“放松些,别咬得这样紧。
”
此话一出,程令雪咬得更紧,几乎有把口中含着的匕首咬断之势。
姬月恒闷'哼一声。
亭松听到了,觉得情况不大妙,令雪姑娘不会拿刀威胁公子吧?!
他离得有些远,实在看不清,为求稳妥只能试探着往前。
却听到姬月恒平淡的声音。
“无事,你们下去吧。
”
亭松这才离去,他和赤箭刚一走远,隐忍不发的青年忽然猛地一动。
程令雪呜咽一声:“……你混蛋,不是说好不动的么?”
清润的声音极度隐忍。
“抱歉。
”
说罢他真就纹丝不动,继续下棋,还耐心地给她说起双陆棋的下法:“放这里,把对手吃紧些。
”
程令雪一句都听不进去,周遭还时不时又侍婢匆匆路过。
每过一人,她下唇就咬得更紧。
下棋的青年却岿然不动。
他简直像个无情无欲的佛像,还气定神闲地自己与自己对弈。
仿佛拥着她不是出于欲念。
纯粹是不想分离。
如此半晌,青年倏然打乱棋盘,平淡的神情仍不见欲色:“我们回吧。
”
后来竟是一日无恙。
是夜,镜室中。
青年在身后抚弄她青丝:“今晚我们该学些什么好呢,小骗子?”
程令雪担心他又乱来,背过去不理会他。
姬月恒也没动,淡得不藏情欲的声音在低声自语:“唔……发间的蝴蝶很好看。
振翅时应当更栩栩如生?”
她还在想他是何意思,就被捞起。
又是烛尽才罢休。
在这四面都是镜子的密室中,程令雪根本不敢睁开眼。
往前,往左,往右,甚至往下,都可以看得真切。
姬月恒在身后,紧紧地凝着她,她似引颈待屠的仙鹤,细颈后仰,发出隐忍迷乱的啼鸣,发间两只银质蝴蝶随着前后摇曳的坠珠振翅。
仿佛挣扎着要飞走。
啪——
清脆的一声过后,银质蝴蝶终于坠落,勾落一缕青丝。
烛泪顺着腕子粗的红烛流下,堆积成旖旎的润泽。
雨打芭蕉声中,发丝随风摇曳,勾出欢畅又难耐的一声声。
某刻,耳边一切声响突然消失,程令雪揪着地毯的手一松,膝盖软得支不住,化作一滩水趴在毯子上。
背上随之一重。
玉山倾倒,蝴蝶被镇压在下。
程令雪肩头微微起伏,意识散如蒲公英,双目半阖着。
后颈忽然一痛。
她虚弱道:“你,别啃啊……”
姬月恒牙关擒住她后颈,轻啮凸起的骨头,观音痣庄重昳丽。
可惜她不肯看,也看不到。
她失神时细颈痛苦扬起的弧度极美,似是昨夜在她从溪中立起时发梢带起的一道水花,一闪而逝。
“喜欢么。
”
姬月恒轻咬她后颈,像咬住猎物的狼,又像把小猫叼起呵护的大猫。
程令雪扭了扭脖子,膝盖酸痛,她没有气力去回应他。
她才不喜欢方才那样。
太可怕,她只在动物身上看到过,她甚至能感受到姬月恒在身手凝着她的视线,他可以清楚地看着匕首如何往复搅乱她,勾出她淋漓的泪意。
她却看不到他清醒还是迷乱。
不公平……
她迷糊地想着。
.
清晨时分,姬月恒起榻。
亭松带回了探子的消息:“公子,不知谁人将钱三公子大张旗鼓抓捕美人的消息透露给钱家大公子,称三公子落水不醒是因对您身边的美人魂牵梦萦,甚至称那女子是真正的刺客!正好大公子在江州督办军务,钱大公子连夜给长公子飞鸽传书,面上说一切都是流言,让大公子莫在意,实则暗藏试探。
”
姬月恒尚余温存的眸倏然深凝:“不安生的人真不少。
”
又问:“姬君凌怎么说?”
亭松道:“大公子传信过来,说瓜田李下,让您把人藏好。
”
没想到大公子那样杀伐果断的人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公子。
亭松舒了一口气。
眼下棘手的是要弄清是谁把消息透露出去?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姬月恒拈起一支新笔,拔去毛色梢浅的一根狼毫:“要么离间姬家与钱家,要么借姬君凌施压,让我将她送走。
也有可能单纯是想给我添堵。
”
亭松道:“谁会费这么大气力,就为了给别人添堵?除非是三房四房想让大公子对公子您失望,但令雪姑娘是刺客的消息瞒得很紧,只几个人知道。
”
亭松想到那夜杜二公子看着心上人被公子控住索吻时痛苦的模样。
“会是杜公子么?”
姬月恒一根接一根,大有要将笔拔秃的势头:“杜彦宁做事周全、求稳,他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他骨子里清高,更不屑用让她置于险境的方式报复我。
”
亭松一想这倒也是。
“剩下的人中,清楚令雪姑娘是刺客的人只有几人——公子、属下、令雪姑娘和背后指使她的那人、钱三公子和他派去去搜人的两名护卫。
”
但钱三公子被伪造出落水假象公子下了奇毒,至今未醒,他派出去搜人的护卫也在当夜被公子清理过。
亭松得出结论:“大抵还是与指使令雪姑娘偷钱家账本的人有关。
”
姬月恒眸子眯起:“我险些忘了,有个人或许与此有关。
”
他搁下笔:“把赤箭叫来。
”
赤箭很快来了。
书房中萦绕着奇异的熏香,他顿了下:“公子找属下有何要事?”
姬月恒垂眼拔着手中的狼毫笔,淡道:“是你帮她隐瞒女儿身,也是你把她是刺客的消息散出去。
”
不是询问,而是淡声陈述。
赤箭装傻:“竹雪真的是女子?属下记得钱三公子的护卫称令雪姑娘的身手很好,莫非她们是同一人?”
适度表露完讶异,他又不大服气:“但属下不清楚刺客和消息的事,公子怀疑我,也得有个理由。
”
姬月恒眼底冷意渺然,他笑了:“装傻也无妨,我是什么很讲理的人么。
无凭无据,师出无名又怎样?”
身上开始使不出力,赤箭神色微变,后退两步:“公子要杀了属下?”
姬月恒转着半秃的笔。
“我不会杀你,只是好奇,想知道你和程令雪背后那人是谁?”
赤箭恼然:“公子怀疑我与她一伙,怎么不召她来对峙?”
姬月恒唇畔绽开淡笑。
“她么,我自有别的办法审问。
”
赤箭又问:“公子既然早就认为我跟她是一伙人,那夜令雪姑娘逃跑时,又为何派我带人去找?”
姬月恒答了他的困惑:“自是故意的,若你与她是同伙,必会助她逃跑,而你又去找了杜彦宁。
”
赤箭仰面,突兀地发笑。
没想到姬月恒也有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时候,上次他就是故意让他找到她!
他压下得意,辩驳道:“可我不是细作,与令雪姑娘更不是同伙!”
不理会他的申辩,姬月恒拨弄香炉,道:“无妨,地牢很安静,你先进去冷静想一想。
”说罢吩咐:“亭松。
”
赤箭拔出剑,对上亭松,眼中露出些真实的愤懑和失望:“公子要强扣我罪名,你难道看不出么?!”
公子身边总有各种各样的细作,亭松对同伴反目之事习以为常,长剑冷然出鞘:“我只听公子命令,公子宽和,你若如实交代,或许可以将功补过。
”
赤箭剑术虽好,可屋内有迷香,他使不出力,不到两招就被制住。
人押入了地牢,亭松回来覆命,又问:“公子,赤箭有反骨,想必不会轻易交代,接下来该如何?”
姬月恒听出他言外之意,道:“她滑头,性子还倔,审也审不出什么。
这几日我会看紧她,不让她插手此事。
”
亭松了然,这是打算包庇了,没想到公子竟自甘被情爱蒙蔽。
当初那些不屑的话还余音未散。
这才过了几个月?
姬月恒对上他惊诧的目光,很坦然道:“他们背后也不一定是同一个人,但不管是与否,想必都在暗处留意我这边动静,你只需派人散播消息,称我的贴身护卫是细作,如今已被关押。
”
亭松点头,将二人与外界的联系切断,再散播一个似是而非的消息,说不定能引蛇出洞。
哪怕引不来,公子还对赤箭用了摧折心志的毒。
那可是夫人从苗疆搜罗的奇毒。
赤箭不定能顶住。
只是他不懂,公子手里有他自制的奇毒,为何偏要用别人的毒,万一赤箭有办法通过别处弄来解药呢?
但公子这样,定有他用意。
亭松退出了书房。
姬月恒留在书房看长兄信件,消息刚散出去小半日,亭松回来了:“公子,探子来报,钱家大公子往别院来了。
”
姬月恒轻揉额角。
“他本就有怀疑,得知抓到细作的消息,势必要来的。
”
说罢理了理衣袍。
“走罢。
”
.
程令雪醒时,身在姬月恒寝居,他人已不在,被窝里还有余温。
想来刚出去不久。
她问茯苓,茯苓只道:“亭松有事要禀报,公子刚去书房没多久,说姑娘醒来先用膳,不必等。
”
她才不会等他呢。
正好他不在,她可以办些事。
用完饭,程令雪藉着消食去园子里闲逛——她总觉得赤箭给杜彦宁通风报信目的不纯,打算会一会他。
往日这时赤箭必定在假山捉虫子玩,但今日竟不在,只有与他相熟的一个侍婢在扫落花。
程令雪随口一问:“怎么只有你,赤箭今日不来了?”
侍婢以为她是误会她与赤箭的关系,忙澄清,又想起赤箭说令雪姑娘深得公子喜爱,还是竹雪表姐,被公子叫走之前,他还有心思给她支招:“扫地多累啊,我教你个办法!你争取在园子里碰到令雪姑娘,照着我教的奉承几句,令雪姑娘定会高兴,对你有了好印象,说不定就跟公子说几句好话!”
侍婢盘算了下,反正也不是会得罪人的话,便道:“赤箭刚被公子叫走,走前还在念叨呢,说姑娘的表弟竹雪剑术高强,一招临波九式出神入化,想有机会拜他为师!只是竹雪好久没回来,他性子耿直,我们都挺想他的……”
说完,程令雪一改清冷,愕然抬眸:“他当真这样说?!”
那侍婢不解点了点头。
程令雪压下意外,又问了几句,问不出什么,眉间越攒越紧。
赤箭怎会知道这个东西?
临波九式……
她蹲在湖边的大树下发呆,心中不断默念着这四个字,每念一次,便有一根杂草遭殃,到最后,她面前摆了整整齐齐三排草,间隔均匀得离谱。
“噗……”
身后发出一声轻笑。
她本以为茯苓还在跟着她,思及小姑娘要奉命行事,便也不遣退。
听到声音才知不是。
程令雪回头,茯苓已不在,姬月恒坐在轮椅上,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那排杂草:“有心事么?”
程令雪有些不想看到他。
看到他,她就想起昨夜,她被这文弱却变态的人掐住腰摆弄。
那宛若动物的原始姿态让她既觉得刺激又羞耻,敌人在身后杀戮她却陷入迷乱的感觉亦不大好……
总之很乱。
她生硬道:“没有。
”
“没有才怪,令雪轻功绝佳,却许久没发现我在身后。
”
程令雪一滞,头也不回。
“水声大,草皮厚。
”
话倒没错,她身侧有假山流水,潺潺水声遮住轮椅碾过草皮的动静。
但不是根本原因。
姬月恒清楚,只是不再问。
能问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