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两只蚂蚁来到死去几千年的海龟壳前。

     &ldquo很难想象。

    它的力学结构很稳定，能抗八级强震，铝合金框架经过热处理，内部张力已经被去除干净，今早的小型地震是三级，按道理说它连受损都不至于。

    但它居然崩溃了，完整的玻璃都不剩一片。

    &rdquo楚子航低声说，&ldquo我想雷蒙德当时在里面的感觉，就像是天塌了。

    &rdquo &ldquo跟着我，别乱说话。

    &rdquo他推开车门。

     那边保安已经喊了起来，&ldquo把车开走把车开走！前面封闭了！&rdquo &ldquo我靠，真是天塌了。

    &rdquo路明非吸了口冷气。

     楚子航给了保安两包烟，说自己是地震学专业的学生，想来拍几张照片在毕业论文里用，保安就放他俩进来了。

    此刻路明非站在一地碎玻璃中仰头看天，那些铝合金梁呈现出一种扭曲的、异乎寻常的美。

     楚子航蹲下身，微微摇晃那些插在木质长椅中的碎玻璃片，插得很深，可以想见站在那场玻璃雨里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

     &ldquo血迹，&rdquo楚子航指着一块地面，&ldquo雷蒙德当时所站的位置是这里。

    &rdquo &ldquo我说师兄，这一地碎玻璃渣的，能看出什么啊？&rdquo路明非跟着楚子航，像个小跟班似的。

     &ldquo你看不出来，我也看不出来。

    &rdquo楚子航淡淡地说，&ldquo可是有人能看得出来，这是一种能力，可以通过观察想象当时的情境，有这个能力的人你认识。

    &rdquo 他把一顶棒球帽扣在头上，帽檐上固定了一支高分辨率摄像头，摄像头接在他的手机上，他打开了3G视频通话。

     &ldquo诺诺么？我需要你的帮助。

    &rdquo楚子航说。

     &ldquo诺玛已经布置任务了，我都明白了，现在我需要你沿着雷蒙德当时的路线再走一遍，我会试着复原当时的情境。

    &rdquo楚子航打开了免提功能，诺诺的声音路明非也听得清清楚楚。

     路明非正琢磨要不要跟小巫女打个招呼，就听见小巫女说，&ldquo你的左手边是谁？&rdquo 路明非一惊，他根本没有出现在摄像头前。

     &ldquo路明非，这次行动他是专员，我协助他。

    &rdquo楚子航说，&ldquo你怎么知道他在？&rdquo &ldquo你前方玻璃碎片里面反射出来的，虽然人影比较小。

    &rdquo诺诺说，&ldquo让他闪开点啦，他在那里会干扰我的判断。

    &rdquo 路明非只好远远地躲到了角落里。

    小巫女&ldquo侧写&rdquo时捕捉细节的能力居然这么强，当然这个他见识过，并不介意，但她居然没有一点问候他生日快乐的意思，公事公办的，不禁让人有些郁闷。

     楚子航漫步在巨大的空间中，摄像头捕捉的每个细节都传到诺诺那边，此刻他就是雷蒙德，走进还没有崩塌的火车南站，带着重要的文件，危机四伏，不知道哪里隐藏着敌人。

     &ldquo停下，他在这里应该停顿了一下，&rdquo诺诺说，&ldquo这个时候他刚刚走进火车南站，他不熟悉这个新的火车站，必然会停下来看路标。

    &rdquo 楚子航缓缓地扭头，扫视整个火车南站。

     &ldquo很好，雷蒙德的言灵能力不是视觉，扫视一圈大概就是需要三四秒钟，所以这个时候他被人注意到了。

    &rdquo诺诺说得很有把握。

     &ldquo现在往前，停下，扭头。

    这里雷蒙德应该会回头注意一下周围的情况，这是他的习惯，也和学院的侦查流程符合。

    &rdquo诺诺又说。

     楚子航按照她所说的转身四顾。

    路明非在角落里看着小巫女和楚子航玩这种杀人现场的游戏，不禁有点羡慕。

    楚子航就是这种游戏的好玩家啊，面瘫冷静，小巫女叫他怎样他就怎样，不知道怎么地反而显得有点萌，换了路明非就只会表情复杂地&ldquo是么&rdquo、&ldquo真的&rdquo、&ldquo不会吧&rdquo，显得很不拉风。

    可是楚子航那个派头他也学不来，只好干羡慕。

     &ldquo雷蒙德在侦查点没有发现有可疑迹象，继续前进了15米到达检票闸机前，在这里他发现火车南站要塌了。

    &rdquo诺诺说。

     &ldquo确定是这个位置？&rdquo楚子航问。

     &ldquo确定，他发现火车南站坍塌的时候，必然不在死亡的地点。

    他死亡的地方距离长椅很近，以雷蒙德受过的训练，一定会藏在长椅下，但他没有这么做，说明他是在一个无法躲避的地方发现危险的，然后跑向长椅试图避险，但是来不及了，附近最合理的位置就是你现在站的地方。

    &rdquo诺诺说。

     &ldquo很好。

    &rdquo楚子航点头。

     &ldquo结论很清楚了，这么短的时间里没有人能从雷蒙德手里抢走资料，资料遗失是在他身亡之后，而且就是在那之后几分钟内。

    &rdquo诺诺说。

     &ldquo为什么是几分钟内？&rdquo &ldquo雷蒙德的血被人踩了一脚，这个脚印刚才被你摄入了摄像头，血迹很模糊，那是在血刚流出来的时候踩的，现场虽然脚印很乱，但是只有这个脚印靠近雷蒙德。

    雷蒙德是有经验的专员，即使避险也不会丢掉资料。

    所以，就是这个人在崩塌发生后的几分钟内从雷蒙德身边偷走了资料。

    &rdquo诺诺说，&ldquo而且从脚印来看这是个脚步很虚浮的人类，一个纯人类在这种地方必然紧张，所以他必须选择最近的出口逃走。

    C2出口，就在你右手边。

    在那里我们应该可以找到更多信息。

    &rdquo &ldquo明白。

    &rdquo &ldquo现在你是在模仿那个人的行动，奔跑到C2出口边，但是别用你的极速，他没有你跑得快。

    &rdquo诺诺说。

     楚子航以自己的中等速度开始奔跑，他已经完全进入了情境，一边跑一边自然地左看看右看看，这是一个偷了东西的小贼的紧张心情。

     学院的&ldquoSS&rdquo级任务，居然只是因为一个小贼偷走了资料？ 他在C2出口前猛地刹住，外面就是停车场，摄像头照出两条深黑色的车辙。

    可以想象那辆车离开的时候有多么惊慌，一辆马力绝大的车，它的轮胎因为高温而发软，偷走资料的人因为过于紧张而把油门踩得很深，才会留下这样的车辙。

     &ldquo你们男生都懂车，剩下的不用我再帮你啰。

    &rdquo诺诺在听筒里咯咯地笑，&ldquo会长大人辛苦了，我带着你的妞儿进山去玩了。

    &rdquo 楚子航一愣，微微点头，&ldquo谢谢。

    &rdquo &ldquo哦，还有一种感觉，但是不太靠得住，仅供参考。

    &rdquo诺诺说，&ldquo当时还有第三个人在场，这个人就站在你现在的位置，一直没有移动。

    他一直从雷蒙德的死看到那个小贼偷走资料，那个小贼显然也看到他了。

    小贼的脚上沾了血，一路脚印到这里打了一个弯，说明他在这里看到了什么让他惊奇的事情，那应该是一个人。

    &rdquo &ldquo什么样的人？&rdquo &ldquo不知道，这个人留下的痕迹很少，所以我说不太靠得住。

    我只是综合刚才你传过来的所有图像，感觉到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当时在旁观一切。

    &rdquo 楚子航沉默了片刻，&ldquo明白了。

    &rdquo &ldquo走吧，&rdquo楚子航走近路明非，&ldquo差不多了，我想我们今晚能够解决问题。

    &rdquo &ldquo那就好，那就好！&rdquo路明非点头。

     &ldquo还有点时间，你今晚不是要跟你表弟还有你叔叔婶婶他们见个面么？不如你先赶回去，我还有点事，暂时不送你了。

    &rdquo 路明非心说这地儿车都打不着，可是不好说出来，只有继续点头，&ldquo那我今晚跟你们汇合。

    &rdquo &ldquo任务结束后再汇合吧，我会安排车去接你，我们分开在两个地方执行任务，我比你有经验一些，我暂代你负责行动细节，可以么？专员。

    &rdquo &ldquo可以可以！能者多劳！&rdquo路明非拍着胸脯，&ldquo你办事，我放心！&rdquo 卡塞尔学院本部，中央控制室。

    午夜，最容易发困的时候，古德里安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曼施坦因和施耐德双眼通红，翻阅厚厚的一叠名录，把排除掉的名字一个个勾去。

     曼施坦因扭头看了死睡中的老友一眼，皱了皱眉，卷了一团纸巾塞到他大张着的嘴巴下，免得他的口水流过来把名录弄湿了。

     &ldquo找到了。

    &rdquo施耐德低声说，隔着桌子把那本名录推给曼施坦因。

     &ldquo楚子航发现的车辙，是一辆大排量SUV留下的，22寸超大轮毂，285毫米宽的普利斯通车胎，&rdquo施耐德说，&ldquo只有改装过的悍马或者凯雷德用那种轮胎，车主名单里最值得怀疑的就是这个。

    &rdquo 曼施坦因扫了一眼，&ldquo我知道这个名字。

    &rdquo 被施耐德打了下划线的那辆凯雷德属于&ldquo千禧劳务输出公司&rdquo，公司注册地址是&ldquo润德大厦&rdquo。

     &ldquo对，这群人是猎人。

    &rdquo施耐德说，&ldquo那个小组叫自己&lsquo三少&rsquo，为首的叫唐威。

    &rdquo &ldquo有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卷进这件事里来了，&rdquo曼施坦因说，&ldquo真烦人。

    &rdquo 在卡塞尔学院中，不是扛着枪去山里打野鸡就能叫&ldquo猎人&rdquo的。

    &ldquo猎人&rdquo特指某个人群。

    他们是个松散的组织，受雇帮人解决问题。

    组织里集中了亡命徒、艺术家、先锋文艺青年和黑社会成员，非常复杂。

    他们接受的任务当然不是帮邻居家老奶奶把蹿上树的小猫抱下来，而是一些介于合法和非法之间的工作。

    意思是他们通常不受雇杀人放火，但是他们盗窃、挖坟和劫掠文物。

    这些任务中相当一部分都和龙族有关联，譬如盗挖墓穴中的炼金器具。

     他们从五湖四海不约而同地投身这个又危险又贱格的行业，真正的原因是&ldquo血统召唤&rdquo，他们多半有部分龙族血统。

     学院从二十年之前就觉察到这个混血种组织的存在，但是一直未能彻底了解它。

    学院也并不想整编这些散兵游勇，因为通常他们的血统纯度不高。

    但是仍旧对他们保持关注，执行部分散在各地的成员会把找到的每个猎人登记注册，猎人档案中有记录的已经有数千人。

     真正开始认真研究这个组织是从去年开始，&ldquo青铜与火之王&rdquo中的哥哥，在觉醒为龙王之前，就是个在纽约执业的猎人，根本就是个小混混。

     但是迄今为止，学院还是避开和猎人直接接触，猎人那些小打小闹也很少会侵犯到学院的利益。

     可这一次不一样了，看起来这些低纯度血统的二把刀中居然涌现了什么凶徒，能够把执行部专员雷蒙德斩落下马，而且意图对校董会要的资料伸手。

     &ldquo距离校董会要求的时间只剩四个小时，&rdquo施耐德说，&ldquo没有时间迂回，直接采取行动。

    &rdquo &ldquo动武？&rdquo曼施坦因皱眉，&ldquo中国可是法制国家&hellip&hellip&rdquo &ldquo人类的法律不完全适用于我们吧？&rdquo施耐德说，&ldquo双方都是混血种，警告楚子航不要对不相关人等造成伤害就好。

    &rdquo &ldquo可你要知道你的学生并不是一支精确的狙击步枪，擅长点杀，他根本就是&hellip&hellip一门落地开火的霰弹炮！我再跟你说一遍，他执行任务的记录一点都不好，已经给学院造成很大麻烦了，&rdquo曼施坦因压低了声音，&ldquo要不是我们压着，他的事情早就被捅到校董会去了！&rdquo &ldquo有什么不好？他有100%的成功率，只是手段有时候过于强硬。

    &rdquo 曼施坦因叹了口气，&ldquo听着施耐德，我知道你很看重楚子航，但不要让个人感情影响判断。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冲动是魔鬼啊！记得青铜城的任务么？如果我们知道叶胜和亚纪是情侣，他们就不会被分为一队，那样我们也许至少能保住一个。

    &rdquo &ldquo对！有道理！你看明非和诺诺之间没有感情，所以他们执行任务就很成功！&rdquo古德里安恰逢其会地醒来，找到可以吹嘘自己学生的机会，顿时神采奕奕。

     &ldquo路明非暗恋谁满校园都知道！&rdquo施耐德冷冷地，&ldquo大概除了恺撒。

    &rdquo &ldquo停！现在没时间八卦！&rdquo曼施坦因有些发怒，&ldquo还有不要把我的学生也牵扯进去！&rdquo &ldquo抱歉，我忘记现在诺诺是你的学生了。

    &rdquo施耐德说。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中央控制室里陷入死寂，只听见墙上的老式壁钟发出&ldquo嚓嚓&rdquo的声音，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

     曼施坦因犹豫了很久，把一份名单递给施耐德，&ldquo跟你说实话好了，我已经直接和校董会联线，校董会看起来对于楚子航的能力已经产生了怀疑，除了任命路明非为此次的专员，还立刻派遣了这个名单上的人去协助他们。

    这些人正开车去和路明非楚子航汇合，都是有多年经验的资深人员，很精锐。

    夺回方案也要经过校董会批准，而且由我们在这里遥控。

    &rdquo 施耐德扫了一眼名单，吃了一惊，&ldquo怎么把这些人派出去了？太显眼了！&rdquo &ldquo校董会也明白，所以命令他们务必便装，保持低调。

    &rdquo 施耐德沉默了很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起身向着门口走去。

     &ldquo喂，施耐德，别那么固执，&rdquo曼施坦因站了起来，大声说，&ldquo不是一切都得靠优秀血统的对么？别以为只有自己的学生才是最优秀的。

    &rdquo &ldquo校董会一经决定，执行部就不能推翻。

    按照他们说的做吧，这些只懂得发号施令的政客，他们根本不懂执行。

    那些人帮不到楚子航，&rdquo施耐德在门边回头，&ldquo更糟糕的事实是，楚子航根本无法跟人合作！他出过的每一个任务，其实都是独立完成的！&rdquo 润德大厦21层，所有的窗户都拉上了厚厚的丝绒窗帘，密不透光。

    巨大的会议桌中间放着一个红色的茶蜡杯，里面是一枚薰衣草味的茶蜡，就这么一点光，根本照不透这间巨大而奢华的会议室，也照不到对面的委托人。

    他坐在明暗之间，看起来很瘦削，乱蓬蓬的红发，惨白的脸，红白条纹上衣，黄色马甲。

     &ldquo威士忌加冰？卡慕XO？还是&hellip&hellip你想要份麦乐鸡套餐？&rdquo唐威转动着手中一杯&ldquo山崎&rdquo威士忌，忍不住想开个玩笑。

     因为对面的客户是麦当劳叔叔。

     唐威面对过各种各样的委托人，有的是背上纹着青龙、两臂刺有毛主席语录的壮汉，有的则显然是成功人士，搂着个穿黑丝袜和短裙的妖艳女郎，腆着肥肥的肚子，还有人进门就用两根手指在这张会议桌上戳了两个洞说，&ldquo哥们儿是练过二指禅的，我劝你别玩阴的！&rdquo他本以为自己见惯大场面处乱不惊了，但是看到委托人是麦当劳叔叔，还是不由得肃然起敬。

     唐威也是穷出身，小时候曾经仰望麦当劳的大标志狂咽口水。

     &ldquo卡慕XO，加冰。

    &rdquo委托人低沉地说。

     品着那杯昂贵的卡慕，委托人把带来的手提箱打开，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大面额美元，一只手提箱恰好装250万美元。

     &ldquo东西。

    &rdquo委托人简单地说。

     唐威也把脚下的箱子提起来放在了桌上，打开来，里面是一只贴好封条的纸袋，封条上印满了某种徽记，是一棵半朽的巨树。

    唐威刚要拿剪刀剪开纸袋，委托人说，&ldquo可以了，不用。

    &rdquo 他把沉重的手提箱推向唐威，同时抬起眼睛。

    触及他目光的瞬间，唐威惊得几乎要站起来。

     该死，不是什么重症肝炎病人吧？这是涌上唐威脑海的第一个念头。

    要不眼睛怎么会那么黄？而且金灿灿的&hellip&hellip 那双金黄色的眼睛里，似乎各有一个没见过的符号，正缓缓地倒转。

    那两个符号引着唐威盯着他的双眼使劲看，却又意识到不该看，看得头晕，就好像是看万花筒。

     &ldquo坑爹呢！&rdquo唐威心里大喊。

    他从那一瞬间的惊悸中苏醒过来的时候，浑身都是冷汗，委托人还安安静静地坐在会议桌对面，面前放着他应得的酬劳，250万美元现钞。

     &ldquo三少的效率很高，我很满意。

    &rdquo委托人伸手拿起茶蜡杯，把蜡烛的火苗吹到卡慕的杯口里，葡萄酿造的烈性白兰地幽幽地燃烧起来，暗蓝色的火焰飘浮在满是冰的酒液上方。

    他摇晃着酒杯，把酒、冰和火焰一饮而尽，满意地点点头，起身就要离开。

     &ldquo喂，你把东西忘了！&rdquo唐威说。

     &ldquo晚上7:00会有快递公司的人来拿，联邦快递的，你交给他就可以了。

    &rdquo委托人头也不回，出门而去。

     唐威喝着威士忌出神，没有注意到墙上的挂钟好像快了几分钟。

     &ldquo大哥，钱到手了？&rdquo委托人一走，唐威的小弟就窜了进来。

     唐威得意地拍了拍手提箱，里面的钞票他已经验过了，量足货真。

    他本没想到能那么轻易地拿到这笔钱，这笔钱来得也太舒服了。

     &ldquo哇噻，开眼了，麦当劳叔叔的委托！&rdquo小弟满心好奇。

     &ldquo你懂个屁！&rdquo唐威白了他一眼，&ldquo人家是不愿意露脸，他要是扮成佐罗进来，在一楼就给保安按住了。

    &rdquo 他不禁觉得这个委托人还真有点想法，化妆成搞推销的麦当劳叔叔，一路畅通无阻，一直来到他的办公室门口都没人怀疑，公司一个没脑子的小妹还追着问委托人是不是来送外卖的。

     &ldquo那这月有奖金拿啰？&rdquo小弟看着满箱子美钞心花怒放。

     &ldquo滚滚！别这么没涵养，我们跑江湖的，要淡定！&rdquo唐威把他撵了出去，&ldquo今晚上叫兄弟们给我好好看着！晚上有人取货，每一层都给我加派人手，把货交出去分钱才分得开心！&rdquo 表面上看唐威是个搞劳务输出的，业务做得很大，开一辆威风凛凛的凯雷德SUV，其实唐威觉得自己是个蓝领。

    他是个猎人。

     他知道全世界有不少他这样的人，在一个叫&ldquo猎人市场&rdquo的网站接任务，猎取高额奖金。

    世界各地的委托人把任务上传，征集有能力的猎人。

    自信能接任务的注册会员可以回复站内邮件，附上自己的简历。

    这个过程叫&ldquo投帖&rdquo，委托人在投帖的猎人中选择。

     唐威知道这些任务多半有点怪力乱神，在古墓里爬进爬出是常事，不过吃不得苦赚不到钱。

    唐威有点天赋，适合干这一行。

    唐威的公司就是个猎人公司，小弟们都有几把刷子，每做一单任务，小弟和公司对半开。

     这份工作惊险刺激来钱，唯一的问题是唐威不知道自己到底算黑道还是白道，对于让他发财的那个&ldquo猎人市场&rdquo网站，他没有什么信心。

     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