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此生今日(2/3)
事,他脸上很有些无奈,现在轻叹了口气:“哪里都好,苍苍你看吧。
”
我抬头想了一下:“万棠园其实也没什么意思,还在京郊,但是关在屋里容易气闷……”认真想了想,我突然打了个响指,碗都差点扔掉了,“萧大哥,我们去太液池泛舟吧!”
他有点意外,笑了笑:“到太液池泛舟?”
“是啊,”把那勺已经晾了半天的羹硬塞到他嘴里,我又舀了一勺塞到自己嘴里,咬着勺子笑看他,“怎么样?你从来没去过吧,太液池可比宫里的镜池好玩儿多了,可以划船,可以戏水,可以垂钓,晚上还能放花灯,京城很多人都去过的。
”
他笑起来:“既然这么好玩,那么我们就去?”
“好啊,好啊,”看他答应下来,我立刻就兴奋起来,还是不忘把手里的碗举起来,“这一碗羹我吃的都比你吃得多,剩下的你要吃完!”
笑着点头,他连连答应:“好,好。
”
虽然说了好,撬开他的嘴比撬开蚌壳还难,吃完东西又吃完了药,都快磨一个时辰了。
接着还要换便服,冯五福听说要出门,一挥手就让小太监捧了几套萧焕常穿的淡青长衫拿出来了。
我一挥手又让小太监把那些衣服照样捧出去,再拿几套白衣过来,越飘逸越好。
结果萧焕换衣服时脸上就有点淡笑的表情。
我在一边满意地上下打量,一边冲他挑眉:“别笑我,谁让你前几天那么白衣飘飘地跑到我面前,让我发现男宠还是要穿白衣最好看。
”
终于收拾好从宫内坐马车出来,随行的就只有石岩,连冯五福也给我用人太多太招摇的接口给留在宫里了。
太液池总共分外两段,狭长的那一段连着禁宫的护城河,属于宫禁的范围,寻常人不能靠近,然而出了十二孔、桥身下装有坚固铁栏的明镜桥,就是宽阔的湖面,这个部分的水面就任人游玩。
虽然已经时值八月,但是由于天气还暖热,太液池中也有不少游玩的人。
下了马车,我们租用了一条带有凉棚的小舟,又取出了带着的点心甜酒摆在舟上的小桌上,由石岩掌舵,慢悠悠向湖心划去。
天气很好,水面几无涟漪,平滑如镜,水色清碧如天,带着水汽的和畅微风吹在身上,除了船桨划动的水声,耳边还隐约传来他船上的笑闹声。
靠在船舱的软垫上,我握住萧焕的手,向他笑:“怎么样,萧大哥,没想到这么近的地方还有个这么好的地方吧?”
他也笑着,点头:“说起来还真没想过到这儿来泛舟游玩。
”
“没想到吧,”我忍不住得意起来,“我小时候可是常跟哥哥来玩儿的,我还掉到水里捉过鱼!”
“掉到水里捉鱼?”他笑着带些疑惑。
“不小心从船上掉下来了,反正衣服都湿透了,索性就捉些鱼再上去……”我慢悠悠地解释。
他笑得更厉害起来:“不错,不错,这鱼也算意外之喜了……”
两个人正有一句没一句说着,一阵大声的喧哗就传了过来。
原来是几条小船正挤在一起互相泼水打水仗。
这几条船的人仿佛是认识的样子,彼此叫着名字玩的不亦乐乎,连从他们旁边经过的其他船也不能幸免,先后被卷入战团,渐渐一片水域上都是拼命撩水泼水的小船。
我们的船是朝着他们的方向划去的,这时候再转舵有些来不及,眨眼间就靠进了他们。
有条船上的人一看又有新船靠近,也不管青红皂白,随手就笑着撩了一大片水珠过来。
水来得太快,也来不及想泼来的是什么,我就飞快倾身挡在萧焕身前,还举起了手叫:“降了,降了,诸位英雄手下留情!”
就算玩在兴头上,那些人看我们这样,也都住手不再泼水,而是哈哈大笑起来。
临近一艘船上那几个梳着垂肩发髻的女子笑得最响,她们往这边看了一看,又凑到一起,似乎是说了几句什么,接着“哄”得一声咯咯笑开,其中一个看起来最为泼辣大胆的半站起来,手做喇叭状冲这边喊:“这位姐姐,你家相公长得好俊俏!”
给她们逗得也大笑起来,我同样用手拢在嘴边,回喊过去:“谢了!这是我家男宠!很俊俏吧!”
那边咯咯的声音笑得更响。
这时候石岩总算调好了船头,拨动船桨把船划开,那几艘小船上的人互相泼水的百忙中还能空出手来跟我们挥手告别。
也笑着对他们挥手,我低头看被我半压在软垫上的萧焕:“还好吧?沾到水了没有?”
他笑着摇头,伸手把我鬓边散乱的头发抚起,连眼角都是笑意:“谢大爷关心,没有溅到。
”
我扬眉笑:“谢什么,大爷我不就是得宠着美人么……”
突然住口,水浪细细的哗啦拍打里,他带着笑意的黑亮双眼,离得越来越近。
“萧大哥,”我低头笑,在可以感受到他气息的距离中,声音放轻,“我现在很高兴……”
最后我们还是放了水灯,把从湖边小贩手中买来的纸灯点亮,慢慢放入湖水中。
拉着他的手,站在湖边,看着那一盏明亮的红烛飘向远处,我仰头向他笑:“萧大哥,想不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
嘴角微微挑着,如水的月光中,他眼里有笑意:“是什么愿?”
抓住他的袖子,我踮起脚,凑近他耳边。
温热的气流抚过两个人的肌肤,他微低了头,眼角弯出弧度:“我也愿,苍苍。
”
伏在他的肩上,轻轻笑出来,我说的是:
但愿此生,都如今日。
午后的暖阁,日光融融,微风拂面。
“星!星!塞了她的眼!”晶亮的黑眼睛瞪着黑白两色的棋子,趴在棋盘后的半个棋手沉不住气的大叫,把己方的声势壮得十足。
“塞了你们也赢不了我!”另一方的对手立刻不甘示弱的喊,把同样黑亮如琉璃般的眼睛把杀气腾腾的目光瞪还回去。
对两个人的吵闹充耳不闻,坐在棋盘这方的棋手沉吟了片刻之后,拈起一颗白子,放在交错的棋子中。
刚才还气势汹汹叫着“你们赢不了我”的棋手顿时停住了一张樱红的小嘴,却在凝视了棋局片刻之后,就扬头叫:“爹爹,爹爹,下一步怎么走?”
那边儿的站着的人不干了:“小妹你怎么老问爹爹?到底是你跟大哥下啊,还是爹爹跟大哥下?”
“你跟炼哥哥两个人下我一个,你怎么不说啊?”毫不客气的哼回去,小棋手斜挑了一双大眼睛。
坐在他们旁边观战的我和萧焕忍不住都笑起来,拉着他的手环在自己腰上,我回头笑看他了一眼:“怎么样?军师?给你家小公主支个什么招?”
他笑了笑,略一沉吟:“五路十一。
”
面有喜色的拍手,原本神情凝重的小棋手马上兴奋起来,二话不说拈了一粒棋子放下,接着得意洋洋:“棋路被破了吧,说了你们赢不了我了!”
那边虽然坐着的棋手还能托腮沉吟,站着的那个就不依了,嘟了嘴跟萧焕撒娇:“爹爹,你老帮着小妹,我们每局都赢不了啦!”
“没办法啊,你爹偏心啊……”看了一眼分坐在棋盘两旁的炼和小邪,还有站在炼身后双眼炯炯,比他自己下棋还激动的焰,我趁机跟着感叹,“连你娘我都不敢跟你们小妹争,你们就算了……”
“可是小妹老问爹爹,一点都不公平!”还是有些不满意,焰瞪大了他黑亮的眼睛。
本来就颇为得意的小邪一听,估计也是看己方局势大好,居然爽快摆手:“不就是问爹几手棋嘛,炼哥哥焰哥哥你们两个真小气,好了!不问就不问!省得你们说我胜之不武!”
慢悠悠看着棋盘,一直没吭声的炼悠悠地开口:“单跟你下有什么意思,你尽管问爹好了,免得我赢得太容易。
”气度闲雅,态度却嚣张。
小邪哪里经得住他这么刺,一下子就跳起来,三个人噼里啪啦一阵斗嘴,就差滚在一起上拳脚了。
就知道这三个小鬼头在一块就不会安生,我边笑边叫他们:“唉,唉,你们是要下棋还是要吵架?”
门外冯五福笑眯眯的走进来:“陛下皇后娘娘和三位殿下歇会儿?今天有玫瑰莲子茶,还有梅子糖和杏仁糕哪。
”
话音未落,吵架的小毛头已经欢呼着跑了过去。
看着他们,笑着拉住萧焕的手,我瞟他一眼:“你养的孩子啊……”
他也笑着:“彼此,彼此……”
正说着,冯五福犹犹豫豫的凑过来:“陛下,张大人今日申时求见。
”
这几天他身子好些,我不再像前几天一样看他看得那么紧,他也开始恢复处理积压的政务。
向冯五福点了点头,他回答:“知道了。
”
握着他的手忍不住紧了紧,我拉住他的衣袖:“萧大哥。
”
回头安慰的向我笑了笑,他话里带些调侃:“没关系,祝端没那么可怕。
”
“还祝端,你叫得倒亲热……我就是看他不顺眼!”轻哼了一声,我又很小声加了一句,“一直把你藏家里做男宠算了。
”
不知道听没听到最后一句,他带笑看了我一眼,牵着我的手:“去喝茶?”
偷偷吐舌头,我点头,跟他一起走过。
孩子们早在桌前闹开了,见我们走过来,一蜂窝扑上来拉我们坐下。
喝完茶三个小鬼被送走上习字课,萧焕去见张祝端和几个大臣,我想想自己也有很多天没去凤来阁,因此就换了衣服出宫。
到了凤来阁正碰上慕颜出门不在,苏倩一个人坐在一大堆宗卷之后,见了我面如寒霜,目光如刀:“阁主总算舍得从温柔乡里出来了?还记得属下叫什么名字不?”
说得我跟沉迷美色的昏君一样,我连忙清咳了一声:“当然记得,苏堂主辛苦了……”
就这么被苏倩抓住跟她一起处理阁里的事物,不知不觉当我揉揉脖子抬起头时,天已经擦黑了。
我忙从椅子上跳起来:“苏倩对不起了,我得赶紧回去。
”
抬头瞥我一眼,苏倩破天慌的没骂我偷懒:“要回快回,别让白阁主等急了。
”
她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又赔几句不是,就连忙赶回宫里。
到养心殿的时候天都快要黑透了,我怕让萧焕等太久,走进去的时候脚步就很急,谁知道转过刚影壁就差点撞上一个人,赶紧站住还没看清对方的脸,那边的人已经俯身行下礼去:“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清朗的声音有些低沉,是张祝端。
稍微退后看清了他的身影,我淡淡笑起来:“张大人不必多礼。
”说着挑眉,“几日不见,张大人家的白菜还够不够吃?”
我冷不丁问出这么个问题来,张祝端也没有吃惊的样子,低头答道:“谢皇后娘娘关心,这几日白菜自一文钱三斤降到两文钱七斤,因此微臣家里新购入了不少,还够吃。
”
我淡笑着:“两文钱七斤啊,可真便宜,原来张大人体恤民情,真的很关心白菜的价格。
”
“微臣不敢,自那日皇后娘娘在微臣宅邸中提过后,微臣特地叫来家仆问过了市面白菜售价,以备皇后娘娘再问起。
”语调还是不卑不亢,张祝端的神态肃穆,仿佛我们不是在讨论白菜,而是什么军国大事。
我笑起来:“张大人这么有心就好。
”说着我话锋一转,“近几日陛下身子不适没有上朝,张大人上了不少奏折催促嘛。
”
张祝端神态不变:“请君勤政,也是臣的本分。
”
冷笑着抱住胸,我眯起眼睛:“我今天才知道,原来陛下还不够勤政。
”
“微臣不敢。
”依旧是恭谨回答,张祝端低头。
“张大人别说不敢,奏折天天上,人也天天到殿外候着求见。
您放心,在您手里的主子,不敢不勤政。
”冷冷笑着,我抬步错过他向内走去。
张祝端在我身后行礼:“微臣恭送皇后娘娘。
”
我径直走过,头也不回。
进到房内果然看到群臣虽然走了,萧焕还是伏在案上翻阅奏折,上去一把把东西从他手里夺走,气得我眼睛都快冒火:“别看了,反正就算你累死,别人也不会说声好!”
愣了愣之后,萧焕就有些了然笑:“苍苍,你碰到祝端了?”
坐在他身旁搂住他的腰,我还是气哼哼地:“祝端祝端叫得真亲热,再叫你跟他过去!”
立刻就不再说话,他脸上一脸忍笑的表情。
每天忙忙碌碌的从宫里跑到凤来阁,再从凤来阁跑回宫里,匆匆又是几天过去。
孩子们依然闹腾,天气依旧说冷不冷说热不热。
难得一次很早就无事一身轻,我赶着从凤来阁跑回宫中,刚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