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和上次一样你赌气胡说来着?他回忆了一下,感觉很微妙,咽了两口口水,把舌头根腥甜的那股味儿压下去。
“没有哦——。
”你背对着原样没动,朝身后挥了挥手,“没吵架也没闹别扭,很突然就提出来了。
”
在女性身边呆不住么。
出于某种原因心跳的有点厉害。
“惠,”你叫他,伏黑想了一下,坐在床边,你转过身看着他,“一切照旧,保护我的咒术师也好,房子也好,经济上也好,一切照旧。
但是怎么说都没用,怎么求都不听,就是突然要分手。
”
你从被子里坐起身,望着伏黑,
“告诉我惠,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悟是不是知道自己有危险?”
九
“五条老师……很强,非常强。
我现在想像不到有什么事能让他置于自己无法解决的危险境地。
”
伏黑试着不让声音听起来太尖,他害怕自己开口说话变调,
“我……现在去联系他一下。
你先睡一会好吗,浮肿的很厉害。
”
露出来的眼睛脸颊脖颈,像刚死掉的尸体,一言不发一动不动盯着人的样子,也很像。
男孩带上卧室门,坐在茶几边的地毯上拨电话。
关机。
找辅助监督,没人知道确切行程。
发消息等了很久也没有变成已读。
真的可能存在某种危险,连那个人都应付不过来么?
伏黑打开冰箱看了一眼,不确定拿给你什么才不会被无视。
翻了一阵才发觉不对劲的地方,汽水没有了,多了两罐啤酒;屋里的你喜欢的味道没有了,像没挺过倒春寒的花苞被霜和积雪碾碎在泥里,戛然而止异常突兀。
突然有点害怕了。
哪怕看状态差到极致他也认为你总会缓过劲。
说不上原因,只是在某个瞬间伏黑朦胧又清楚的感觉到,你这次真的像在缓慢的死掉似的。
没忍住又确认了一下。
手机没响、电话没被回拨、信息没变成已读。
男孩什么都没拿,回到卧室,没敢看你,知道自己正被烫人的视线盯着,
“应该是在飞机上。
”伏黑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你,“只有这一种情况五……那个人才会关机。
”他没说称谓,因为你抖了一下。
“……别担心,好吗。
”伏黑努力的从嘴里往外嘣字,像回到了一年前纠结于自己言不达意的那个晚上,“他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什么都会第一时间和你说。
”
“向我保证?”你问。
“向你保证。
”他说。
“……我把兔子放出来?”过了一阵他试探的问你。
你沉默了很久才说话,“我看不到呢。
”
“看不到也要看才对吧。
”伏黑笑了笑。
“现在屋里被兔子塞满了么?”
“塞满了。
”伏黑抱了一只脱兔给你。
“其他的呢?”
“在绕着你挤来挤去的转圈跑。
”这个时候不应该笑。
“那能让它们都贴着我么?……摸到了,谢谢。
”你抱着自己看不见的兔子问,“有消息了么?”
男孩摇了摇头。
你刚闭上眼,手机在兜里就震了一下。
发件人伊地知,是航班信息。
如果需要亲自去找乙骨前辈交代事情——
“是有回信了么?”你冷不丁又问一遍。
“辅助监督。
”伏黑无来由的心跳过速。
“惠要是有任务的话去忙你的就好了……有消息的话请记得告诉我一声。
”你把手里看不见的兔子抱着还给男孩。
“那我任务结束后再来看你。
”
在心脏从喉咙里蹦出来的前一刻伏黑合上门离开。
“虎杖。
”
伏黑坐在公寓楼梯间拨通电话。
“这个珠子串在……喂,伏黑?我们马上就修好了!大概率能做到一模一样——”
深吸了一口气,“我有个问题问你,请一定如实回答我。
”
“好吧还差两串我们串不起来,珠子没完全找到——”
“不是这个。
”伏黑揉了揉眉角,“是其他的……事。
”
“开免提啊,笨!”钉崎在听筒里面喊。
“好了,你说。
”
“如果今天向虎杖表白的是詹妮弗·劳伦兹,你会答应和她交往么?”
“诶?”
伏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我想问问。
”
“如果……能帮到你的话?”
“白痴,伏黑肯定是遇到喜欢的人了你倒是快说啊!”
“哦哦,就是……好吧,我很自私,但是我觉得我会。
”
“我就知道!!”
“不是……钉崎你听人说完啊!就是真的很喜欢的对象,说什么都不应该放弃啊,哪怕明天就死掉,或者一小时后就死掉,但相处的最后一个小时一定是幸福到不行吧?别……别掐!!但是因为实在是很自私的出发点,所以交往之前一定会和詹妮弗说清楚,我可能明天就死掉了,或者马上就会死掉。
如果她能接受,觉得在一起的时间比之后的难过更值得,愿意为自己的选择负责,那我们就在一起。
”
“如果她不愿意呢?”钉崎问。
“那就是坦白必须承担的风险了吧?”
伏黑下意识的对着电话点头,“明白了。
那如果你们交往后虎杖才知道自己可能有……”哪怕只是谈这种事情也不想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关于对方的结局。
“会很快死掉?——哇,这个有点难……”
“快说!”
“我得想一下啊……果然还是……说出来吧?我觉得。
如果两个人是命运共同体的话还是应该坦诚一点告诉她。
”
“对呀!让她自己选才对吧。
不然瞒着她么?因为得绝症所以说不爱了分手以为是为了对方好,拜托,这是什么上个世纪的老年人肥皂剧桥段啊?!弱智么??以为这样人家念你的好啊?知道真相之后只会气的跳脚骂你正蠢材!幸好你提前自我了断没占用太多地球资源。
还有什么琢磨着等治好了再返回头找人家,别做梦了,人家家庭幸福子孙满堂了你跳出来干嘛来,膈应人啊?!到时候人家是和你出轨还是不出轨啊??要我说那就别救了,干脆找个地方自我了断比较合理。
说到底人家詹妮弗没脑子啊?要你决定,你是人家爹啊?人性呢?说了半天坚定的人性呢?!坚不坚定你心里没数啊?!”
“钉……钉崎你等一下……我好像看一部类似的电……”
伏黑打断虎杖,“呃……如果詹妮弗……很弱呢?”
“你指?”
“就……完全不能打?总……做出错误判断……什么的?如果牵连进来搞不好还会死……之类的?”
“……她本来就不能打啊?我喜欢的是她屁股大胸大啊?”
感觉不能说更多了,又怕对面听不明白,“我是说——”
“就是我喜欢詹妮弗是有自己的理由的啊!我喜欢她,为什么不相信她啊?”
“伏黑惠?”
伏黑心一沉,场面一下就难以控制了。
“两面宿傩你回去……”
“我的人就死不了,要硬死了那就是你命不好。
我的人做出什么选择是他的事,没保护好让他死了才是我的事,听明白了么伏黑惠。
”
“……钉崎你现在把通话录音关掉然后发给五条老师,记得给自己那段消音。
”伏黑长长的喘了一口气,“然后,如果我喜欢和虎杖在交往中的詹妮弗·劳伦兹怎么办。
”
十
“有消息么?”
伏黑刚坐在床边还在想看看你是不是睡着了,被突然出声吓了一跳。
“有。
”他犹豫了一下,“你……要不要抱着兔子听?”
你拖着很长的调子哦了一声,“所以可能是有点辣手,对吧?你们咒术师行不行啊,说了半天最强心里也没底嘛。
”
“因为究竟糟糕到什么情况我们几个也不可能清楚啊……”伏黑叹了口气,“不过应该几个小时后就见到乙骨前辈了,说不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呢。
”
“什么嘛……就知道被当成拖油瓶了诶——。
”你翻了翻白眼,撸了两把看不见的兔子,“你们会帮他的,对吧?”
这个问题问的就很蠢吧。
伏黑点了点头,“我们会,会提前小心多做准备,也会提醒和请求身边可能成为助力的人。
”
“好……那惠把狗和大鸟也放出来,青蛙不要。
”
“……鵺屋里放不下。
”
“小象呢?”
“满象更放不下……”
“那就狗吧,还要撸狗。
”
“还以为真的被甩掉了。
”你翻了个白眼,把头枕在狗肚子上。
“比起被甩掉,还是世界毁灭更好一点?”伏黑靠在床头,挠了挠玉犬的脖子。
“还是被甩掉好一点。
”你想了好一会,“不过谢谢惠让我知道。
”
伏黑低头盯着床单上的一个褶皱,“我想过不让你知道的。
”
“也是为了我好?”你笑起来。
“为了我好。
”他说。
慢慢的死掉实在是很糟糕,但如果重新活过来,是不是可以重新开始?如果重新开始,是不是就有更多可能?某种不可言说的可能。
但如果没活过来,这个代价自己是否承受的起?是否足够有能力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选择的正确与否又由什么标准来评判?
“我也觉得,喜欢一个人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伏黑说完,低头亲吻了瞪大眼睛的你。
说不清你的态度,也许只是被满屋子的兔子挤到退无可为也说不好。
“错的很离谱么?”伏黑低头看你。
你笑了笑,“也没有啦……我记得有和惠说过在病房床底下捡到橘子的事哦?”
他点点头。
“其实还是烂掉了诶——场面真的很难看,扔在那里好久好久了,几个月怎么可能不生虫啦!但是天气又很冷,屋里开了空调也没那么舒服……所以刚坏掉生虫几乎马上萎缩氧化了,好处是没有发臭,坏处是根本发现不了。
不是那天东西掉在床下面了估计永远都不会知道呐。
清理的时候真的超——要命,好恶心的。
你们五条老师就是个傻子,他和护士说护士小姑娘们当然他妈的什么都做啦!我说有什么用嘛!啊真的气死,当时身上纸巾都用掉了,一摸口袋只剩下惠的手帕——”
这么回事啊。
“怎么可能嘛!我用手的好么!用手!洗了好几次都觉得还是很恶心……”你没好气的说,“床头柜里,我迭成兔子啦。
每次见面都忘记拿给你,惠现在也不常来家里……”
迭的非常丑,像个包子。
“所以大费周章的把一滩烂泥说成了一个很美好的橘子故事,是教育小孩要心存美好么?”
“是有些事情让它停留在最好的记忆里就可以了,刨根究底反而没那么重要。
”
呵,国文老师。
“但是最好的是你编出来的。
”
“但真实的就很肮脏了。
”
伏黑顿了一下,“那干嘛要告诉我真实的呢。
”
你抱住他,“那干嘛要告诉我真实的呢。
”
“习得过程?”
“习得过程。
”
你送他到门口,男孩现在比你高了不少。
不知道是否有意,低头时像亲吻正落在头顶。
“——抱歉。
”
伏黑退了一步,没再看你。
“因为是惠,所以没关系哦。
”你笑了一下,拢了拢头发,“现在就已经全——部忘掉了呢!”
倒是别忘啊。
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盛夏白昼太长,伏黑沿着下行的坡道走了一会,突然有点在意余晖后短暂的黑暗。
还没来得及走到转角,虎杖和钉崎的存在感就扑面而来。
“所以……?”
“所以??”
两个人冲出来,把他夹在中间,好像已经有点习惯这种吵闹了。
伏黑摆了摆手,被拽着胳膊晃,没办法了只能开口,“什么都没发生。
”
“什么都没发生?”
“什么都没发生。
”他重复了一遍,向车站走的窄路渐变成上坡,虽然说不上累,但呼吸也许是出于这个原因变重了些,心跳也跟着快起来,“不过我亲了她一下……”
“什么?!!”
“比我都快么??伏黑???烧石油海鸥的伏黑??这怎么可能啊?!”
“是初吻吗?!!是初吻吗!!!”
“这叫什么都没发生?!!伏黑你初吻是和五条老师的女朋友——”
“头发而已。
”伏黑脸涨红起来,“就,碰了一下头顶……”
“太好了,感谢坚定的人性!!!!”
“那真的很好了啊!!吓死……我以为咱们叁个这下真的要死定了。
”
现在应该已经飞机落地了。
等那个人听完录音,无论真的假的碰到哪里都一样会“死定了”吧。
“但是这样就不会遗憾了吧?”
“不会了。
”伏黑长长的吐了口气。
“这下就真的是叁个人绑在一起的共犯了吧?不用再两两组合了……”
“是啦……伏黑,你带五条老师的卡了么?”
男孩点了点头,“走的匆忙大概没开信息漫游……现在在非洲的话,估计收不到刷卡消费信息……”
他左右各看了一眼,“牛排还是寿司?”
十一
“总之就是高层和高专都有内应,京都那边有两个吧至少?大概率要搞事情哦,很可能是要拿可怜的五条老师开刀诶——。
因为都没完全确定下来,现在只是推论中嘛,和大家说也意义不大——”
“可是却和女朋友分手了哦?”
“可是却和女朋友分手了哦。
”你从钉崎手里接过气锤砸在男人脑袋上。
“まぁあ,要是真被看不见的丑东西绑走了,女朋友不就吓死了嘛——”
“我的人就死不了,要硬死了那就是你命不好。
我的人做出什么选择是他的事,没保护好让他死了才是我的事,听明白了么伏——”你把手机音频及时掐断,抱着手臂看男人。
伏黑移开视线,“乙骨前辈找到的黑绳——”
“はーいー,拿走。
”
“京都那边——”
“提前拜托冥冥了哦——。
”
“叁年组——”
“虎杖已经在试着联系秤前辈了。
”
“如果点名要五条老师进帐喝茶——”
“好了好了——,保证拆了帐先……”
“应该……没其他事了吧?”五条看了一圈转向你,“那结婚吧?”
“?”
“不不不,即将拯救全人类非常值得依靠的叁位冉冉升起的新星咒术师,世界危在旦夕正是你们好好大显身手的关键时刻哦?没有时间凑这种上个世纪老年人肥皂剧桥段的热闹了诶!!现在开始最起码得打好坚实的基础吧——。
今天就先来一百圈速跑然后试试对战?至少今天每人都要打出黑闪连击才可以呐,要求不过分吧?打不出的,就一直对练到能打出来为止哦?有道理,二年组的很闲嘛,那一起吧?”
在哀嚎背景音里男人把你拉到一边,拉下眼罩挑着眉看你,
“所以到底是被亲哪里了,嗯?”
你转了转眼睛,“头发……吧。
”
“哦——。
”五条看着你笑,好像死盯着就能看出什么名堂似的。
你也看着他笑,“有点记不清了啊……好像……是不是还被揉了胸诶?完全忘记了嘛!”
“???真的假的,惠??”
“嗯……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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