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3/3)
然严厉,但从来不挫伤干事者的积极性。
一旦表露,县上各部局委办,一准就不会再有人去北斗镇调研、考察,甚至随时准备投入资金表示支持了。
更好在,中石书记马上要退居二线了。
要不然,整得他还真有点骑虎难下呢。
县委大院是三进三出的院子,大门还不在中轴线上,拐来拐去。
不过他终于还是摸着门出来了。
44下弦月
安北斗在南归雁去王中石书记那儿时,抽空找了杨艳梅一趟。
不仅出租房里没人,医院也没找见。
他去家里找,岳母倒是开了门,却说艳梅在值夜班,安妮也睡了,明天要上学。
岳父穿着大裤衩出来照了一面,只说让进门喝点水,还问吃了没,岳母却没有放他进去的意思。
他也没戳破杨艳梅今夜没值班的谎言,就离开了。
他给杨艳梅打手机,一直没人接,发信息也不回。
他心里突然有点慌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毕竟是上万人口的县城,密密麻麻挤在一个由山峦围堵起的瓮底里,找人委实太难。
南归雁明确讲,今晚不回北斗镇。
他们在宾馆已安排了房间,却没给他登记,说得让他和艳梅借机团圆团圆。
镇北漠大概是与他一起出差混搭久了,竟然也敢开他的玩笑说:“今晚这县城防震任务很重啊!”
搞得他反倒没去处了。
好在观测仪器都随身背着,天气也热得像火炉蒸烤一样。
他知道,山顶在后半夜仍然是凉得要穿棉大衣的。
可他只有一个选项,只能穿着半截袖衬衫,上山去了。
下弦月已瘦得只剩一张弯弓吊在天上,像一幅孩童眼中十分夸张的绘画。
他朝山头爬时,天空还星云密布着。
当他进入理想观测点,准备架机器时,乌云却一层层翻卷起来,直到把星空完全遮蔽。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他感到有些冷,就随手折下一些阔叶树枝,把自已包裹起来。
这种事他过去也干过,甚至用干土把身子掩埋起来取过暖。
他是希望乌云很快过去,谁知却迎来了豆大的暴雨,砸得他只好扛着仪器,躲到一个山崖凹槽里蜷缩着。
他上下牙床打着磕绊在想:
杨艳梅今夜到底会在哪里呢?
从这里俯瞰瓮底,整个县城轮廓依稀可辨。
他知道,小小的山城,夜生活还是十分丰富的。
仅歌舞厅就二三十家。
还有好多镭射影厅。
麻将摊子更是遍地开花。
尤其夏夜,哪儿放一张桌子都围一摊人。
他多次半夜行进在街道上,几乎几步远就能听到“夹八万”或“炸弹”声。
县城一直是杨艳梅十分向往的地方,唱歌跳舞更是她的最爱。
孩子有姥姥带着,唱到几点跳到几点,都由着她的性情来。
至于今夜沉浸在哪里,他还真难以想象出。
也不愿去多想,自已又没能耐调进城,也就短了要求妻子的气力。
何况也确实让温存罐这个货缠住了,给妻子女儿的时间太少。
家里的土特产,拿去人家不稀罕。
工资也是紧巴紧,再加上来回出差,基本耗得一干二净。
他觉得自已是越来越在杨艳梅面前低矮三分了。
好在乌云又过去了,深空依然繁星灿烂。
大地被暴雨袭击后,反倒泛出了热腾腾的地气,他又进入了观测中。
在端午出现的那个小行星位置寻找了许久,几乎把牛郎星附近都找遍了,再也不见它的踪影。
他越来越坚定:这颗小行星是五年才回归一次的星体。
他也计算过,小行星运行周期应该在一千八百二十六天左右,下一个回归期是绝对不能错过了。
他能送给女儿的最贵重礼物,大概也就是这颗小行星了。
尽管他无法把星星“拉到自家后院拴着”,但他依然十分坚定地相信,女儿到那时一定会珍惜异常。
启明星已呈现出一星独大的亮光。
按照南归雁的要求,今天需乘最早一班车回北斗镇。
他收拾好行囊,从高坡上一路仄斜着跑到了瓮底。
又去杨艳梅的宿舍敲了敲门,里面依然没有动静,他就只好奔车站去了。
镇北漠竟然讪皮搭脸地开玩笑说:“哎呀安哥,昨晚地震绝对在八级以上,兄弟都被从床上摇得跌地上了。
”惹得大家哄地一笑。
安北斗没理他,这小子啥时已公然跟他称兄道弟了。
几个月前来时,可是称安老师、安主任的。
班车大概快到北斗镇时,他才收到杨艳梅的信息说,昨晚在同学家唱歌,手机忘带了,问他走了没有。
他想了想,还是给她回了一条:
已回北斗镇。
下次见!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已跟杨艳梅之间已经很是客套起来。
他回房抹了把脸,就被南归雁叫去了。
南归雁确实表现出了某种平和,不像过去一提到温如风,就显出一种急躁和不安情绪。
他还摸出一包烟来,给一人点了一支。
两人平常都不抽烟,但上大学时,一起学着抽过。
安北斗是有点舍不得钱,除了养家,省下的都买了观测仪器和照相器材。
别人偶尔发一支,他也抽。
而南归雁却是把抽烟作为一种恶习硬戒掉的。
但到北斗镇后,遇见难缠事多,就又抽起来。
“北斗啊,我恐怕得食言哪!”
“打住,打住啊!”他急忙做了个暂停手势。
南归雁一笑说:“我也是遇见太难的难题了。
你说让谁干合适?”
“都行。
都比我合适。
镇北漠就很合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