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2/3)
“站队”的事。
这些糗事,上一任书记倒台时,就已经把他划进去过,甚至说他是“石床红娘”,他都没跟人辩白,觉得乏味无聊至极。
他只告诉南归雁,要让老百姓拿上钱才是硬道理。
孙铁锤这会儿就是想包揽也包揽不了,何况他还生怕事情闹不大呢。
南归雁直到此时才感到了危机。
为防止后营起火,他直接去找了武书记。
县上“点亮工程”刚刚起步,自然不能让“试点”出现差池。
武书记跟财政局打了招呼,端直给北斗镇拨了五十万下去,让先把欠老百姓的材料费和工钱发了。
镇上扣了一点,补了些自已的窟窿。
另外给各村撒了些“胡椒面”,抹了抹平。
毕竟是耍灯。
过去政府没让耍,自已不也平摊着耍过吗?自然,给北斗村撒得最多。
虽然与孙铁锤的“胃口”相差甚远,但据安北斗估算,按当初孙铁锤给老百姓许下的愿,也基本持平了。
就是他想从中揩油的那一部分没揩上。
因此,全镇骂南归雁骗子声音最大的就数孙铁锤了。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镇上勉强压住了因“点亮工程”浮起来的满塘葫芦,就准备考虑“新的经济增长点”了。
蓝镇长毕竟得有所表现,看能不能顺利接了一把手的位置。
他考虑的“增长点”是酿酒。
北斗镇乡民自已会酿一种甘蔗酒,在全县都颇有名气,就是产量低,不成气候。
蓝镇长准备在自已手中,把这个“亮点”抓起来。
上会时,立即获得一片赞誉。
尤其是从南归雁那里“倒戈”过来的人,不停地给他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这才抓到点子上了!”甚至还有眼中闪烁着“北斗镇有救了!”的泪光的。
唯有安北斗还是那副“屌不甩的德行”,这是有人给镇长递上“投名状”的用语。
安北斗的确是“屌不甩”,并公开讲:“这不是啥好点子。
老鼠尾巴榨不出几钱油来。
酒这行当竞争多激烈,几乎每个地方都有老百姓自已的烧酒手艺,都想做成亮点,一个省恐怕得有几百几千个品牌。
品牌多了就是没品牌。
最后都瞎忙一场。
”蓝镇长听了自是很不舒服。
好在安北斗很边缘,决策也不需要他那一只胳膊举起来。
就在这时,老上访户温如风又出发了。
出发的日子恰恰在惊蛰那一天。
因此,镇上人都说,这货选的是蛇出洞的日子啊!
蓝一方也听说这家伙出发了,但没当回事。
自已毕竟才主持工作,他就是告天王老子地王爷,与自已也是腿毛的事。
加上他一直在一线忙着甘蔗酒产业部署落实,没工夫跟一个“烂人”去周旋。
可几天后镇上就接到通知,说温如风在北京。
而北京正在开两会,让立即去领人。
他这才吓出一身冷汗来。
安北斗再次被推上了“全镇乃至全县、全市、全省目前最重要的岗位”,这是引用蓝镇长的原话。
蓝一方甚至都有点求他的意思了。
他就带着镇北漠又出发了。
51《赛马》
温如风还是背着二胡出门的,有些像流浪艺人。
自上次回来后,花如屏就不同意他再四处奔波,但他到底还是出来了。
告了这么长时间状,他也有了越浪越大的名声。
十里八乡的,见面少不了总要问:“你那事有眉眼了吗?”“理解,咋不理解?蒸馍就图蒸(争)口气哩!”“知道,咋不知道,都说你们北斗村孙家人歪得很,狮子老虎都敢戳呢。
就你胆正,怕他个辣子!”反正啥话都有。
只是所有话都指向一个结果:不告不行了。
你不告,首先是弄不过人家;再就是不占理;再再可能就是服软了。
他才不服这个软呢。
小人物一旦被逼得没辙时,就会考虑一些超常的法子,那既是一种无奈,也是一种沁人心脾与深入骨髓的悲哀。
谁又愿意常年颠沛流离在外呢?他当初辍学,就觉得靠一双手、一副吃苦耐劳的身板,必能获得一切。
从童年起,他就爱围在铁匠炉子旁,看人家光着膀子抡大锤,也爱看人杀猪,两三百斤重的猪,被几个壮劳力从猪圈拉出来,朝案子上硬摁,那是需要大力气的,软蛋只能递刀拔毛。
他还爱看几个壮劳力抬石头、打夯时相互回应的呐喊声,以及盖房人在半空里抡墙杵时咬紧牙关的坚毅与笃定。
他觉得在任何地方只要舍得出力,就有衣食不愁的日子。
他愿意为这日子付出哪怕是超常的劳作,只要能过上一种不看人脸的生活。
草老师从一年级起,就爱讲“劳动是美丽的”这句话。
并且把劳动的号子声叫“最美的歌”,他还让大家在课间操时,“杭育杭育”地排练“号子舞”,动作再也简单不过,可人人都能兴奋不已地参与其中。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也是他记得最牢的一首诗,因为他觉得的确写得好。
可现在的北斗村,诚实劳动已不是歌,而是一个笑话,甚至是蠢驴行为了。
温如风一边走一边泪水长流。
他不是迎风眼,就是忍不住想落泪。
其实他真是舍不得出门的。
普通人有一个贤惠的妻子,就是手心捧着一颗明珠了。
而他的妻子既贤惠又漂亮,是远近公认的“人梢子”。
关键是花如屏对他真的好,都是因为他勤劳,能挖抓日子。
自娶进门,就死心塌地地跟他过,从不招蜂引蝶。
他知道盯她的哈
不少,有的借推磨、压面,一守就是老半天,眼睛里全是欲火。
嘴大张着,恨不能连涏水把人一口吞了。
但花如屏总是包着头巾,还遮着鼻子以下的脸面,只专注于活计,那露出来的高鼻梁大眼睛就尤其迷人了。
村里的娘儿们都很是忌恨她,说那注定是个烂货,保不住底下都有病呢,要不然喊啥?并咒她迟早都会让公狼背到深山老林里叫去!一些男人就像老鹰、秃鹫一般,随时都想生扑硬抓,可她总是能找到合适机会,撤身而去,绝不就范。
他们也只好酸溜溜地骂她是假正经,而且吃不上葡萄要赖藤蔓,就莫名其妙地对他温如风充满了一眼的邪火。
天底下有这样好的女人,也正是他敢出门办大事的保证。
何况为了安全,他是不惜代价,把丈人爹和丈母娘接过来吃住着。
他一边走,一边又想起了去年下大暴雨那天晚上的损失。
花如屏面对一窝死猪崽,真的把他浑身恨得都快咬遍了,嫌他不该出去跑,气没出一口,钱没挣一分,还挨打遭罪的,让她在家受尽可怜。
那一阵,他也在下决心,再不跑了。
跑也白跑。
当胸砸一拳,打折胳膊自个儿揣进袖笼算了。
但心里是这样想着,嘴里并没说出来。
一说出来,他就输得不像啥了。
几乎在老婆跟前也是做不成男人的了。
他一直等着政府给他回话。
其实在他心中,安北斗也就算政府了。
好在他那天骑自行车,骂骂咧咧把自已带回来,还帮他放了院子里聚的水,救了灾。
事后他才知道,安家也就在那一时三刻,漏得三花墙都差点泡倒塌了。
他心里也很是不落忍。
随后,南归雁书记还专门到他家慰问了一次,并且指名道姓要在他家里吃饭,据说气得孙铁锤都骂娘了。
孙家把“八大件子”都准备好了,可南书记愣是没去,偏要在他家吃手擀面。
孙铁锤拿着煮好的腊麂子肉,提着西凤酒想来作陪,他不让进门,南书记说要尊重温师傅的意见,这是温师傅的家。
他听着当下就流出了眼泪。
南书记一直把他称温师、温师傅。
并在他家炕头坐了一个多小时,听他把丢树、挨打、吃牙花子等事又细细说了一遍。
南书记还亲自跟他商量了赔树的事。
可他一再坚持,不是树的事,也不是钱的事,而是人的事。
那天安北斗也在座,南书记就一再叮嘱,温师傅的事,推进到什么程度,要随时给他汇报。
可时间不久,南书记就调走了。
事情依然没得到解决,他就拦住安北斗问:“政府到底准备咋办?”安北斗说:“南书记要给你赔树,你又说不是树的事。
现在南书记走了,你又问咋办。
”他说南书记走了,莫非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