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2/3)
他故意把事情说得很轻松:“还轮不到我呢。
在省上是王书记挨,到县上是南归雁挨。
”
“那到乡上,不就轮到你了?人常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么。
”
还真让他爹给说着了。
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层层压下来,镇上开了挤得加凳子的干部扩大会,最后把千条线全都穿到他这一根细针眼里了。
让他来驻村;让他来广泛开展群众调查;让他来看住人;还说一旦有闪失,拿他的党性原则是问。
他也觉得有点冤,这就不是计生专干的事么,活活摊到身上,还挣不脱了。
开始他也打过小九九:喜欢干单纯的事,自已好把握时间,刁空能把望远镜架起来观观天象。
也免得蹲在机关,被呼来唤去的,有时还得陪人搓几圈麻将、挖几把坑。
没想到,摊上的竟然是这样一桩黏牙事,温存罐已不是昔日的温存罐,犟起来了,都想上九天揽月去。
这个货!
春雨说停就停了。
他连续几次到老鳖滩观察动静,只听温家钢磨转腾得一片响,面也一吊半院子,好像一切又都进入了正常轨道。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一场春雨,加上荡漾的春风,把北斗村烧火粪聚下的烟雾,刮得干干净净。
大地显出湿漉漉的润泽感来。
数处桃花,也赶在柳梢绽开前,艳乍地抢了春的头彩。
喜鹊生怕人看不见似的,要跑到人前屋后叽叽喳喳,把人的视线朝春之眼上引,好像春天是它们带来的。
就连上坡觅草的羊,都你钻我挤地加快了兴奋的脚步。
安北斗也忙忙碌碌地走访了好几家亲戚、同学、朋友,想摸摸那半棵树和黑夜打人的底细。
虽是拐弯抹角,却都讳莫如深。
一说到孙、温两家的事,都在打马虎眼。
倒是对村风日下,偷鸡摸狗一日胜似一日,全满腹牢骚。
尤其是对叫驴、狗剩、羊蛋、骆驼、磨凳这一伙“村痞”,都表示出了极大的愤慨。
他也就把眼睛盯到了这伙人身上。
自打过年放鞭炮起就看不见的月亮星星,又重新布满了天空。
他扛起大炮筒子和照相机,叫上狗剩和羊蛋,说上勺把山喝酒去。
那两个家伙开始嫌冷,可都嗜酒如命,终是没能抵住诱惑,就跟着上了山。
勺把山顶有一间小木屋,那是他前几年在几棵树上搭几根横梁,再用圆木在四周夹起树枝,形成的一间小房子。
他本来是想在北斗村发展起几个天文爱好者,没想到,开始跟着来的一群孩子,家长嫌耽误学业,看星星也不长学分,就再不准跟他“瞎混”了。
只有叫驴、狗剩、羊蛋、骆驼、磨凳这几个爱打牌、好喝酒的,常在夏天跟上来熬更守夜。
他们倒不操心天文,而是惦记着那口酒,顺便也纳了凉。
今晚只有狗剩和羊蛋在,叫驴、骆驼和磨凳被派出所叫走了,晚上要帮忙去撵人,说哪个村的媳妇被拐跑了。
其实他最想找的是叫驴,还专门拿了度数特别高的酒,是想把他灌醉后,好套话的。
不过狗剩和羊蛋来了也好,他怀疑那晚黑打温如风的,就逃不出这几个货。
叫驴已证明不在现场,骆驼去他舅家帮忙杀猪去了。
这两个货说是在盐店街看电影,还有鼻子有眼地说看的是《断背山》。
可谁能证明呢?今晚这鸿门宴,他就想把实话套出来。
虽然川道里阳气朝上,已经暖开了一些花草,可海拔近千米的勺把山梁上,还是冷得要命。
一上来,狗剩就说今晚这酒喝得不值。
嘴说不值,他架望远镜时,这小子已抿上了,说刚去尿呢,冻得那玩意儿都扯不出来了。
羊蛋在木屋外搂了些干树枝,准备生火。
木屋中间有个石头围起的火炉,点着火,给上面盖几块石板,既防火,还能烧烤、取暖。
谁知他刚把望远镜焦距调好,就呀了一声,像是遇见了意外惊喜。
羊蛋急忙问:“咋了?”
他说:“月食,快来看,特别小,肉眼几乎看不见。
”
狗剩仍抱着酒瓶子说:“那就是天狗吃月么。
安哥,你老看那有啥用嘛。
”
“你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