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背人(3/3)
老实实地趴住了。
落地点是冉乐府上的后院。
她放开环着青年肩颈的胳膊,按照记忆里的布局,极为准确跨过院里凌乱的景观石。
走到回廊下,才发现耶律尧半晌才起了身,站立原地没有动,好不奇怪地转过身来,示意他:“怎么了?”
耶律尧似乎有几分不自在,薄唇微抿,道:“……没什么。
看不太清。
”
宣榕只能又转回来,带他走了一遍。
乱石叠嶂后,就是书房。
冉乐府邸仆人不算多,也没几个守夜。
书房更是不可能有人值守了,宣榕畅通无阻进了书房,忽然想起什么,问道:“若是附近有人靠近,你能察觉吗?”
耶律尧道:“可。
”
宣榕便放心地点起了灯。
一盏油灯照亮方寸之地,她小心翼翼地观察起这位朝臣的书房,布局简单,但书架、典籍、笔墨纸砚应有尽有。
不知道是否是主人发了疯,四处有些杂乱。
成堆的典籍也是草草摞成一堆,根本没有按类摆放入架。
桌面凌乱的纸页没人收拾,被窗外寒风一吹,地面都飘落了好几张。
明明前不久还有人用的书房,莫名生了几分荒凉。
宣榕皱眉沉思,耶律尧也环顾四周,问道:“怎么来书房?觉得有异,不该直接单独探看冉乐吗?万一他装疯呢?”
“舅舅许了冉乐长假,是在寄存他家的卷宗,被同僚带回去后。
而且,之前都说冉大人只是病糊涂了,直到这之后,才说他失心疯了。
”
耶律尧了然:“那卷宗有问题?”
宣榕沉吟道:“或许。
要么是卷宗本身,要么是其上写了什么不该写的,要么是夹带了什么不该夹带的。
历朝历代,也就那点事反复上演。
”
边说着,她边拂开桌案纸页,没找到任何可疑线索,又按照书架上落灰的多少,挑了崭新的几处抽开翻找,仍旧没有头绪。
耶律尧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灯盏,帮她打下手,问道:“说不定都被仆从清理干净了。
”
宣榕想了想,开始在房间里逡巡,片刻后,找到了角落里的一只焚纸炉。
本朝人敬天惜字,会有专门器物来焚烧纸页。
她用指尖勾起炉钩,铜炉底下,是成堆灰烬。
基本已经被焚毁了,唯有两页纸上能依稀辨出斑驳字迹。
两句。
齐中弱,有女宣代王。
还有一句。
孤凤展翅腾龙位弱女挥手伏众臣。
很明显,这两句是残存的孤篇。
不是反诗,但胜似反诗。
含义更是触目惊心。
但作为一个“发疯之人”,疯癫之下写出的诗作断片,绝对是挥毫如流水,不可能只产出短短两句。
另外的一些,或许夹在某一两卷被他带回的卷宗里,又在刑部官员上门带回后,被发现呈递,简直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所以,现在问题是。
有多少人看到了。
舅舅对此态度如何?
这些诗句是冉乐的真实想法,还是有人暗中操作逼疯他,再栽赃嫁祸?
宣榕提着孤灯,灯火像是一个小球,晕染出一片很小的天地。
她长睫垂落遮住眸中情绪,轻轻道:“这就是我之前说的,威望可为离心刀啊。
”
耶律尧也垂了眼看她。
总觉得少女完美无瑕的侧脸写满了落寞。
也知道了为何她宁愿舍近求远,也不敢惊动周边的人。
这是一种生于权势中心的直觉,她甚至可能通过只言片语,都猜到了部分真相。
而装聋作哑,也是为了粉饰太平。
不过好在,宣榕的萧索只持续了很短的一瞬。
她想了想,很自然地转向身旁人,对他指了指灯火尚明的前院,打商量道:“还得去见一下冉乐。
劳烦你再背我一次?”
耶律尧浓睫上落了金辉,那张俊美的侧脸上,罕见露出几分紧张。
不知为何,诡异地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