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元宵(1/3)
见他神志清明,似无大碍。
宣榕松了口气,轻轻抽回手,只觉得肌肤相触的地方,都仿佛染上了指腹的滚烫,不大自在地按住手腕,解释道:“温师叔眼神不算太好,太精细的活怕失了分寸。
让我给你针尾送药,再拔了针。
你可是感到身体有碍?”
耶律尧像是还未从入定中完全清醒,纳气吐息缓了缓,才将褪到腰际的上袍拢起穿好。
闻言,他系腰带的手微微一顿,犹豫片刻,还是问道:“不是说这个,除了穴位外你还碰何处了么?毒蛊与我同眠同醒,为了防止它暴动伤人,我得屏息入定,脉搏和气息都犹如沉睡。
”
他又拿起榻边的兽纹护腕,扣于腕上,续道:“识海只留了一分清明,知道有人施针,所以以针刺穴时,不至于暴起伤人。
但若是别的地方或者命门之处,不好说。
”
宣榕没作声,全当默认。
果然,黑暗里,耶律尧无声地叹了口气,站起身道:“方才若是没有认出你,你就算不受其他伤,这只手腕也得废掉。
耳颈罩面,哪一个不是命门?下次蛊发也好,治病也罢,你离我远点——你师叔不靠谱,你也跟着听他话?”
他身上是甘冽雪松一样的气味,很淡,之前就闻到过,只是偶尔被血腥铁锈味掩盖,如今想来,或许是某种安神药熏的味道。
周遭昏暗,这点幽远的气息便沁入鼻尖,让人莫名想起连绵的雪山。
那种不太自在的感觉又来了。
宣榕以己度人,再加上每次耶律尧与她相碰,都是虚圈手腕,虚揽肩腰,一触即分,还以为他也不喜与人亲密接触,便解释道:“放心,我只是不甚碰了下你眼皮,没有……”
耶律尧寻着方才火匣跌落之声,踱步到桌边,准确无误地拾起那四方小匣,火焰重燃,却见火光里,少女肤白若瓷,眸光流转,却咬了咬下唇,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耶律尧眉梢一挑,来了兴致:“没有什么?”
年少慕艾的豆蔻之年,宣榕缠绵病榻,后来出京游历,凡尘人世汹涌袭来,自顾不暇。
再后来,就算望都青年才俊有爱慕之意,也多碍于她身份地位,不敢直面唐突。
所以宣榕对于这块确实白纸一张,生怕冒犯了人,纠结片刻,方才心一横道:“没有碰你耳朵。
”
她答得理直气壮,耶律尧一时啼笑皆非,自然猜到这也是温符提点的,明知故问道:“耳朵又怎么了?”
宣榕撇开脸道:“你家乡风俗你自己清楚。
”
耶律尧懒洋洋应道:“是是是,不过温先生没跟你说过,就算触碰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别反复上下其手,最后又赖账就行。
”
宣榕大为窘迫,闷声不语,率先开门唤人:“温师叔,针都取了,您要再来把个脉问个诊吗?”
绕过走廊就是花海,就见温符倚入花丛。
鬼谷弟子八成都是掌门人捡回的孤儿,温师叔也不例外,他娘胎里带病,白发白眉,四五岁时都不会说话,自然被丢在了荒郊野岭,听说被捡到时,手里还捧着几株花在啃,可谓性子从小古怪到大。
温符侍弄着他那些艳丽鲜花,好久才道:“我的斑斓虫死了三十二只。
临死前还毒死了快四十株花。
绒花儿,下次不要随便捡人回家。
”
宣榕生怕他会说“下次不要再来”,闻言松了口气,双手合十,卖乖道:“治病救人嘛,难免有损耗。
烦请师叔明儿让伙计誊写夭亡的花种,我让人多送几盆来赔罪。
”
温符勉强接受,指名道姓:“不用多,我要那株嵌丝御衣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