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曾劝过剑青,你要学本领,你的叔父就是现成的名师,何苦作这妖人弟子?他说叔父不知下落,而且叔父对他也似乎颇有成见,以前在叔父回家的时候,也不肯用心教他的。
他又说本领学成之后,如何用它是自己的事。
师父是好人还是坏人管他作甚。
我听他说得也似乎是有点道理,就任由他了。
唉,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他拜那妖人为师,还不仅仅是为了学好本领,而是怀有那么大的野心。
“不过,在他拜那妖人为师之后,对我的态度却是比以前好了。
我做梦也料想不到,他是为了要算计我才故意对我好的。
正是因此,我才会着了他的道儿。
他用麻药将我迷醉,竟然将我抛下冰湖!” 孟华问道:“后来是谁救你的?” 冷冰儿道:“也是我命不该绝,那时是冬天,本来很少下雨的,恰巧那天下了大雨。
冰湖水涨,把我冲上湖中的一块大礁石。
我喝了许多冰水,反而醒过来了。
原来他给我服的麻药是热性的,给冰水洗过了胃,药力反而减轻了。
“有个年老的牧民,夫妇二人,无儿无女,冬天就在冰湖上凿冰捕鱼为生,他发现了我,把我救回家中。
“性命是侥幸保存了,但还是大病了一场,老天爷倒是对我甚为保佑,我又一次又碰上了救星。
你知道天山剑客唐加源这个人吗?” 孟华说道:“我只知道天山派的掌门人是唐经天。
” 冷冰儿道:“唐加源就是唐经天的儿子。
他们夫妻二人来到这个地方,无巧不巧的来到那个牧民家里投宿,发现了我,说起来他们和我的叔叔也是彼此知名的朋友。
唐大侠把碧灵丹与小还丹给我解毒、培原,唐夫人且还为我特别留下来,传授我天山剑法。
他们不过是两个月前才离开此地的。
“这一年来我一直在暗中注意剑青,我也看出他是越来越坏了,但还没有想到他是坏得如此之不可救药。
可惜仍是给他师徒逃掉。
” 孟华叹息道:“自作孽,不可活。
但愿他经过这次教训,及早回头。
否则用不着杀他,他也不会有好结果的。
对啦,冷姑娘,我还没有问你,今后你准备如何?” 冷冰儿道:“唐大侠与他夫人约好,这几天就会回来。
我想等他回来,再定行止。
你呢?” 孟华说道:“我要先找着尉迟大侠,然后再上天山。
” 冷冰儿喜道:“唐大侠夫妇也要回天山的。
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以咱们的脚力,大约不过大半天路程。
你到我那里住几天如何?那位牧人伯伯很好客的。
待唐大侠回来,你们可以结伴去天山。
我要是不到柴达木去的话,或许也会跟你们到天山玩一趟的。
” 孟华说道:“我本来很想拜见唐大侠,不过时间恐怕是来不及了。
我在这里已经耽搁了五天,要不是兼程赶路,恐怕追不上尉迟大侠啦。
” 冷冰儿瞿然一省,说道:“不错,我也知道尉迟大侠是在半个月前路过此地的。
可惜没见着他。
他是替柴达木的义军联络回疆诸部的吧?” 孟华说道:“正是。
我已经把他在各个部落可能逗留的时间估计在内,要是他比我先走十天,我有把握追得上他。
如今多耽搁了五天,那就难说了。
” 冷冰儿道:“你有紧要的事情非得追上他不可?” 孟华道:“是呀,我是为了义军的大事。
”当下简单扼要的把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告诉冷冰儿。
冷冰儿道:“既然如此,那我不便挽留你了。
不过,你伤病初愈,仍然是要赶路,也得多加保重身体才好。
” 孟华说道:“多谢你的关心。
咱们后会有期。
你回去,要是见到你叔叔的话,替我问好。
”当下撮唇长啸。
过了一会,草原静悄悄的,唯有他的回声,别无反应。
冷冰儿诧道:“孟大哥,你呼唤谁?”孟华说道:“你来的时候,可曾见到山脚下有一匹马么?” 冷冰儿道:“没有啊!是你的坐骑吗?”孟华说道:“是罗海送我的一匹骏马,他告诉我,这匹马久经训练认得主人。
可以放它自己去找草料,过多久也不会跑。
” 冷冰儿蓦地想了起来,说道:“不好,你这匹坐骑恐怕是给段剑青这小子骑去了。
他滚下山坡,见到了这匹马,还会不要它吗?他的本领虽不高,降服一匹马的本事还是有的。
那你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回到罗海那儿,向他再借一匹坐骑?” 孟华摇头道:“从这里步行到罗海那儿,少说也得有三天,纵然借到一匹同样的骏马,也是得不偿失!” 冷冰儿想了一想,说道:“从这里再去二百里左右,有一个市集,那个地方是产名种马匹的,说不定你在那里可以买到一匹好马。
” 孟华心想二百里路,明天中午他就可以赶到了,大喜说道:“那就最好不过了。
冷姑娘,咱们后会有期。
”蓦地想起一事,说道:“不过我还要拜托你一件事情。
” 冷冰儿道:“不必客气,何事请说。
” 孟华说道:“那红发妖人要害桑达儿,你是知道的了。
请你回去告诉罗海父女和桑达儿,叫他们千万小心。
” 冷冰儿道:“你放心,我会帮他们的忙的。
即使我的本领不济,那还有唐大侠夫妇呢。
要是那红发妖人尚未离开此地,唐大侠一回来,我就请唐大侠先去找他。
” 与冷冰儿分手之后,孟华匆匆赶路,可惜天公不做美,下了一场大雪,山路更是难行。
第二日中午时分,他还在爬山,要爬过一座山坳,才能到达那个市集。
雪后新晴,高原上的风光更加壮丽,从上望下去,草原一片洁白,宛似汪洋大海。
白云平铺在山坳里,随着滚起波浪,云海里露出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山尖,好像是海里的许多岛屿。
中午的阳光透出云海,露出的山尖上也镶上红边,真是奇丽无俦。
可惜孟华忙于赶路,却是无心欣赏了。
正在山路上行走之间,忽听得马嘶之声,孟华抬头一看,只见上面一个山坳的转角之处,一个白衣的中年汉子,好像把关的大将似的,神气昂然的站在那儿。
他的身边有一匹马,系在树上,正是罗海送给孟华的那匹坐骑。
它是看见了主人而长嘶的。
孟华吃了一惊,连忙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赶上前去,问那汉子:“这匹马你是怎样得来的?” 那汉子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却反问他道:“你是不是名叫孟华?” 孟华说道:“不错,我正是孟华。
这是我的坐骑,请问怎样到了你的手中?” 那汉子还是没有回答,却是哈哈一笑,随即冷冷说道:“原来你果然就是孟华,嘿嘿,小伙子,你的胆量可真是不小啦,听说你竟敢和欧阳冲作对?” 孟华说道:“欧阳冲又算得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了?本事再高的坏人,我也要和他作对!” 那汉子道:“好大的口气。
嘿嘿,听你这么说,欧阳冲败在你剑下之事,大概是真的了?”孟华不觉一怔:“他的消息怎的如此灵通?” “你是什么人?”孟华问道。
“你不必管我是什么人,你有本领打败欧阳冲,我倒想见识见识你的剑法,进招吧!”白衣汉子说道。
白衣汉子不置可否,冷冷说道:“我是存心伸量你的!你胜得了我,这匹马还给你;否则,嘿嘿,我可不能放你过去了!”听这口气,倒似有意和他为难。
孟华急于夺回坐骑,才好赶路,心想:“管他是友是敌,先把他打败再说。
”于是说道:“好,你既然还要伸量我,没奈何我只好献拙了。
接招!”刷的一剑,便刺了过去。
这一招孟华用的是家传的快刀刀法化为剑法,迅捷无伦,白衣汉子赞道:“好!”剑尖一颤,指向孟华膝盖的“环跳穴”,他这应招之法乃攻敌之所必救。
孟华逼得回剑反圈,倏的变为无名剑法中的“玄鸟划沙”。
无名剑法乃博采众家之长却又与任何剑派不同,这一招“玄鸟划沙”亦是如此。
青城、峨嵋、昆仑三派剑法均有此招,但在孟华手中使将出来,却是形似而实不似。
白衣汉子还了一招“横云断峰”,封闭得本来甚为严密,正是应付“玄鸟划沙”的高招。
但孟华这一剑却忽地从他意想不到的方位刺来,只听得当的一声,双剑已然碰个正着! 孟华本来以为这一招就可得手,想不到还是给对方在最后的瞬间突然化解开去,而且对方的剑还隐隐寓有反击之意,不觉吃了一惊,心里想道:“此人剑法之精,看来实是在天山名宿丁兆鸣之上,几乎可以和碧漪的父亲金逐流金大侠匹敌了?但为什么功力如此不济,似乎不足以和他的剑法相称?” 原来双方相交之际,白衣汉子的劲道较弱,给孟华荡开他的长剑,否则他已是可以立即反守为攻。
双方的剑法变化都是出乎双方意料之外,孟华倘若给对方夺了先手,恐怕就要费很大的气力才能扳成平局了。
孟华急于取胜,得理不饶人,连采攻势刷刷刷又是三招迅捷无伦的剑法。
攻至第三招,白衣汉子闪避不开,只能硬接。
“当”的一声,又是碰个正着,但这一次可与刚才大大不同了! 孟华只觉虎口一震,长剑几乎脱手,不觉大吃一惊,一瞬息间,怎的此人功力竟尔精进如斯? 那人喝道:“留神,接招!”身形起处,衣袂飘飘,剑锋倒卷而上,身法潇洒之极,剑势却也凌厉异常。
孟华摸不透对方深浅,只好横剑当胸,先采守势、剑势如环,还了一招“三转法轮”。
这一招他应付得似拙实巧,白衣汉子又赞了一个“好”字。
瞬息之间,也是刷刷刷疾攻三剑。
双方长剑接连碰击,响起了一片金铁交鸣之声。
说也奇怪,这几下双剑相交,彼此竟是功方悉敌,难分轩轾。
孟华既不觉得虎口酸麻,却也不能像最初一招那样把对方的剑荡开,而是恰到好处的彼此化解了对方的攻势。
孟华经验虽少,并不糊涂,到了此时,心中已是雪亮,那人的功力实是远胜于他,不过由于未知他的深浅,所以在交手数招之后,方始能够把运用到长剑上的劲道使得“恰到好处”。
此时,孟华也已隐隐猜到这白衣汉子是谁了。
白衣汉子喝道:“不必顾忌,你尚未尽展所长呢!这样子你是打不过我的!”口中说话,手底毫不放松。
劲力虽未加强,剑势却是越发凌厉。
孟华在对方凌厉的剑招紧逼之下,虽然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亦是不能不全神对付。
当下见招拆招,见式解式,把平生所学尽都施展出来,渐渐夺回先手,变成了相持不下的局面了。
双方功力相当,此时可是真正的剑法较量了。
斗了一会,由合而分,彼此出招,都是攻敌之所必救。
兵器碰击的机会越来越少,剑法却是越来越变化精微了。
不知不觉,打了三百招,孟华连使三招“无名剑法”,剑势空灵飘忽,每一招都是原来的剑法在关键变化之处反其道而行之。
那汉子与孟华游斗,移步换形,白衣飘飘,身随剑转,绕到急时,就似一团随着剑风飘舞的白影。
孟华攻到最后一招,只听得“嗤”的一声,白衣汉子跃出三丈开外,孟华又是虎口一麻,长剑拿捏不牢,这回可是真的落在地上了。
白衣汉子哈哈笑道:“你的剑法果然高明,我输了一招给你了!”原来在这最后一招,他的衣袖给孟华削去一幅,他是以深厚的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