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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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她走进宾馆,听说他又去山上与星月做伴时,就一下失望得犹如跌进了冰窟窿。
这个男人还有什么指望呢?固然,他不嫖、不赌、不贪杯、不吸毒,许多臭男人身上的毛病,几乎全都没有。
可恋上了星月,用她妈的话说,既不能吃,也不能喝,还不如吃喝嫖赌了实在呢。
关键是让人看不到任何希望。
你升不了官,做生意也行啊!那么多人下海经商不都赚了吗?你夜夜盯着空气算咋回事?还是她妈那句话,他不是说空中好多星星都是纯金纯银,还有纯玉石的吗?拉一颗回来拴在自家后院才算本事!你又不是三岁娃娃,指望数星星找乐子。
县城人可是比小镇人活得实际多了,那就是看你家有没有当官的;没当官的,在好单位也行,政府、银行、电老虎之类的都算有脸面;没有这些,有房产、存款、像样的铺面也成,反正没面子没钱财的,一概都不在他们眼窝攒。
她爸也是五十好几的人了,将来一退,家里靠谁?靠一个夜夜数星星的人,岂不窝囊透顶?当她离开宾馆时就在后悔,不该拒绝了储有良。
正在这时,储有良就发来了要回来找手机的信息。
她是瞌睡遇见枕头地快速朝回跑去。
后来的一切轻度抵抗和挣扎,就都是一个女人与愿意上床的男人,在走一些必要的程序了。
大概是凌晨四点多,储有良醒来,又折腾了半小时,才说要走。
她表示了不舍的意思,头枕着胳膊死不动。
他说怕再晚走不出去了。
她硬是让他使了老鼻子劲才将胳膊抽出去。
快速穿好衣服,他还掀起一角窗帘朝外瞅了瞅,然后从墙上卸下一顶草帽来深深扣在头上。
她扑哧笑了:“这早谁戴草帽,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可他还是坚持戴上了。
倒像北斗镇一个赶早出门拾粪的。
她从窗户看着他低头走上大街,一直消失在尽头。
然后她又朝天空看了看,月亮好皎洁呀!她就突然想到此时此刻,可能与她一同盯着月亮的那个人。
她心里突然产生了一阵深深的歉疚。
回过身,看着从卧室到客厅被绊倒一片的杯盘狼藉,她猛然想到了一个安北斗时常提到的词:黑洞。
黑洞是人类在二十世纪才发现的一种天文现象。
安北斗跟她恋爱时,从恒星到白矮星,再到中子星,还有黑洞,每每给她讲得津津有味。
她也听得走火入魔。
他说太阳在几十亿年后,当耗尽了核心中的氢燃料,就会无限膨胀,甚至可能吞噬掉地球。
等它完成了最后的疯狂,燃尽所有残留物质后,就会坍缩成一颗白矮星,直到熄灭、死亡。
她突然觉得她和安北斗的爱情,就进入了白矮星状态。
而中子星是比太阳大一点五到两倍左右的恒星的最后归宿。
安北斗多次给她比画说,一颗水果糖大小的中子星的质量,会超过十亿吨以上,它是将一切空间都滗干挤尽的物质。
她突然又觉得自已与储有良的感情,一夜之间已压缩到了中子星的致密程度。
但面对安北斗可能正在观测着的那个月亮,尤其是在打扫“焦土战场”时,捧起女儿安妮的照片,她又觉得自已像是被撕扯进了天体中的黑洞。
仍是安北斗给她讲的,黑洞是超过两到三个太阳质量以上的巨大恒星的最终坍缩过程,由于引力超强,周围空间区域所有物质的逃逸速度,会变得异常迅猛,连光都无法从中逃离出去,自然是什么也看不见了,这就是黑洞现象。
她觉得自已现在就被吸附进了无底的黑洞中。
速度是那么快,甚至感觉不到在行进。
但又分明能感受到来自洞底和四周的拉力,让自已坠落得心甘情愿、义无反顾。
安北斗说,这个黑洞是没有尽头的,你休想从这一头进去,从那一头出来。
这趟旅行注定是要丢失所有行李的,但她已然在穿越黑洞的路上了。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有一种行进在黑洞中的迷茫感。
当然,也有无比刺激的兴奋感与幸福感。
她与储有良的绯闻,很快就在满世界传播开了。
尽管没有任何一场偷食禁果被人当场抓住过。
无论在她家,还是储有良的临时住所,以及她值夜班的地方,包括气象站山梁上的树林里……她觉得,他也觉得,都是绝对没有被第三者发现的。
可他们的浪漫史,不,小县城人可不这样叫,他们叫“两人在偷着压饸饹(一种用力很大很猛很野蛮的荞面制作法)”;也叫“挃实活”。
反正他们的故事跟任何此类故事没有什么不同,都规律性地在人们背后传播得花开八瓣,一提就几近喷饭时,他们才从别人的眼神和表情中看到蛛丝马迹。
这事永远是当事人最后知道。
当他们知晓时,跳皮筋的孩子们已编成儿歌了:
储备粮,压饸饹,
一压就是几大锅。
三天保证吃五顿,
还剩一锅端上坡。
虽然没有直接叫储有良,但儿歌已是家喻户晓。
先是王中石书记找储有良谈了一次话。
谈得很不客气。
不仅要他个人注意影响,而且提名叫响地让他不要搞坏了别人的家庭,尤其是基层干部的家庭。
王中石说,一个县团级干部的所作所为,在县上影响会很大。
特别是负面信息,会成倍放大。
还说如果有必要,他会让组织部门提前安排他返回省城。
储有良知道王中石即将退居二线,听说省市都上过会了,也就没把书记谈话当一回事。
何况自已已离婚,跟杨艳梅也再三表明态度,只要她离,他就娶。
而杨艳梅不仅在单位被人背后指指戳戳,她爸也正式跟她谈了一次话,让必须跟储有良断了,说这成何体统。
她还强辩都是别人嚼舌根!她爸说,你们不见面,别人能嚼起。
可她妈不这么看,说艳梅跟储县长见面咋了,还把你个副局长的面子折了,我就要请储县长到家里来吃饭,还光明正大地请,看他都把鳖眼干瞪着。
她妈还果然把储县长公开请到家里吃饭了,并且见人就说:“有良县长中午在我家吃饭呢,刚走!”这事就越闹越大。
杨艳梅在这个黑洞中,也就不得不持续螺旋式下坠了。
世间几乎所有事物都是进去容易出来难。
有时面对