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3/3)
一切审批程序都是完备合法的,这里面没有任何毛病,记住了吗?你是在为山区铁路建设做贡献!问题都出在设计与爆破环节,工程技术人员必须负全责!明白吗?”
电话那一头,已做好跑路准备的孙铁锤,好像又满血复活地回答道:“明白的太太!”
再然后,就是孙铁锤被拘押那档事了。
当然,不拘押是最好的。
把一切矛头都指向专家组,也就没有人关注其他审批过程了。
但据他在公安部门的朋友讲,不拘押不行,地方派出所所长都拍桌子了。
并且描述了那个所长的资历与性格,搞不好会惹出大乱子来。
他一想,这个时候把孙铁锤拘押一下也好,一来缓和各方情绪,二来追究起来也游刃有余,他就同意按法律要求办了。
但很快他就捎话进去,让孙铁锤少安毋躁,说这是缓兵之计。
要不然,他还真怕这家伙在里边暴跳如雷、满嘴喷粪呢。
好在这件事的处理权基本放在了县一级,武东风能控制局面。
加上总设计师主动包揽责任,“大帽子”底下只要有脑袋支着,一切也就都好了结了。
他也是太不放心这个既没文化又夜郎自大,还动辄胡
乱骂的亲戚在里面惹事,就很快把人弄了出来。
武东风也表示同意,说村子不仅伤亡惨重,房产毁坏也多达百余户,政府救助毕竟有限,放孙铁锤出来是为了让他“多放点血”,多承担点实际责任。
然后,从县上到镇上,再到村上,又处理了一批人。
孙铁锤的村支书也撸了,这样任何时候再翻起案来,也都好解释。
谁知事情才消停没几天,告状信又再次发酵。
他武东风现在也是难脱干系的。
望月楼这天晚上的确能望见明晃晃的月亮,在西京现在都是很难得的景象。
偌大一个桌子,只有他和武东风俩人坐在一个角落。
他们开了一瓶酒,要了四个菜。
但明显不是喝酒的气氛。
一旁伺候的服务员也被孙仕廉打发出去了,让不打招呼不要进来。
他把所有掌握的信息都给武东风讲了。
告状人仍是温如风。
但告状信的档次比过去提高了十倍不止,不仅有理有据,而且论证充分,直击要害。
过去温如风的告状信他们都看过多次,每每为“狗仗人势”“恶狼当道”“脚猪横行”“熊瞎子撞进苞谷地糟践得不剩一个好棒子”等语言,看着直想喷饭。
而这封信让他们笑不出来了。
不仅一一涉及他们,而且不是形容词堆砌、俚俗谚语排山倒海,更不是瞎咬乱攀、胡搅蛮缠,所列事实,完全处于层层递进关系,且条分缕析、感情充沛、高潮迭起、一气呵成,直到十问苍天:
正义何在?
公理何存?
枉法胜过儿戏乎?
欺瞒最是人民乎?
……
简直像戏词。
总之,这封信是发酵、发怒、发狠、发飙了。
武东风有点捏不住筷子。
孙仕廉虽然是染坊门前的捶布石见过大棒槌(温如风告状语)的人,这阵儿,也有点走神慌乱、觉得任何应对方式都可能是风吹裹尸布哪头都捂不住(还是温如风告状语)。
但他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遇事权衡利弊再三,觉得如要保全自已,就须铤而走险。
否则,他们这一根毛上的两个虱虮子烧着了谁也逃不脱(仍是温如风语)。
武东风直唉声叹气着。
望月楼的月亮也在短暂的明亮后,被奔腾的乌云迅速遮蔽了。
86主角与配角
那天安北斗从秦腔剧团出来,一路都在收拾温如风:“你说你够不够人?”
“我咋不够人了?”
“跟你说得好好的,别说我是干啥的,你偏要说,啥意思?”
“这不增加可信度嘛!要不然人家咋相信我有天大的冤情?连政府工作人员都帮告状的了,你说冤情有多大?”
“我的饭碗要彻底砸在你手上了。
”
“放心,饭碗砸了我把你养活一辈子。
”
“自家碗底都掉了,还养活我。
滚!”
两人回到饭店,就开始收拾告状信。
温如风有点央求地说:“哎,兄弟,安政府,还是你直接上手改吧,我这已是花大姐垫桌腿把力努圆了。
想再提高,只怕也是捉一夜虱子上榨坊打不出半钱油来。
”
“对了对了,你先把这些鬼话剔干尽,再说修改的事。
”他躺到床上,看起卡尔·萨根的《宇宙》来。
温如风趴在一张窄溜溜的桌上,憋了半天,把几十张纸改来拼去,嘴里还不停地嘟哝:“把这些话都不要了,咋就说不出我想说的意思了呢?哎,安政府,你看这一句能不能保留:屎壳郎抱着狐狸腰臭气熏天还带臊。
”
他扑哧笑了,说:“你哪来这么多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