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2/3)
停下。
他立在原处没有动,抬眸看向她,似乎是刻意停下等着她从阁楼上下来,来到他身旁寻他。
月吟犹豫一番,拎着裙裾慢慢下楼梯,朝谢行之走去。
“表妹。
”
月吟甫一刚到,还没开口说话,倒是谢行之先一步唤了她一声。
月吟福身行礼,一如既往的客套,“大表哥万福金安。
”
她回正身子,这才看清那押解男子的面容。
男子头顶有九个戒疤,三横三竖,他脖颈和腕子上皆戴了串佛珠,显然是位出家人。
而这面容……
月吟瞧着有几分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
脑中倏然出现一个人,月吟惊讶,眼睛睁圆了几分,直愣愣盯着嘴里塞了麻布的出家人。
清源,普弥寺的高僧。
也是挟持过她的坏人。
当初谢行之来抓清源,清源不是跑了吗?谢行之什么时候抓到的人?
月吟原以为谢行之押的是鹫梧院犯事的小厮,没承想竟是久负盛名的清源大师。
“清源是他的法号,他是崔将军麾下的马都尉,当年诬陷崔将军,此人也有份。
”谢行之眉色一寒,厉声吩咐道:“押走!”
清源被正德押走,月吟凝看那远去的背影,心里一股怒气蹿了起来,久久散不出去。
此处的闲杂人等都被遣走了,谢行之才道:“虽然已经抓到的马都尉,和要抓审的聂松皆不是幕后主使,但这回切切实实将明面上的人都绳之以法了。
”
“幕后主使,是……”月吟抿唇,沉默一阵后才继续说道:“是金銮殿上的那位吗?”
答案无疑是显而易见。
谢行之点头,无奈叹息一声。
皇帝心思深沉,自崔叔出事后,便将他手上的兵力给了聂松。
聂松原本就是崔叔的属下,有怨言的小兵寥寥可数,慢慢地也都归顺了新主。
此后聂松一路升迁,他授于皇帝,自是对皇帝忠心,皇帝也正好借聂松牵制住了朝中的局面。
不仅如此,当年谢行之被选为太子伴读,也是皇帝忌惮谢氏的势力,担心谢魏两家联手对抗。
什么太子伴读,t不过是变相的质子。
谢行之沉下来的眉眼微微扬了扬,然而皇帝却没想到,便是因为当了太子伴读,才让他与太子在有件事上不谋而合。
“谢世子,多谢你为爹做的一切。
”
月吟欠身说道,她知晓当年的事情查起来不易,也知让皇帝松口也绝非易事,心底对谢行之的感激有多了一分。
“阿吟言重了。
”谢行之扶她起身,“不仅是我,还有一众人想将犯事小人绳之以法,以告慰崔叔的在天之灵,只不过是我的身份便于站出来挑出此事。
”
“马都尉关密室里数月,算他良心未泯,业已伏法认罪,交代了事情经过,也愿意出面指认聂松。
”
谢行之道:“此事不能再拖,我今日就去把事情做个了结。
阿吟安心在府中等我的好消息。
”
月吟欠身相送,看着谢行之的背影越走越远,她有了期待,唇上不经意间有了抹笑。
心田涌上来丝丝缕缕的暖意,仿佛是块很甜很甜的饴糖在心间慢慢化开,把心房都填满了。
皇城,养心殿。
夕阳西下,宫檐上镀金的的瑞兽在霞光中金光闪闪,鎏金般的光线映入静谧的殿中,那一身明黄的龙袍越发刺眼,可这形单影只的身影却略显孤寂落寞。
宣靖帝背手而立,脸上慢慢有了笑意,目光凝看着墙上的一幅画,他在原处站了许久,目光却始终没有用那画上女子的身上挪开,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一样。
画上的女子头戴凤冠,端庄娴静,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容颜如花,有着倾城之姿,眉间的一颗美人痣风情万种。
乍一看,这画中女子与魏贵妃有些相似,尤其是眉间那颗美人痣,简直一模一样。
但她并非魏贵妃,她乃宣靖帝的发妻,二十三年前已故的皇后,上官瑶。
“陛下,魏贵妃来了。
”
内侍张全福进殿禀告,打破了殿中的寂静,也打破了宣靖帝的沉思。
“传。
”宣靖帝沉声说道,目光却并未从画卷上挪开。
养心殿内,脚步声缓缓响起。
“臣妾参见陛下。
”
宣靖帝闻声这才敛了目光,扶了魏贵妃起来,“阿瑶免礼平身。
”
魏贵妃说道:“陛下传臣妾来所为何事?”
宣靖帝唇边扯了抹笑,但这笑却并非出自内心,“昨日谢行之重审了崔昦的案子,涉案之人现已招供,只等秋后问斩。
”
宣靖帝抬脚,去了御案边,从一堆明黄的折子中抽出一份来,“谢行之呈递上来的案件综述,朕已批阅,明早在朝会上再还他一次清白。
”
宣靖帝扬了扬手,示意魏贵妃来接。
魏贵妃接过,仔细阅览。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迟来的处决总算是没有白等。
然而背后的主谋就在她眼前,此刻还不能动他分毫。
魏贵妃藏好心中的愤恨,像个没事人一样,福身受下这份“恩赐”,婉声道:“陛下圣明。
”
宣靖帝冷笑,眸子微微眯起,打量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阿瑶这句圣明,当真是发自内心?”
魏贵妃将折子放回御案,风轻云淡说道:“陛下若是觉得臣妾说的是违心话,那不管臣妾再如何说,陛下也不会相信。
”
御案上放的镂金香炉尚未燃香。
魏贵妃道:“陛下批阅奏折疲乏,还是将香炉里的香点上吧,闻香缓乏。
”
宣靖帝看了眼没点熏香的镂金香炉,有片刻的失神。
“当年先皇后也这样说。
朕批阅奏折时,她便给朕点了熏香,在一旁的榻上看她自己喜欢的书,等着朕把奏折批阅完。
”
魏贵妃心里冷笑一声,满是厌嫌,然而却婉声说道:“那臣妾帮陛下把香炉点上如何?”
她笑了笑,娴静温婉的面庞更似先皇后了。
宣靖帝一阵恍惚,好似真的看见了画卷上的女子走了出来。
魏贵妃去了一旁准备香料,在宣靖帝视线看不到的地方,将提前准备好的熏香粉混入香料中。
燃香的料粉被压成盘虬状,魏贵妃点燃香料,缕缕轻烟袅袅升起。
魏贵妃笑着将燃香的镂金香炉端去宣靖帝旁边,清冽的熏香味使人安神。
也能让人永远安神。
宣靖帝怅然,喃声道:“真是像呐,阿瑶。
”
魏贵妃应声,“陛下,臣妾在。
”
“陛下还要批阅折子,臣妾便不打扰陛下了。
”
宣靖帝眉心紧拧,柔和的眼神骤然变了,看着身旁的女子,音色冷了几分,“退下吧。
”
魏贵妃欠了欠身,慢慢退出养心殿。
这燃了香的殿中,她可不想多待。
宣靖帝望着消失的背影,缓缓敛了目光。
他又看了看墙上的画卷,眉色骤然深了几分。
像是像,可她终究不是他的阿瑶。
他的阿瑶会陪着他批阅完奏折,再一起回寝宫用膳。
自发妻难产故去后,宣靖帝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