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猫篇 第三章(3/3)
写得淋漓尽致,大都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之心态,石榴他爸借着半斤白酒下肚后激发起的好奇心,毅然决然地非要看这场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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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酒鬼可要了我和石榴的命了,眼下是多待一分钟就弄不好是一辈子的危险,不行!必须得把他弄走,还必须无声无息地哄走,我脑子里飞快地转了几个来回,此时闻到石榴他爸嘴里的阵阵酒气,我猛然想起一个足以让他马上离开的理由。
我将石榴他爸拽到一边,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对着他耳朵边小声说:&ldquo您老就别过去啦,就在刚才也有那么一位和您这岁数差不多的师傅,让人家老爷从饭庄里赶出来了,他也喝酒了,还没少喝,就在门口卷大街,把老爷卷急了要办他,叫过来俩老爷要拿他,他就扒拉开人群跑了,现在人家老爷正找他呢,您要是一挤进去,人家拿您当刚才那位了,这黑灯瞎火看不清也备不住把您弄起来,再做一宿的笔录,那又何苦呢,这大半夜的咱爷们儿还是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吧!&rdquo石榴也过来说:&ldquo爸!咱回去吧,再晚了我妈还得给咱等门,明天我妈还得上班去呢!&rdquo老头儿禁不住我和石榴的轮番轰炸连哄带吓唬,就一脸不情愿地在我和石榴簇拥之下,离开了这块让我们心惊肉跳的危险之地。
我和石榴一致认为当晚暂时先不会有什么事情再发生,至少不会快到马上掏家拿人,于是我就让石榴先搀扶着他老爹回家醒酒休息,定好明天在96号小杂货屋里见面。
而我决定先不回家,还是得去李斌那把我看到的情况告诉他们,好让他们有所准备。
在这个月黑风高之夜,我一人摸到了李斌所在的小屋前,屋里的灯光透过窗帘投射在门口的青砖斑驳的墙上,依稀听到屋里有人在高谈阔论着。
我敲敲门,屋里立即停止了话语声,连灯也被急速地关闭了。
李斌压低了声音问:&ldquo谁呀?&rdquo我答道:&ldquo是我,墨斗。
&rdquo随即听到踢里踏拉的脚步声,我心说:&ldquo完了!我们大哥也肝儿颤了!&rdquo门敞开一条缝,灯光再次亮起,从门缝里挤进屋门一看,各路豪杰都到齐了,正一个个地自我检查伤情呢。
李斌的左胳膊肘上便被旋了一道月牙形的大口子,将校呢衔服也废了,肉翻着,用云南白药敷着伤口。
老三是耳唇撕裂,他平常就是血小板低,哪儿要有个破口子,止不住地流血呢,此时老三更是手不离耳朵紧紧地捂着,却依然从手指缝里不停地流出细细的血丝儿,手中的药棉花已经被染成红色,同时老三的肋条骨也还在隐隐作痛,据他自己说乱战之中不知道被谁踹了一脚。
看上去最不挂相的是宝杰,从一动手他就开始且战且退,我们这边打成热窑儿了的时候,宝杰大将军已经成功地撤退到了大街上,他象征性地比画了几下,自己全身而退及时避险打赢了一场&ldquo敌众我寡&rdquo的自我保卫战,并使得自己毫发无伤依旧那么精神焕发,在屋里扯着大嗓门儿吹嘘着自己在刚才的混战中,是如何成功击退一拨又一拨的敌人向他发起的攻击!
我进门坐下,把我和小石榴所看到的一切都如实地和李斌说了。
好像李斌已经有所预料,并没见他有任何的慌张。
老三低着头,缓缓地说:&ldquo我就意料到了,要是光打了群架,后果不会那么严重,大不了就是个群殴,但这六枝一开枪,这性质可就变了!现在咱就得自求多福了,但盼着所有的参与打架的人甭管是谁,都没什么大伤才好,要是再有个落残的,弄不好这事儿就得上报市局,各人都早做准备吧,这事儿现在已经不是咱能掌控的了,今儿个这一宿对付过去,之后有一个算一个,各自投亲靠友去,越远越好,大斌你说呢?&rdquo李斌现在也没了主意,老三的话也给了他一定的启发,只是他又补充了一条:&ldquo必须把墨斗看到的这些情况,尽早告诉老猫他们,甚至还得知会给二黑和他爸,现在事情闹大了,所有人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也飞不了我,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些人里哪怕有一个让人逮住,弄不好就得把他认识的人都撂出来,到那时咱就谁也跑不了,现在要说也简单,没别的辙,就两个字&mdash&mdash外飘!人多目标大,咱是爹死娘嫁人&mdash&mdash各人顾各人吧,一旦风声过了,如果大伙还在,再互相通知一下,但是你们谁要去哪儿,谁也别和谁说,免得一个出事儿了连累别人,这可不是讲哥们儿义气的时候!对了,那个什么,墨斗你身上有什么伤?&rdquo李斌这一提,我这才感到自己腿里还留着几个滚珠,这一通紧张的经历下来,居然给扔脖子后面去了。
我赶忙把裤子脱了下来,还好,只见腿肚子和膝盖侧面在肉里镶嵌着六七颗小小的滚珠,已经被流出的血糊在了血痂里。
不弄出来可不成,好在进去得不深。
李斌递给我一根铝制挖耳勺,我一咬牙,一个一个把滚珠挖了出来。
我这皮糙肉厚的,有一会儿就结痂止血了。
小哥儿几个坐在床上、沙发上正在议论着以后的局面和后果,耳轮中只听得&ldquo啪啪啪&rdquo几声拍门声响,众人心头一紧&mdash&mdash谁来了?
&ldquo啪啪啪&rdquo的敲门声,使得一屋子人立刻神经绷紧,但是听这敲门声的节奏和力度,好像并没有什么敌意。
李斌双手下压,做了个稳住的手势,便去将门打开,带着一股寒风门口闪进了老三的二哥。
二哥进门就一屁股坐在了床上,他问李斌和老三:&ldquo你们刚才惹祸了吧?&rdquo李斌说:&ldquo二哥你怎么知道的?&rdquo二哥歪头看了看李斌,说道:&ldquo哼!我怎么知道的?北马路从东北角到北大关都是穿官衣儿的,就差戒严了,我刚送你们嫂子回家,回来的路上就看见了整个北马路气氛紧张,我也被拦下了检查盘问了,到门口看见石榴出来替他爸爸倒尿桶子,石榴就跟我说了你们的事儿,都还在这渗着?还不赶紧想辙该怎么跑,在这儿等着人来掏你们是吗?&rdquo李斌这才面露一丝惊异的神色:&ldquo我靠!闹出这么大的事儿了,我们这不也是刚刚商量着对策,要赶紧分头外漂吗,只是都没什么准备,二哥你的意思是让我们连夜走是吗?&rdquo二哥说:&ldquo我什么话也没说,我也管不了你们这么多人,我就只管我兄弟老三和墨斗,你们该怎么着都自己想办法吧!&rdquo二哥这话都已经挑明了,只是二哥不想受牵连,怕以后一旦有事儿会有人供出外漂的主意是他出的,他叫老三把我带着去天重。
我一直犹豫着不想动身,二哥一见就急眼了,一脚踹在我的屁股上:&ldquo你妈你还有时间犹豫是吗?还不赶紧跟老三走!你妈慢毒儿玩意儿!&rdquo我被二哥一脚踹得差点从门口飞出去,站定了我就把我的想法一五一十地和二哥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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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ldquo二哥,事已至此,我想把这事儿自己扛下来!先前我没想到这事儿会发生那么多的岔头,我以为一有老猫从中说和,这事儿也就过去了,没承想半路让二黑他爸给搅和了,还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要看现在这意思,这事儿没人扛肯定是过不去了。
我是事儿头,我想出面把事儿兜下来,好让哥儿几个脱身,别再为我把哥儿几个给弄进去,不值当的!&rdquo二哥怒不可遏地骂道:&ldquo傻X!你以为你是谁啊!小毛孩子,一捏儿的岁数你知道前门楼子几丈几?这么大的事儿,到现在是你说扛就能扛下来的吗?你有什么光辉业绩?你扛得动吗?你现在就跟人家说这事儿都是你一人所为,人家官面上就信了是吗?你以为人家都是卖白菜的是吗?还你妈自己扛,现在是你讲哥们儿义气玩造型的时候吗?你去去去!现在你就出去扛去,我还真看不出你骨头能硬到扛得住几根电棒秃噜,以为你是玩意儿!&rdquo
我被二哥一通骂,无地自容面红耳赤,脸上有些不挂,但我心里起火又不能跟二哥发泄,二哥这些话都是为我好,只是话有些重,我心里有些不服,就抬眼和二哥对视瞪眼,用眼神告诉他我心里的不服气。
二哥一见我冲他瞪眼,他的脾气也让我给钩上来了,又一次从床上跃起,用手里拿着的手套一下一下地打在我的头上,嘴里一面吼道:&ldquo我说你BK还不服是吗?服吗?服吗?服吗?&rdquo真拱火啊,我这立马就要发作,太阳穴的青筋都暴起来了。
老三和李斌一看不对,急忙上前连抱再拦地把我和二哥分开。
宝杰也急忙从中劝解:&ldquo二哥,二哥,别着那么大的急,他岁数太小,心气儿太盛,他这就算刚上道儿,二哥你得多指点他!&rdquo二哥这才说:&ldquo我要不是看着他是那么回事儿,我才不爱管你们这些闲事儿,在我那儿养了这两回伤,我就看他挺懂事儿的,也有把骨头,我挺看重他的,今天我来这儿,因为你们都是老三的弟兄,我也一直拿你们都当自己的兄弟看。
为什么你们别人我都不管,我就只管老三和他?一来你们都比他在外边混的时间长,如果真的外漂了,家里也都有亲戚在外地可投奔,而据我所知他在外地没有亲戚朋友。
二来咱这些人里就他家里哥儿一个,没有哥们儿弟兄,他要是进去了,他家就得塌天,所以我必须得管他,喂!你小BK听我的吗?&rdquo二哥的口气开始缓和下来,而我此时却依旧梗着脖子犯着轴劲儿。
李斌搂着我的肩膀劝说:&ldquo行了,二哥是为你好,他可是前辈,经验也多,你就听二哥的没错,跟老三走吧!&rdquo我掏出烟来,给二哥敬上一根烟,然后对二哥说:&ldquo二哥,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就是心里边过意不去,不想让他们哥儿几个因为我受连累,我现在要是和老三马上就走也不是不行,只是我不能扔下小石榴不管啊,今儿个要是没有石榴,我们这些人恐怕都得被堵在饭店里,要不行老三先走,我等明天找到石榴和他一起走那么样?&rdquo
我对二哥说到打算明天带上小石榴一起外漂。
二哥不置可否地回答道:&ldquo道儿我已经给你铺好了,该怎么走你自己看着办吧!老三你先走,让宝杰用后三送你一趟!&rdquo二哥的语气里明显带着赌气的成分,但也没再发作,扭头带着老三和宝杰出了屋门。
李斌让国栋也走了,并且嘱咐他不要回家了,直接走人。
现在屋里只剩我和李斌俩人。
李斌屋里的一个五斗橱里拿出他的钱包,打开数了数后装进口袋,回头问我:&ldquo你西门里那间小屋现在还空着吗?知道那儿的人多吗?&rdquo我回答:&ldquo小屋倒是空着,知道这小屋的人也就是咱这帮人,范围不大!&rdquo李斌就把他的想法和我交代了:&ldquo咱现在不能再在这儿待了,咱俩先去你那间小屋忍半宿,明天一早你就去找石榴,然后咱仨一起去三傻子那儿,看看老猫怎么样了。
咱俩先分头走,一会儿在小屋见吧!&rdquo我想想现在也只能这么着了,便出了屋向西门里走去。
夜风凛冽,彻骨侵寒,鼻子里呼出的哈气渐渐在我嘴唇上方刚刚钻出的青涩须毛上凝结成一颗颗冰珠,月朗星稀,万物萧瑟,月光拉长我留在地上的影子。
在这深寒严冬季节的深夜,一个懵懂的初涉江湖的少年,亡命天涯的生活从此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